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藏高原,到了一定的海拔高度,由于气温降低,森林消失了,高山灌丛草甸出现了。高山灌丛草甸出现在垂直分布带的上部。向上是高山草甸,再向上就是冰缘地带和冰雪地带了。次仁老师讲述道。
每当夏季来临的时候,印度洋吹过来的暖湿气流驻足于此,气温升高,雪山冰峰开始融化,融化的雪水顺着河谷流淌,形成高原河流。流淌着的雪水如突然遇上冷空气的侵袭,便会停滞下来,冻成冰凌。如此周而复始,高原冰川就形成了。这是一般认识意义上的冰川形成的过程。
大约在200万年以前,地球上出现了被地质学家们定名的第四纪冰川时期。当时冰雪在地球上分布相当广泛,许多生物因经不起烈风、暴雨和严寒的残酷考验而被淘汰绝种。
川藏线的冰川却都属于海洋性冰川。也就是说,这里的冰川像海洋一样有生命、会涌动。
冰川是有生命的,它总是在积蓄力量,或在酝酿下一次跃动的计划。平静的时候,像宁静柔美的大家闺秀,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迎接观者的到来;当它跃动或者爆发的时候,便会露出尖锐、冷酷、无坚不摧的气势,毫不留情地把山谷两边的山体切割下来,使许许多多的巨石、石块、沙粒、泥土从两边山体上滚落下来,并运送到远方。它生命的精彩,也因放逐和无坚不摧而愈加的宏伟,因尖锐、冷酷和排山倒海之势而更加的凝练,更加绝美得触目惊心!
川藏线上分布着众多的冰川,比较熟悉的冰川有:海螺沟冰川、贡嘎山雪山冰川群,来古冰川、米堆冰川,还有南迦巴瓦雪峰雄伟的身姿,那里是冰川的发育中心。
喜马拉雅山脉的巨型冰川和川藏线上的冰川大都藏在深山峡谷和森林里,好比藏于深闺的美眉,又好比隐居于琼楼玉宇的寂寞而高贵的公主。人们要想观赏到她们的庐山真面目,只有离开公路深入进去,才得见到其俊美的姿态。
然乌之所以享有盛名,一方面是然乌湖宁静美丽的影响,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著名的来古冰川和米堆冰川的影响。
来古冰川距然乌镇北36公里。来古冰川同样是条海洋性冰川,奇妙的是,它由好几条冰川汇合而成。冰川相会时,各冰川表面上的砂土和砾石汇在一起,形成黑白相间的奇观。
距然乌镇南面40公里的米堆冰川,更是一条罕见的冰川。
米堆冰川被地理学家们称作“世界级冰川奇观”。
当我们站在米堆冰川洞穴前面被完全惊呆了的时候,诗人李维忘情地大声说:“太美了!大自然鬼斧神工啊!”
次仁老师说:“在川藏、青藏和新藏的冰川中,奇观多极了,水晶宫一样的冰川洞穴,只是冰川景观的一小部分。”
“还有什么奇观比这里更美呀?次仁老师快给我们讲讲吧!”赵静也是激动不已,催促道。
次仁老师不紧不慢地接着讲道:“如果在冰裂缝的边缘,不但可以看到雾气蒸腾,还可以听到如万马奔腾的咆哮。因为在冰裂缝的最下面,是地下暗涌,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地下水。不断融化的冰川通过这些暗流将自身的水分输送到各条支流里,然后流到高原上低洼的地方,形成‘措’,就是湖泊。很多的江河源头就是以这种方式汇聚而成的。比如长江源头、黄河源头、澜沧江源头等等。”
“次仁老师,冰裂缝有多深?”赵静接着问道。
“嗯……或许有深有浅。因为人们无法勘测到每一条冰裂缝的具体的深浅程度。”次仁老师说,“但是,有一点我们应该知道,假如你掉进去的话,不会超过三分钟,你就会永远冰冻。”
“永远冰冻?”赵静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次仁老师,“不对吧。水在零度就会结冰的,怎么还会把人永久冰冻呢?”
“这个问题连我也说不清楚了。因为直到现在,就连物理学家都无法解释,为什么冰川之下的地下水温低于零度都不结冰。”次仁老师说。
“只是一种奇特的自然现象吧。”吴老师说。
次仁老师回答说:“物理学上也是这么认为的。”
红红说:“次仁老师,你再给我们介绍一些冰川知识吧。”
次仁老师说:“历经数千万年甚至多少亿年,冰川不仅可以形成冰裂缝,还可以形成冰盖、冰台、冰室、冰桥、冰舌、冰柱、冰凌、冰晶,还有冰雾、冰铸等等奇观,另外还有很多至今尚未发现的冰川现象。这里面学问可大了。”
米堆冰川位于藏东南的念青唐古拉山和伯舒拉岭的结合部,这里是我国最大季风海洋性冰川的分布区。念青唐古拉山和伯舒拉岭是一系列东南走向的高山,从印度洋吹来的西南季风,能够沿雅鲁藏布江和察隅河谷北上,深入到这一系列高山之中,并带来了丰沛的降水,于是在一个叫米堆的藏族村寨后面一座海拔6385米的雪峰周围,诞生了一个深山之中的精灵——米堆冰川。
米堆冰川有着800米落差的极为壮观的冰瀑布。
冰瀑讲垂直高度,它的审美结果是别的事物无法比拟的。
山的空间突然变得很狭窄,两山之间出现一股欲流却冰封的川谷,就是冰瀑。站在冰瀑前,我们似乎听到冰块紧缩枯裂的声音,那声音幽婉颤抖,似乎在设法追忆上次跃动的那一刻。
冰瀑是站着的结晶体,与大地垂直;它挺起的肩膀、胸膛以及绷紧的膝盖、脚踝挂满了象牙般的雕塑;这裸体的冰雕艺术、这时空的错位,背靠着悬崖峭壁,挺身而出,给了人们一个完美的正面。
不仅如此,米堆冰川是和原始森林并存共生的,这种奇观在别处无法见到。
更为令人称奇的是,米堆冰川还是一条会“突然跃动”的冰川,这在全世界的冰川中都非常罕见。
在我国4万6千多条冰川中,只有两条冰川会“突然跃动”,一条是米堆冰川,另一条是相距它200多公里的雅鲁藏布江大拐弯旁的“神山”南迦巴瓦峰下的则隆弄冰川。
据相关资料记载,1988年7月15日深夜,米堆冰川突然跃动,断裂下来的巨大冰川末端冲入冰湖中,使冰湖里与断裂冰川同样大小体积的湖水狂涌而出,冲溃湖堤。几千立方米的湖水在几分钟内夹杂着泥石流翻滚而下,冲毁了川藏公路上大大小小桥梁18座,冲毁长达42公里的路基,使这条藏东南唯一的“生命线”中断达半年之久。
一条条如象牙雕刻而成的冰川,离群索居,拒人于千里之外,十分至诚地招来和风,引来甘霖,送水给大地,调和人气、地气与天韵,在青藏高原上营造出一个又一个阳春白雪的晶莹世界。
冰川是大方随和的。
有相当一部分冰川都位于不太陡峭的山谷里,人们只要肯费一点脚力,即可留下或深或浅的脚印。而你一旦到达了那里,她就会显示最妖娆的身姿赞赏你,捧出最洁白最纯净的冰棱欢迎你。
倘若你在山脚或远远的地方凝望她,她也会将满面的妩媚与俊逸款款投入你的眼帘。
如果说欧洲哥特式教堂的尖顶是一种象征,将人的精神提升、引领向天国的话,那么西部一座座雪峰的尖顶,更以硕大的山体、洁白的冰雪,将站在她面前的人的灵魂紧紧地吸引,将你从凡尘中解脱出来,去体验一种至高无上的力量。
讲到这里,次仁老师停顿了片刻。像是沉浸在那美好的想往之中,看到自己的灵魂被冰川吸引。接着,他说:“我在珠峰下面,常常看到有人因为敬畏之心促使,跪倒在地,嘴里喃喃地说:‘我找到了家、我找到了家!’有的人竟喜极而泣,热泪盈眶。我的好多朋友到了珠峰下面,都会全裸着躯体,跪在地上,向珠峰顶礼膜拜,晒晒自己的渺小和坦荡。”
“可就是这些只有美的奉献没有索求的自然造物,近年来频频遭受全球变暖这一现实的袭击,引起冰川加速融化。”行驶在雪山冰封山脚下,邱老师感慨万分。他说:“据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最新的研究称,喜马拉雅山脉的巨型冰川正在迅速融化,未来10年内可能造成水灾。由该组织进行的一项科学调查显示,由于持续增高的气温加快了冰川和周围雪地的融化,山脉周边至少有44条冰河的水位正在迅速上升。据中国气象局介绍,受全球变暖的影响,未来一百年极端天气与气候事件发生频率增大;青藏高原和天山冰川将加速退缩。”
次仁老师接着邱老师的话头说:“据两位四川地质领域的资深专家介绍,气候变暖使我国的冰川面积几十年来减少了7%,而作为我国大陆冰川分布最广的省区之一,四川的冰川近年来也在加速消融和后退。四川境内的冰川主要分布在甘孜、阿坝高山高原区,共有冰川200余条,总覆盖面积510平方公里,储水量约210亿立方米。著名的有贡嘎山冰川、雀儿山冰川、新路海冰川、九拐山冰川、海螺沟冰川等。刚才我们经过雀儿山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过去一年四季都是白雪覆盖的雀儿山冰川,在夏季已经完全裸露山石了。”
转过一个急弯后,次仁老师接着说:“我们四川贡嘎山脉最大的冰川是海螺沟冰川。我曾经随着中科院兰州冰川研究所的考察小组一起去过几次海螺沟冰川。据观测,海内外闻名的海螺沟冰川带在14年当中向后退缩了274米!如雪宝顶上的冰川,已退化到只剩顶部小小一部分。好比年轻人之中流行‘朋客’发型。所以我把它称为‘朋客雪宝顶’。”
这几年,由于连续进藏的缘故,我也看过许多关于冰川提前消融的资料。
不仅仅是四川境内的冰川退缩,西藏的普若岗日冰川是第三季冰川,距离那曲760公里,属西藏那曲的地区的双湖特别区管辖。5年来,普若岗日冰川退缩了约十米左右。
普若岗日冰川地区是我们国家珍稀动植物宝藏地区,那里生存有野牦牛、藏野驴等野生保护动物,传说该地区还生存有野生珍稀濒危动物雪蛙(冰蟾)。
但是,随着融化了的冰川在那曲草原形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内陆湖,随着湖面不断扩大,不但造成野生动植物濒临灭绝的危险,而且逼得牧民的帐房一退再退。在那里,他们已经不敢修建固定的住房。
冰川消融后退的原因,除了冰川自身有一个衰退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气候变暖在作祟,这一点在科学界已达成共识。人类无节制地追求大开发,无节制地追求GDP导致碳排放日益增高增强,碳排放增高导致全球气候变暖,变暖导致冰川强烈退缩。
2011年11月,在南非德班气候大会如火如荼召开之时,一条消息又将“全球变暖”的话题推上了风口浪尖:世界气象组织12月1日发表报告说:世界正在变得越来越热,2011年成为有记录以来最炎热的十大年份之一,而人类活动是导致气温上升的主要原因。如今,在北极高纬度地区的九月末,室外温度虽然已经下降到3℃,但短时间内海面无结冰的迹象。在两三年前,冰面的形成已经推迟到十二月,而到来年的三月份,冰面就融化得无影无踪。
……
关于全球变暖导致冰川融化速度加快的消息还有很多很多,这种情况,国际国内一些环保组织已经向各级遗产委员会提交了请愿书,以引起政府的高度重视。因为,这样的改变威胁到了冰川脆弱的生命体。众所周知,冰川是能让人类与千万亿年以前产生联系的自然产物、是人类的水源。如果不加以遏制,任由高碳排放、任由温室效应继续恶化,那么由气候变暖引起的干旱或洪灾将使2亿人流离失所。紧随其后的连锁反应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把人类推到难以发展的尴尬境地。
目前,一些沿海国家已经在讨论是否还有开发或重建的必要了。而我们国家对于沿海的开发或者保护还停留在讨论的层面上。现实的情况却是,你讨论你的,我开发我的,似乎都很有道理。
讲到这里,次仁老师说:“对于提倡保护冰川,我不介意别人说是多管闲事,只是希望人们能够从我这里了解一点冰川的知识,从而对冰川心存一些保护的意识,就聊以自慰了。尽管有很多的年轻旅行者有专业而正宗的名牌旅行服、登山鞋、旅行背包,但你若问他们关于冰川的知识,问他们保护冰川的意义,未必能答上来。”
邱老师附和道:“环保是种理念,在任何地方都需要持有这种理念。这是由于我看到了美丽的高原冰川湖——然乌湖想到的问题——有些冰川,不可登临!”
米堆冰川那800米落差的冰瀑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一阵阵从冰川上吹来的寒风迎面扑来,好像是在拒绝着人们凌之绝冰、畅怀高啸的欲望,不愿意让人们跨上一步,从而坚守自己冰清玉洁的高雅与自然。米堆冰川是一条补充和消融都很均衡的冰川,所以它是一条完全依赖自然界规律循环构成的具有灵性的冰川。
米堆冰川的高雅与自然是颇耐人寻味的。
它似乎是在告诉人们,我们都是大自然的儿女,都是地球的儿女,依赖着大自然和地球母亲共存共荣。你们身在都市,我身在深山,可谓相邻而居,但我们各自有着自己的生存生活环境。你们偶尔到冰川来一下,是我的客人,我并不薄待你们,你们从我的冰清玉洁中领略到了大自然的造化和奇妙。我也从你们的快乐中感受到了人类生活的幸福。这样互相感受、和谐相处、相互照应的关系多好啊!可是,你们人类总是在无休止地朝空间排放那些有害气体,造成温室效应,导致我这修长而优雅的身姿缩短了很多。这也姑且不提了。因为这不是你们中间某一个人犯下的错误,怪不得你们这些旅游观光者。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乃不吃不喝之自然产物,无意寻求什么什么“发展”,断然不会挤占你们人类的地盘。只要让我保持天性,自然而然地立足于深山之中,我就无限满足了。
人类啊,你们为什么要不远千里万里、翻山越岭、汗流浃背、气喘如牛地征服我,非得踩踏在我的身上(那可是亿万年前形成的老冰啊!)狂逞豪气猛摆英雄谱呢?!
认真读一读关于冰川融化加速的消息,省察一回我们过去的种种荒唐之“壮举”,品味一下冰川的“告白”,那些准备怀揣雄心向冰川进军的人们,委实应该好生掂量掂量,冰川是不可再生的自然遗产,珍贵如象牙雕刻的艺术品。
众所周知,风把温湿气流吹向天空聚集成水蒸气落下,这就是淡水的来源。地球上70%是海洋,其中约3%的淡水。这些淡水大都隐藏在深山、湖泊、冰川中。由此可见冰川对于人类生存和发展有多么重要,保护冰川不让它们受到侵害有多么重要!
冰川是青藏高原自然天成的手笔,是青藏高原的容颜,且不可复制!
冰川蔚为壮观,欣赏冰川也就成了青藏高原旅游的重要活动之一。对待冰川,我们希望观者能约束自己,远远观之风采,千万不要把脚践踏于上!因为,人类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冰川不能退缩、雪峰不能提前融化、水不能浊、水不能枯!不能让每条河床都布满人类眼泪的化石!水能净他,也能净己。当水静下来的时候,脏东西自然就会沉下去。人说心如止水,也是由水能净己这一点引申出来的。
让自己的心像冰川一样干净、像水一样宁静,用自己的纯纯之心去保护冰川景观,不用人为之力去破坏它,让它们用自在之力生存繁衍。
在此我们呼吁:尽快为保护冰川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