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推开窗户,对面的山拉过了一层纱,掩住了自己的面庞,风在吹,那纱便时开时拢,变化莫测。到了太阳当顶的正午,我透过窗棂望出去,蔚蓝的晴空下,大团的白云在山头上婀娜流盼。傍晚,又从山的北面弥漫上来了云霭,顿时,山上山下阴的地方蓝、亮的地方绿,阳光倾泻下来的地方金光闪闪,整个山体绿一块、蓝一块、金一块,美轮美奂,鲜活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拉萨,离太阳最近的城市,在时间的推移中变幻着面孔。
拉萨,坐落于河谷中心,是座圣城;是座佛城;是座藏文化与现代文明互相融合的高原之域;是一座既具有浓郁的宗教色彩,又具有俗世生活的城市。
如果说拉萨是一幅隽永浑厚的长卷,那么位于拉萨中心的布达拉宫就是一方别致的印章。
据当地人说,如果云从西边的山峰上漫过来,晚上一定会下雨。
傍晚时分,从西边的山背涌过来了许许多多的云团。夕阳下,千姿百态的云朵镶金镶银,缓缓地变换着形状,万道金色从云的缝隙中挤出来,洒到水绕山环的拉萨城。
昨夜,风声渐起,雨声渐起。
清晨,窗外的山已是云遮雾罩,难识此山真面目。早上踏着湿润的草地,向山上走去。一抹霞光从山头跳出,眼前顿时就是一片耀眼的翠绿。远远地,只见山头上几根柱子上挑起了五颜六色的经幡。
在藏区,越是高的地方,越是要挂上五颜六色的经幡,经幡随风飘飞,目的是让经文传播得更远。
向远方眺望,云蒸雾蔚的山峦中,突然有一片耀眼的亮色,我蓦然觉醒到:那山顶皑皑的一片是雪!真没想到,盛夏之中,山下是一场润物细无声的好雨,山上竟然是一场飘飘白雪。无风之夜,雪花也落得悄无声息。如果真要给拉萨覆上一层颜色,那一定是纯洁的白色。
只可惜雪不是夏季拉萨的唯一主旋律。
从318国道一路下来,是一连好多天的艳阳天,我们在路上天天看远处巍峨的雪峰,雪线渐渐地向山顶不规则地退缩着。最后,夕阳照下,那远山的山尖上只剩下了一抹金红色。远山上的雪融化了,已经化成涓涓细流淌进了由东向西的拉萨河,或许直接汇入了浩浩向南去的雅鲁藏布江。
能够孕育出布达拉宫、大昭寺、小昭寺、哲蚌寺、色拉寺、甘丹寺、罗布林卡这样的城市——我心中的圣城拉萨,应该拥有藏传佛教的深邃神秘与诱惑,同样应该拥有雪域高原的壮观辽阔与恬静。所以当汽车驶上拉萨大桥的那一刻,我便告诉自己,无论旁人的脚步如何匆匆,我也要用细致的心来阅读这座美丽的城市。
拉萨,坐落于河谷中心,是藏文化与现代文明互相融合的高原之域,是座圣城;是一座既具有浓郁的宗教色彩,又具有俗世生活的地方,是座佛城。
在早期的苯教文化中,西藏古代部落领袖以“拉”作为号,是借用其强壮武士的相貌之意。西藏政治文化经济的中心以“拉萨”为名,这里的“萨”意为场所,人间领袖所住之场所,于是被视为神所住的场所。
而今天,当你走在北京路上,转眼之间,藏袍衩裙的村姑变成了穿“阿迪达斯”、洒香水、足蹬“耐克”鞋的时尚美女;昔日的藏房民居变成了高楼大厦;街上“德克士炸鸡”、“咖啡厅”广告招人眼目——破门而入的欧风美雨,使拉萨脱颖而出俨然一座现代化城市。但是,当你走在八角街上,出现在你眼前的则是一群又一群转经的人流,立马会感到自己已经身处宗教的怀抱中,悠悠感觉到命运的脉动,体验出那种不一样的生命的滋味——冥冥之中似乎有佛陀在召唤着你。
想想,我们不远千里万里,到罗马去看圣保罗大教堂,到佛罗伦萨去经过那里的老桥、到威尼斯去看人家的水巷,到巴黎塞纳河畔去看闻名世界的圣母院、埃菲尔铁塔、红磨坊歌舞……
作为一个地方的名片,人们想到这座城市就会想到它们,想到它们就会想到那座城市。它们经历历史的洗礼被精心完整地保存了下来,现在已成为这些城市的精神美点,使身在其中的人和从远处专程来赴约的人把它当做自己精神上的另一处家园,或情感上的一份眷念,抑或静下来时慢慢享用的风韵。但凡提起西藏,我们就会想起拉萨;说到拉萨,我们就会想起布达拉宫;说到布达拉宫,我们就会想起八角街、大昭寺。
“拉萨最迷人的地方,除了布达拉宫、八角街和大昭寺之外,也许就是那种把谁都不当回事儿,但又把谁都能兼容并包容的文化气度和氛围。尽管拉萨没有金色大厅那样高级的剧场,也没有肥皂剧那样更热门的演出,但拉萨所特有的藏民族文化艺术氛围和特有的藏传佛教文化氛围,却是其他城市望尘莫及的。”次仁老师很淡然地说。
红红接着说:“拉萨实在太美了,阳光亮得像食物一样,甜甜的,张嘴就可以吃下去的。”
“是的。”次仁老师说,“远处的山峦起伏,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显示出它们巍峨高耸的气势,让人感动得连路都走不动了。由此我想高原也并不都是寒冷的,也不只有一种色彩,高原想要犹如阳光一样灿烂的日子也并不奢侈。它不过只是取决于你的旅行目的而已。”
诗人李维大声说:“为生活的不如意,为涉猎奇异的生存方式,为驱逐工作带来的压力、烦躁、疲惫的心绪,到拉萨来,对着朝阳说一声‘你好!’然后在阳光下恣意地挥洒时光。”
接着,他朗诵道:
我不见了,
这奇怪的感觉可能来自太阳洒下的光粒子。
阳光的味道很甜很甜,
洒下来之后,
再强的霓虹也遮不住;
是否怀念像阳光一样灿烂的布达拉?
是否想在拉萨河深处的水边、
丛林和树下享受高原温和的日光浴?
或是在阳光普照的拉萨河边品尝美食……
来吧,
到拉萨来,
她浪漫清新又神奇!
我不见了,
这奇怪的感觉可能来自山水之间吹过的风。
风的力量比较大,
吹过来之后,
再大的音乐声也掩饰不住;
也可能来自布达拉宫外的天空。
那天空碧蓝如洗,
浩大而威严地伸展开去,
没有来路也没有尽头,
让人几乎要哭着叩首,
五体投地地承认造物的神奇。
拉萨处于一个宽阔的河谷地带,宽阔的扇面形峡谷徐缓地延伸至谷顶,两边是一些小峡谷。峡谷下端多为岩石,光秃秃的。但在峡谷顶上,在还有溪水流淌的地方,通常建有一座寺院,寺院被矮树环抱。寺院院墙之外梯田层层,也有一些梯田已经废弃,显得乱七八糟了。
山下石头满坡,一片荒凉,山顶却浑圆平展,偶尔还可以看见有牦牛在吃草。山下的拉萨河主河道旁边,常可以看到一片片灌木丛或耕地,这里的土地仍然可以得到灌溉。有些地方建有用石头和木桩垒成的堤坝,把河水拦住,让水流入修建得很好的河道之中。视野中还有一些引人注目的小房子,它们建在药王山的半山腰上,像是建在了半空中。看起来它们稳健干净,四周种有千姿百态的高原花卉,有旱金莲、吊兰、牵牛花和一些不知名的植物。
拉萨河河汊多,因为多汊,主河道与支河道之间形成很多小岛。
小岛周边长有灌木,一直延伸到水边,远远看去像一座座小小的、形状各异的绿洲。绿洲上,波斯菊在窄细而密的叶片烘托下,粉红粉白地开成规则图案,有蜜蜂飞来飞往,发出嗡嗡嘤嘤的声响,显得寂静而喧闹。即使没有生物发出声响,成丝成束的阳光倾泻下来时,与空气发生摩擦时,也会发出类似的蜂鸣。
拉萨河滩涂由砾石和细沙构成,滩涂上长满了草。每逢过节或假日,草地便成了那些玩“林卡”的藏族家庭的天堂,他们搭起藏式帐篷,烧起牛粪炉熬茶,唱歌跳舞。小孩子们更是欢乐无比,互相追逐、游戏,满河道都是青烟和歌声。拉萨河滩长有密集的红柳类高丛灌木,像天然屏障一样分布于小岛周围或中央,把小岛和滩涂划分成一个又一个区域,形成最自然的“林卡”营地。藏民族能歌善舞,公共场合唱歌跳舞习以为常。夏季里,藏族妇女在拉萨河洗衣物。洗干净的被套、床单和卡垫摊开晾在砾石滩上,和那些洗干净的衣服、藏袍、裙子一起,构成五颜六色的彩绘。
拉萨河属于不冻河,河里生长有不多几种高原河流鱼类。
绝大多数的藏族同胞视鱼为河里的神,不打鱼也不食鱼(除了一个叫俊巴村的地方,那儿的藏族村民以打鱼为生,也食鱼)。
拉萨东端有座山,叫药王山。一些常去拉萨寻梦的年轻人,时不时会爬到药王山半山腰,坐在美好无比的拉萨暮色里,听着脚下拉萨河滔滔汩汩流个不停,高兴了就唱一些即兴的歌,既动情又满怀伤感,慨叹光阴如梭青春如箭逝去。
药王山是拉萨市内的一座小山,相对高度和布达拉宫仿佛,一百多米。现在,山顶上矗立着一座电视发射塔,好比一幅美妙的山水画中突然出现的一处败笔,使山的美感荡然无存。
拉萨有着众多的苦行僧,坐在热闹的八角街路边诵经,等着有善心的佛教徒往他(她)们破旧的藏式毡帽里扔钱。据我所知,早期佛教分为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在超脱苦海的方式上,小乘主张通过苦修行达到涅槃的无欲境界,这就是需要信徒出家修行甚至乞讨度日。不知道面前这些僧人是不是信奉小乘佛教的?如果是,依据佛家教义,他们理所应当地要,作为俗人的我们也应敞开慈善之怀,义不容辞地给。
关于这个问题,次仁老师的讲述更是生动。
“据说拉萨街头的乞丐叫‘热结巴’,意为‘修河堤的人’。”
次仁老师知道的东西真多,对于我们这样孤陋寡闻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位深明世故的学者。“公元7世纪,藏王松赞干布兴建拉萨城。却未能排除拉萨河洪水的泛滥。他便在河边挖了一个洞,自己坐在里面念经,企图阻挡洪水。这个洞至今还保留在仓宫寺里。仓宫就是修禅的意思。可是祈神并不能阻挡洪水泛滥,每年洪水来临,就会冲破八廓街南面的堤岸,严重地威胁着大昭寺的安危。因此,藏王松赞干布便调集许多俘虏、囚犯、乞丐流浪者来修筑河堤,阻拦洪水。
这就是‘热结巴’的来历。
“因为修建河堤有功,乞丐们获得了讨饭的权利。他们在乞讨的时候往往会理直气壮地说:‘我们讨饭的权利是甘丹颇章(西藏地方政权)给的呀!’”
在我们的努力之下,已经拿到预约参观布达拉宫的票。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于第二天上午,按照预约的时间进入布达拉宫参观了!
按捺下激动不已的心情,回到招待所,洗了一个酣畅淋漓的澡。
我要把市俗的肉体冲洗干净,把心态调整到最佳状态,明天要瞻仰布达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