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三人约定了一起留在上海。小同想考哲学专业,虽然很冷门,可她喜欢,其实哲学究竟是什么,她也不甚了解,就是喜欢哲学这两个字,爸妈很民主,尊重她的选择,只是提醒她做好工作难找的准备。小卿决定考经济学专业,因为她想做一个女强人,她这样说的时候,小同觉得意外,小卿在她印象中,该是贤妻良母型的。月月铁定了心要考医科,因为妈妈身体不好,做一名医生是她从小到大的愿望。女学究,女强人,女医生,她们对各自的未来有明确的规划。
小同和小卿很顺利,高考分数让她们笃定能进自己喜欢的学校读喜欢的专业,而月月,分数和自己的期望值有落差。第一志愿进不了,她选择了接受调剂,去了广西的医科大学。那么远的地方,小同和小卿想都不敢想,当初她们以为月月最远也就是去南京,谁知道南京的名额满了。月月说,只要能读医科,去哪里都没关系的。
暑假,小同和小卿陪着月月在各大百货商场之间盘旋,内衣、发饰、T恤、牛仔裤、球鞋、包包、化妆品、日用品挑了很多,甚至连大白兔奶糖都买了好几包,说是怕刚去那边,买东西不方便。听说广西的夏天比较长,小同还特地买了两瓶SPF值比较高的防晒霜塞在月月的行李箱里。
临行前,她们跟着旅行团去了一趟北京,在天安门前合影,在全聚德吃烤鸭,在清华的校园到处找帅哥,也把写有“我们三人永远是最好的朋友”的纸条挂在了国子监的桥上。
送月月去火车站时,小同和小卿说好不哭的,可还是食言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反倒要月月安慰她们。月月说,现在通讯这么方便,可以发短信,可以视屏聊天,可以打电话,怕什么呢?每年寒暑假她都会回来,拉着她们一起逛街,到时可别嫌她变土了哦。月月还说,不就是七年嘛,很快就过去了。
七年,月月上的是本硕连读。去的时候青春年少,如花的年纪,回来时就已经迈入大龄女青年的行列了。小同和小卿似乎还可以等,那么韬可以等吗?
五
韬是月月的男朋友,也是小同和小卿的高中校友。韬人高马大,喜欢打篮球,打法自成一派,为人很幽默,有他在的地方,总是有笑声,跑步很快,短跑爆发力很好,长跑耐力很好,有点臭屁,很自信。月月和他在一起,小同和小卿是没有想到的,她们以为,月月应该和成熟稳重的人在一起,要能够保护她,而韬显然玩心太重。
但小同和小卿还是会祝福他们,感情如同鞋子,合适与否只有当事人才明了。
月月去了广西两个星期后才联系小同,她说搬寝室、领书、新生培训、熟悉周边环境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所以到现在才联系她。因为是长途电话,不便多聊,寝室里等着打电话的人很多,就这样匆匆挂了电话。
后来,所有有关月月的消息,小同都是从小卿那儿得知的。
小卿的学校和小同的学校离得挺远,换两部车,一个多小时到。小同去过一次,因为天气热,车子太拥挤,她晕车,呕吐了很久,打那以后,心有余悸,不敢去了。小卿课余在旅行社打工,常常带团去江南一带转悠,每次回上海后都会给小同稍上一份当地的特产。当然,也给月月留了一份,从邮局寄给她。月月也给她们寄些当地的小玩意,小同那份,也是小卿转交。小同常在公共课上写信,给小卿,也给月月,写些很平常的事情,比如宿舍的姐妹,读书心得,或者食堂的饭菜,这些信读起来真实、平淡、琐碎。信末,小同会嘱咐她们如果学业紧张,不必回信。于是,她们果真很少回信,偶尔寄上明信片,寥寥数语报个平安。但就是这样,小同已经满足。她准备了一个鞋盒,专门用来装明信片。
大学的生活毕竟比高中丰富多了,小同不再给人留下性格孤僻的话柄。她参加了各色各样的社团活动,比如话剧社,比如文学社,比如饮食协会,比如音乐爱好者俱乐部,并且每个社团的活动她都坚持参加,绝不是三分钟热度。和同宿舍的女生关系也还可以,一起吃饭、一起逛超市、一起去听讲座、一起去洗澡、一起聊护肤,偶尔换穿衣服,偶尔交流心事。
日子如流水一样,缓缓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