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白雪纷飞,落在地上,发出极为微小的响声……
时善从包袱里取出从‘雪竹园’里带来的那盏黄油灯,点上火后,昏黄的灯光再次亮起,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人……
他呆坐在床上看着灯光,不禁想起近几日来发生的一切,心里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身在‘炼剑阁’里。
不知觉中他睡着了……
“孩子,坚强一些……”
“你是谁?”
“我是你的娘亲……”
“娘亲?我怎么看不到你?”
“你不是只有一个人,我一直都在,都在……”
“我怎么看不到你?怎么看不到……”
“娘亲!”
时善从床上惊醒,他擦了下头上的汗,看看屋外,天已经微亮,他赶紧起床,走向厨房给大伙煮饭,其实在他懂事以后,生活上的一切事物都是他自己料理的,煮饭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幼小的身子砍柴、挑水样样拿手,不一会儿已将这些琐事做得差不多了,此时,他正坐在炉边生火,一阵寒风从屋外吹了进来,他颤抖了下,感到很奇怪,他明明已经把门关好,怎么还有冷风,他回头一望,只见一名青衫飘逸,鹅眉大眼,肌肤如雪的少女站在门口。
她走了进来,拿起地上的木柴轻轻放进炉灶里,一双清晰透彻的大眼睛看着时善,轻声问道:“时善,怎么就你一个人呀?”
时善没有回应默默的低下头,往炉子添加柴火……
“恩,好香呀。”封青依拿起勺子,在锅里翻腾了几下,淡淡一笑,道:“昨天,那个段南亨明明就是在欺负你,你怎么不生气呀?”
时善摇摇头,眼里有些落寞,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拿着盘子准备装菜,在他心里,他并不在乎别人欺负他,甚至看不起他,他都无所谓,只要他关心的人平安无事,一切他都可以接受……
封青依心里一震,眼里流露同情之色:
‘难道……难道他不会说话?’
虽然封青依有点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她并没有看不起他,反倒觉得有一个人可以只听她说说话,这种感觉也不错,只是封青依总感觉时善很特别,看到他心里就特别温暖,也特别安全,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两个人在厨房里默默的做着一切……
不久,其他人也起来了,见到他们两人,全都捂嘴窃笑,时善与封青依相互看了一眼,封青依也跟着笑了起来,原来他们两人的脸都被炉火熏黑了,只是时善并不觉得好笑,沉默的低着头。
餐后,大伙直夸时善与封青依做的菜好吃,只有段南亨显得得意洋洋,自夸道:“我的决策,果然是英明正确的。”
此后,大家便回到自己的屋里,背诵门规法则。
而时善早年就已经学过,对此早已滚瓜烂熟,所以他更多的时候都在厨房里忙东忙西,在他心里也很乐意这样做,只是有时候他也会对着天空发呆,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深夜,微风徐徐,白雪滑落。
时善躺在床上,透过窗户望着屋外的雪花,隐约间又听到那个微弱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十分悦耳。
他待在‘听雪园’里已经快半个月了,生活虽然比较重复,但在他的身边却多了许多笑声,遗憾的只是韩姨自从在山门前分开后,就再也没来看过他,他十分担心……
此时,一个青色的身影从窗前闪过……
“韩姨……”
时善急忙冲出屋外,却晚了一步,四周空荡荡的,只是隐约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从东面山坡走去。
“一定是韩姨……”
时善停顿了一下,也朝东面的山坡走去,看见雪地里一道长长的脚印,他更加的确定。
‘唏呤,唏呤’
一路上原本微弱的声音,越来越清楚,在穿过一片密集的雪松林时,一个身影从背后闪过,时善不禁的回头一看,他身后的脚印已经消失了,他愣了一下,也没多想,便随着前面的脚印,走出了雪松林。
突然,眼前豁然一片开朗,出现了一片开阔地,而地上的脚印也消失了,只有一个青衫飘逸的少女蹲在坡顶,轻声抽泣着……
“是她……”
时善有些失望,低下头刚想转身离去,却传来一个极为伤心的声音……
“陪陪我好吗?”封青依含着泪光,抽泣道:“我很想我的阿爹和娘亲……”
时善心里触动了一下:她也是一个人的……
他点点头走上前去,坐在她的身旁,两人深深望着白色的飘雪,听着悦耳的‘唏呤’声……
秀发随风飘动,一沫樱桃红唇,不停颤动着,身上的肌肤胜过白雪,就连白雪落在她的脸颊上,都显得有些暗淡……
过了许久,封青依脸颊上的泪水似乎被微风吹干了,化为白雪飘浮在空中,落于地上发出动听的声音,而时善仍是默默坐在她的身旁……
封青依将头微微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我的爹爹和娘亲在半年前,去支援‘盘山寺’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盘山寺……”
时善想起了韩姨,想起在皆院时,韩姨也曾提过……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背着大酒葫芦的伯伯,是他将我送来天剑门的……”说到这里,封青衣的泪水又流了下来,滴在时善的肩膀上,有一丝的寒凉,模糊中她睡着了……
时善心里不断的颤动着:她与我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白雪停了,‘唏呤’声也消失了,天空中出现一丝的亮光,将黑暗划破,稀疏的晨光从密云里映射出来,霞光四溢,已经天亮了。
封青依睁开朦胧的双眼,只看见山坡下微小的‘听雪园’,还有在她身旁一动不动的时善,她淡淡一笑:“谢谢你陪我。”
时善没有回应,只是拉着她的手朝山下走去……
刚回到‘听雪园’,便看到何大山早已坐在园内,正督促着众人背诵门规教条,他回头一看,见他们两人都回来了,询问道:“你们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时善默不出声的低着头,而封青依则红着脸上前一步作揖,回答道:“师傅,昨晚我听到一个很悦耳的声音,便往山坡走去,时善他担心我出事,就去找我了。”
何大山心里一惊,但见他们平安回来了,只是憨笑嘱咐道:“你们去的那个山坡叫‘听雪坡’,以后没事最好不要去那里。”
两人同时点点头……
何大山接着说道:“你们从入门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门规也背得差不多了,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开始学习本门最高深的心法‘剑心诀’。”
“‘剑心诀’分为六种境界,与此对应有六段心法,而你们现在要学的是‘修剑’境界,此境界分为九层,当你们突破第九层时,就能进入修真殿修练。”
段南亨摸着肚子,插嘴问道:“师傅,那要练多久呀?”
何大山先是一愣,憨憨的摸着脑袋,笑道:“比你们早十多年入门的师兄们,现在最快的是练到第七层,而我是练了十五年,呵呵,你们我就不知道了。”
段难亨看看何大山,在看看自己,摇头无奈道:“看来我是离不开‘微成殿’了。”
众人捂嘴一笑,不敢都言。
何大山也跟着憨憨一笑,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没自信,听晋昆长老说过有一位高人,只用了一年,便练成了。”
“谁这么厉害?”
众人异口同声问道,只有时善低着头,不发一语。
何大山想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大家,‘剑心诀’主要是靠领悟,只要你们能心无旁物,必能练成。”
“接下来,我便将法诀传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尽早学成。”
“剑在灵,灵在心,心灵相通,剑灵相成……”
众人认真的将其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