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被狂风捉弄得吱呀吱呀叫,我裹上被子,翻身下床,锁上了这个该死的家伙。
天呐,才五点半。我打了个满足的哈欠,转身又钻到了床上。
神说,早上刚醒的那半小时,是从神的怀抱里挣脱,恢复人类意识的时候,这么重要的时间要是用来记单词,背课文,那可真是对神的亵渎……
额好吧,我承认我只是为了我的懒找了个借口,不过,把吵死了的窗户锁掉,房间里安静了很多,能听到的东西也多了起来,比如隔了几条街的大马路上的喇叭声;比如阴风打在窗户上的低鸣生,还有隔壁房间传来的哭声……
哭声?我好像意识到什么,忙的跑去拉开我妈的卧室门。
你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看着我妈蜷缩在床角,挤着笑脸这么对我这么说,突然感觉很难受。
我记得我说过,每当看到大人哭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发生特别不好的事情,但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就呆站在门口,看着她。
你看看你,妈妈看韩剧看哭了你也跟着我哭干嘛。我妈还是抹了下眼睛,冲着我笑。
妈,如果你想他,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我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我妈握着的手机里,是那张在我很小的时候拍的全家福。那是家里最后一张全家福,我爸把我放在肩膀上,一脸温柔的牵着她的手,照片里的她,也是年轻,有气质的女神……
听着余阳,当你再长大一点点,你就会发现,你越是喜欢的东西,越是难以得到。我妈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你去房里准备准备,待会吃完饭就要去上学了。
妈,我也很想,很想爸爸。我知道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子,我不能懦弱,但是那温暖的回忆如潮涌,任凭我还像平时那样倔强,也没有再坚持:我想要一个完整的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空房子。
我妈迟疑了一会儿,默默的走到了厨房,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叮叮乓乓碰撞声……
算了,以前我每次提这样的要求,不论哭得怎样稀里哗啦,都没见她松过口。也许我妈真的说得没错,越是重要的东西,越是难以得到,这或许也就是为什么重要的原因吧。
余阳,你这家伙是不是又睡过头了。一点开语音消息,童玲的声音就炸了出来。
没想着解释,就以平时的想法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睡过头了?
得了吧,华龙中学的迟到小王子,哪次慌慌张张的跑进教室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对不起老师,我睡过了头……
哪有?
职教二十多年,唯一见到的一个老是迟到,作业不认真,但是成绩依旧好的,你余阳可是第一个。
老鸨开玩笑的话你这都还记得啊。
就你觉得是玩笑,那时候初中班主任最没办法的就是你的。
怎么会,我那么乖。
你乖?敢叫她老鸨的也只有你了。
她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点想那块地了,想念那个能吃是福的日子,想念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在校门口的樱花树上偷偷挂上的小梦想……
你还记得那个校门口的樱花树么?我问她。
当然记得啊,每年开学那花瓣就四处飘。我们还在那上面用红布条许过愿呢。
你许的什么愿?
不是说好了不能告诉任何人么?你不会去偷看了吧。
怎么可能,那么远,坐车过去都要两个多小时。好啦,我快到学校了,学校见。
嗯,学校见。
我承认我撒谎了,我的确已经去偷看了,就在昨晚,而且我发现,洛可可的红布条,不见了……
运气不错,恰好在班主任不在的时候赶进了教室,装模作样的掏出课本,混入那无尽的'嗡嗡'声海。
也许你记错了地方呢?熬到下课,我就把红布条丢失事件对泽西和盘托出,我激动的心情和他淡漠的回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想那么多干嘛,丢了就丢了啊。
红布条的位置只有我们许愿的四个人知道,现在可可不在,我相信你也不会这么无聊,所以……
所以你就认为是童玲?
不排除……
我真想在你脑子上挖个洞,把你对她的成见都挖出来!泽西语气一下子尖锐了起来。
你们两个在干嘛?童玲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我看了她一眼说: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想……
哎,不就是吃饭的事么?今晚,就今晚。泽西找了个华丽的借口堵住了我的嘴。
我一般不滥用形容词,比如我说这个借口它华丽,不只是因为它成功缓解了气氛,还因为它成功的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把要问童玲的啥啥啥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好说,今晚要是再敢赖账,安神掌你就逃不掉了。我特做作的揉搓着自己的手,看起来特别凶狠有力的那种。
不要那么残暴,童玲对我摆了摆手,说:直接杀了就好了。
说好的不残暴呢?你们这样会失去宝宝的。泽西把后半句说的阴阳怪气的,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婧婧,童玲对着我的后面招手:过来吧,没事的。
你们好,我是廖林婧。我不太知道一个女生要紧张到什么程度,才会在这么一个平常的场合一直低着头。两个手就叠放在小腹上。浑身散发着****的气息,跟之前那个,替我在老师那里挡枪的她比起来,完全就像是另一个人。
我不知道说什么,巧的是,泽西也是瞪着一副眼,一脸茫然的样子。
你们没什么要说的了?童玲发问,打破了尴尬。
没有。泽西边说还边摇头,感觉夸张得连头都会要摇断。
你摇头这个梗我要玩十年。我对他说。
没事那我就去看书了,可怜的小女孩丢下这句话就跑开了。
你们要不要这么冷漠啊。童玲摆出副凶神恶煞。
你看看你这个臭脸婆,没她什么事叫她来干什么。泽西说。
毒舌也许真的不被女生喜欢,这大概就是我比泽西受欢迎的原因之一吧(臭表脸gaga~)。
要不是她找我说想跟我们一起玩,我才不会叫她列。
她就是这样找我们玩的?正眼都没看我们一下。
我感觉她像是装成这样,毕竟我不认为她会这么害羞。我很坦白,想什么说什么。
你们怎么这样?主动点找你们玩你们就这样猜忌别人么?童玲看起来很生气。
没办法,我只能以笑圆场:那今晚吃饭,带上她咯。
还是阳哥有气量。
又不用他出钱,他当然有气量了。
所以你是有意见了?
不玩了,现在没有了可可,你们俩就欺负我了……
不论怎么样的话题,有多大的矛盾,只要是我们三个,只要是我们初中的六人帮成员,就总会以这种多人欢喜一人忧的形式结束,这是初中三年来培养出的默契。只是从原来的六人变成了三人,被欺负的人从可可变成了泽西。
我并不认为这会对我们友谊的巨轮造成些什么,就像当初我们欺负可可一样。
可可啊可可,可爱又古灵精怪的你,为什么离去得那么奇怪,那么让我们琢磨不透?
越想拥有,越是难以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