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
封青依见到日日夜夜思念的时善,眼里浸满泪水,颤抖的红唇刚想喊出他的名字,却见其师明霞真人摇摇头,不许她多言,她只能落漠的看着时善。
两人虽然只有数步之遥,但却像是隔了万重高山似的无法逾越,就连名字她也不能喊出来……
“不错,俺就是战十方!”战十方单手扯了下身上的噬魂链锁,‘哐’的一声,斩魂刀拔地而起,飞到他的肩上,双脚略微一沉,重量增加了不少。
归元真人知道此人修为甚高,多年来也名声不好,可以用奇臭无比来形容,只是没想到时善会和这等邪人在一起,心里顿时愤怒难忍,但为免节外生枝,还是客气道:“阁下与我天剑门素无瓜葛,时善是我门下之徒,还请阁下不要插手!”
“哈哈,笑话!”战十方冷笑道:“俺插手又如何?”
归元真人脸色一沉,道:“天剑门尽数高手在此,阁下若硬要插手我门中之事,想必也讨不到好处!”
战十方左手扰了扰耳朵,不屑一顾道:“哼,若不是时兄弟与你们有些渊缘,早已死在俺的刀下了。”
“你以为块头大,口气也可以大吗?”林原进不知天高地厚的插嘴道:“你以为你是谁呀?这里随便一人就能要了你的命……”
“原进,不许多言!”归元真人急忙喝断林原进的话,道:“小徒的话虽难听,但天剑门的人也不是阁下说能杀,就能杀的。”
“呸!”战十方右手掂了掂斩魂刀,怒吼道:“你是在吓唬俺吗?”
“战大哥……”时善担心再起冲突,连忙低声打断了下战十方的话。他低着头,有些卑微的走到前面,虽说自己不知为何回来到此处,但还是属于擅自离开天剑门,想是这样才惹怒师尊们的。
“你喜欢和他们谈判?”战十方楞了一下,点点头道:“那没问题,要说打架……老子三百年来就没怕过谁,哼,吓唬俺……”
“师傅……”
时善偷偷瞟了眼无妄真人,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心里很是畏惧,但也有期待。
“畜生,你没资格唤我!”
无妄真人刚想发作,却被归元真人拦下,道:“师弟,此地人多,不可轻易动怒,以免伤及无辜。”
“哼!”无妄真人冷哼一声,连看也不看时善,便背过身去。归元真人舒了口气,面无表情的说道:“时善,随我回去天剑门,听掌门发落。”
时善摇摇头,坚定道:“不,我不回去,我要去找寻韩姨……”
“绮红……”
明霞真人心里颤动了一下,也只有一下……
“不行!”无妄真人厉声喝道:“你祸害了门中上百人,难道想一走了之?”
“上百人?我……何时……”
时善大惑不解,刚想要辩解,却不知怎么回事?突然,眼前一黑,脑中不断浮现起试剑会那天,发生的一些零星片断:鲜血染红了白雪,遍地的残肢断臂,还有一个手中握着黑色古剑陷入疯狂的人……
剑上,手上,身上,尽是炽热的鲜血,他抬起头一瞬之间,脸上遍布青筋,宛如蜘蛛网般,极度狰狞……
“是我……不……”
时善的心里极是震憾,全身不停颤抖,言语也是断断续续。他双手紧紧抱着头,整个人瘫在地上,他不愿相信,不愿相信……
怎么会是我?怎么会是我?怎么会……
我只是想保护韩姨,保护韩姨……
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没人能告诉他,仿佛在黑暗中,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不断推他进入深渊之中,而他却无力反抗,任其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时善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仿佛脑子里有万只蚂蚁在食其肉,啃其骨。
在场的人全都是一脸错愕,难道他全然不记得了?
战十方连忙上前扶起时善,安慰道:“时兄弟,快运起你们天剑门的『灵心咒』……”
“呀!”
时善一声咆哮,甚是痛楚,他奋力的甩开战十方,脑子里一团乱轰轰,已经分不清眼前谁是谁了?在其背后的古剑‘问道’,也发出嗡嗡的剑吟声,随后黑色的剑身发出一道红光,颤抖了几下又消失了。战十方眼前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暗道:“难道是『血祭禁咒』幻化的血灵,是那个‘人’……”
“呀!!!”
时善的咆哮声更大了,惊天动地,夹着哗哗的下雨声仿佛让时间也停止了。
眼见时善就快跌入魔渊时,一道青色的身影,宛如堕落凡间的仙子般清新脱俗,从人群中飘出,轻纱微沾,清香长留。
是她……
众人全都看傻了眼……
而她再也不去理会俗世的目光,不去理会一切的一切,一双白晰的手,只是紧紧的搂着时善,紧紧的搂着,仿佛刹那就是永恒……
“我一直信你……”
两行汩汩的泪水,就像在心里被生生划出伤口流出的血,在他的记忆里凝固。
时善在黑暗中似乎看到了亮光,离他越来越近,脸上感觉到了点点滴滴的温暖,那是……
是谁的眼泪?谁会为我流泪……
点点滴滴的热泪,宛如晶莹无暇的繁星滴进时善的心里,连成一条条光束,撕开了森静的夜幕,点亮了整个黑暗,紧紧拉住了坠落中的时善……
是她……
青依……
她一直都在,只是我……
时善渐渐睁开双眼,心里无限的温暖,然而却只是片刻的,在眼前的人全都想将他致之死地而后快,茫然间,有仇恨的,有嫉妒的,也有愤怒的……
他在心中做了个决定,他不愿连累她……
时善猛然推开了封青依,对着所有的人,冰冷的笑道:“哈哈哈哈哈,是我杀的!”
“是……时……善……”
封青依的心在刹那间冻结了,脸色白到不能再白,一沫樱桃红唇微微颤抖,这是她最不愿意听到的,但她却听到了,她想再为他做些什么,但都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