长安的酒馆，十有八九都是江湖人，只有一些胆儿大的贵族纨绔公子哥，才敢在酒楼中与江湖人打交道。白衣女子抱着清冷的剑刃从楼上一步一步的踏步下来，在这样的酒馆中，女已经少见了，要是像慕容夏这样的女子，怕是已经绝迹了。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白衣女子的身上，不知是看着那把清冷绝华的皓月剑，还是如同剑一样的白衣女子。
墨袍男子已经坐在了楼下，青咎若隐若现，与皓月发出了共鸣。
“夏，你来了，过来坐下罢。”墨袍男子眸中含笑的对着白衣女子喊道，白衣女子淡然的在众人的目光里如鬼魅般穿梭到了墨袍男子的身旁，坐下。众人奇奇叹惋，原本名花早有主，而那贵公子样的男子，武功竟然深不见底，与他抢这美人，还不如不抢。
“你要我潜进珑月殿？”
萧彻白点点头，慕容夏虽然戴着面纱，但依旧掩饰不了有些波澜的神情。
忽然，慕容夏噗哧一声笑了“呵呵，楼主，这么快要我去死？难道，我对你没用了？”
“错......你的用处很大，只是珑月殿的殿主是恨落花楼是恨之入骨，但却不会杀你。”萧楼主把玩着青咎，有些玩味的看向慕容夏。
慕容夏诧异“难道那劳子的殿主还是个流氓不成？”
“又错......那珑月殿的殿主可是对你用情很深啊。”萧彻白若有所思的说道，随后问她“你会杀掉的他的对吧，我的二领主。”慕容夏这一刻迟疑了。
不过她现在是落花楼的人，对于楼主命令，那是必须服从。
“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慕容夏冷冷的说道。
“没有。”
“那你还说什么？”
“我只是......”萧彻白凑近她的耳垂，神秘的笑了笑“看看你对落花楼的忠诚罢了，这么美丽的属下，直接当成叛徒杀掉太可惜了。”
恶魔！
早晨一晃而过，皓月被随意丢在了桌上，慕容夏想着萧彻白那张绝世的脸上，却挂着诡异的笑容，让她有点毛骨悚然。魔鬼、魔鬼！萧彻白是个魔鬼！她这三年一直跟着他南征北战，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与她无故的人的血，那些血把她那颗炽热的心渐渐变得冰凉。
她忽然想起他三年前对慕容夏说的话“我要绝对忠诚的属下，你做得到吗？”
小小的慕容夏抬起来坚毅的眸瞳，一字一句的开口“我会是忠诚的！我对你有用，你可以留着我，若是不再对你有用，你可以杀了我！当然，我要是叛变了，你可以当场把我的血祭奠落花楼的历代楼主！”
三年的誓言，恍如隔世。
那年长安的蔷薇开的正盛，却被鲜血染红了纯白的内心。时间如流年，转瞬到十七岁，想起那样惨淡的童年，她也是不寒而栗。太狠了，这些年她在鲜血中活着，她的活着，只是为落花楼杀更多的人吧？
“萧彻白，你会遭天谴的！”她的口中，轻轻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站在阁楼暗处的那个人影，做着一句口语“夏，是我们会遭天谴的。”
“啊——”一阵尖锐的惨叫声忽然响起，慕容夏一把拿起皓月，脚尖一点撩出了阁楼。
那是萧彻白的楼阁！
慕容夏可以说是去救萧彻白，也可以说是去救那个杀萧彻白的刺客。她破窗而入，只看见一个躲在桌子底下的小厮和一片凌乱的房间。“女、女侠！救、救救我！”小厮一把抱住慕容夏的退，吓得缩成了一团，慕容夏想走开，无奈被小厮抱住了腿，移动不得。
“哼，别以为你化成了小厮我就认不出你是刺客！”慕容夏冷哼一声，先开始她还不相信，现在倒是相信了，这个不入流的杀手，一不小心使出内力将她禁锢住，试问一个小小的端茶倒水的人，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皓月剑下，再无生还！滴血未沾的皓月回到了慕容夏的手上，忽然想起刚刚撩出去的人影......不好——刺客是两个！
她终归是小瞧落花楼的楼主，楼主的武功在她之上。她摆脱那个小厮，却发现萧楼主拿着青咎，手中揪着一簇的发丝，发丝下，是一个人头！
“夏，你看，又让血弄脏你的手。”萧彻白丢了人头拿出手帕轻轻的擦拭折慕容夏的手，手上点点血迹被手帕擦了个干净，但那手帕却是脏了。她拿过手帕垂下了眼眸“弄脏你的帕子，我帮你洗干净。”萧彻白一愣，随之笑道“随你。”
这张帕子上，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绣了一朵盛开的蔷薇花与一朵妖异的曼珠沙华。
“萧彻白，我......”
“你想问，那些杀手是不是珑月殿的是吧。”
“嗯......”
萧彻白抿了一口茶，悠悠的说道“你知道珑月殿为何要叫‘珑月’么？”慕容夏摇头“珑月珑月，月，指的就是你的皓月；珑，你或许记不得了，指的是兎珑刀。”
兎珑、兎珑......
兎珑刀！慕容夏似乎响起了什么，震惊的看向萧彻白。
萧彻白似乎很欣赏她的表情，说道“你可以不来，你拒绝了；你可以不杀，你也拒绝了；夏，江湖人切记不可做言而无信之人。”
可是！那个人。那个人......那个人不能杀！
他的手覆上了她煞白的脸庞，静静的抚摸着，犹如再看一件容易碎掉的瓷娃娃。
“杀，还是不杀呢？”
慕容夏：“那个人不能杀！”
“他已经对落花楼造成威胁！”
“不能杀！”
萧彻白叹了一口气：“给我一个不能杀的理由。”
慕容夏咬牙：“萧楼主，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你连我从小的青梅竹马都要毁灭吗？！”
兎珑刀......是他、是他！
皓月在上，剑在下，萧彻白说的没错，那个殿主，的确不会杀她，但......呵呵！萧彻白冷冷的起身，只留下一个清绝的身影“夏，皓月青咎的主人，只会被永远的寂寞包裹着，他们不配有感情！”是啊，他们的手中沾了那么多的血，感情什么的，都与他们无关。
杀，还是不杀。
这是楼主对她的忠诚的考验吗？
这代价，她付得起，但她不想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