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路经可可西里,自然勾起了格桑心底有关可可西里的故事。
从他的讲述中,完完全全感受到他对可可西里的感情,那叫一个深。
当年,去过可可西里、见过野牦牛队的人不多。
那时,格桑在电视台工作,在一个大型专题片的摄制组里,结识了深圳的几位著名的环保志愿者,他们一起自驾车,深入可可西里腹地——卓乃湖、太阳湖,拍下了很多珍贵的照片,其中几张关于刚出生的小藏羚羊的照片,多次获奖并由多家媒体转载。
回到内地后,格桑创作了关于可可西里的书,并应邀在好几所大学举办讲座,讲述环保的理念,讲述保护藏羚羊等野生动物、宣传建立野生动物保护区的重要性,成果赫然。
下面,我把格桑在可可西里经历的故事转述于后,以飨读者。
可可西里是指位于巴颜喀拉山以西、昆仑山以南、唐古拉山以北那一片面积8.3万平方公里的无人区。上个世纪曾有外国探险家进入其中,把它描述成“白漠”和“生命禁区”。
在此以前,藏族同胞称其为“阿青工加”,意思是“青色的山梁”。在蒙古语里它被称为“可可西里”,意思是“美丽的少女”。
它是世界上除南极、北极之外的第三大无人区,现为国家级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可可西里跨跃青海、西藏、新疆三省、区,主要部分在青海省境内,属玉树藏族自治州管辖。可可西里平均海拔高度在4800米以上,最高的是布喀达坂峰,海拔高度6860米;最低点是博卡雷克塔格山红木河河面,海拔高度4180米。可可西里气候寒冷,冰冻期长,是典型的高寒大陆性气候。年平均气温在零下4℃以下,最冷月可达零下40℃以下,最暖月20℃左右。昼夜温差大,白天紫外线辐射强烈。常年刮西北风,最大风速20~28米/秒,一般风速在5~7米/秒。年降水量约300毫米,多集中在7~8月间,以降阵雨、冰雹和大雪为主。7~8月间多雷电,滚地雷多发区往往寸草不生。
由于地势高亢干寒,鲜有植被覆盖,裸露的沙碛表土便随剧风腾空而起,携带着低沉的吼声呼啸,充塞于天地之间。世界为之昏黑,一两步之外不可视物,目光穿不透的元初之混沌,何况眼睛根本睁不开。
人能看到远处几公里外的地方,宽广平坦的平原凹地逐渐升起,与另一排红色圣山的山脊连成一片,在远处逐渐淡化成深褐色。从来没见到这样的色彩:橙红色的可可西里山,红褐色植物的浓密阴影,阳光透过阴影照在绿草茵茵的山麓小丘上;淡紫色的云雾互相追逐着从高原上掠过。野鸭湖湖水清澈透亮,远处山峰白雪覆盖。
汽车与火车的汽笛声在辽阔的原野回荡,在青妙曼柔的淡雾中穿行,被揉搓得格外压抑,都有些喑哑了,像是殷切之声,又像是归心似箭的低吼。只有在辽阔的可可西里原野上,才可能领会到无边无际的悸动不安,像那冰河里的暗流一般。
青藏公路上的汽车鸣笛是不可少的,青藏铁路上的火车鸣笛是不可少的,无论是南来的还是北往的,哪儿来的都一样,都是召唤和低吼,是令可可西里旷野活泼起来的声音。那声音也会在深夜里响起,从寂静中穿过又碰上辽阔,最后传达到我们的耳中,让人悸动,过后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不平静。它让人觉得自己不孤单,笛声便在可可西里旷野上漫散开去,不知失散在哪个角落去了。
由于长期的风雨剥蚀,可可西里的山一般低矮平缓。
位于中部的可可西里山脉,相对高度只有200米。
但可可西里周围的大山脉都是高耸入云的雪山,雪山脚下是巨大的冰川。长江之源格拉丹冬雪峰就被50多条冰川簇拥着。冰川融水日夜不息地流着,为我们提供了赖以生存的乳汁般的水源。冰川融水在可可西里还形成了N多条季节性的内流河,像库赛河、等马河、跑牛河等等,而所有的小河无一例外地注入湖泊,形成大大小小各具特色的湖泊。可可西里的湖泊率达7.65%,与著名的千湖之国芬兰湖泊率的8%相差无几。在这样一个高海拔的内陆高原上,拥有如此众多的湖泊,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由于人为的干扰相对较少,可可西里的湖泊宁静而优美,几乎个个宛如浑然天成的画卷。可可西里的湖泊分为淡水湖和咸水湖两种类型,其中咸水湖为多数。在大大小小200多个湖泊中,淡水湖只有25个。著名的大湖泊有雪莲湖、库赛湖、太阳湖、卓乃湖等。
可可西里是天然的高原野生动物的天堂,这里生存的野生动物主要有藏羚羊、藏野驴、野牦牛、黄羊、盘羊、岩羊、雪豹、藏北棕熊、猞猁、狼、水獭、秃兀鹫、胡兀鹫、藏马鸡等。
其中藏羚羊、雪豹、藏北棕熊为了适应高寒环境而生长出来的无与伦比的绒毛成为盗猎者梦寐以求、不择手段掠猎的对象。羊,是人类的邻居。因为它们性格随和、头脑聪明、反应机敏,又有着雪白的皮毛、可食用的肉、令人产生怜悯的叫声和令人产生同情的眼睛,使人类对它们产生了抹不去的好感,使它们成为伶俐的农家宠物。不仅如此,在没有人类宠爱的状况下,羊可以在严峻的自然条件下生存,零下40度的冰峰雪山上,常常可以见到羊群的身影。有人把羊群放在海洋中的孤岛上,以备失事时提供供给。
早在古埃及、古罗马时代的传说中,有着许许多多“金色羊毛”的故事。几个世纪过去了,金色羊毛的传说失去了魅力,而羊的头和角却常常被用作祈祷的祭品;耶稣在十字架上赎罪,而羊羔则作为我们赎罪时的祭品。
在现代社会里,人们对羊有了新的兴趣。
在星座的名称中,有“白羊星座”和“魔羯星座”。
在新西兰、在澳大利亚、在世界很多地方,牧场上的羊群成为重要的旅游活动内容。
在日常生活中,羊毛,织进了我们的语言里。
而在可可西里,藏羚羊的名声远远大过横亘于天下的昆仑山。
因为藏羚羊是上苍的生灵,是大自然赐予诸多食肉动物的粮食,是上帝赐予雪域高原的子民,是可可西里生态环节中必不可少的链环。藏羚羊种群是各种野生动物中最善良的种群。它们从来不会去侵扰人类或其他动物种群。而其他野生物种则不同,比如野猪、狼、熊、毒蛇、大象等等,当它们的种群变得不合理时,它们就会去侵扰人类、和人类争夺食物。保护和开发是一对矛盾。人类无所不在,生物种群面临的是残酷的生存竞争。
青藏铁路穿过可可西里无人区向前延伸,穿越着一个平坦的平原。平原上长有稀稀疏疏的草属植物和一些不知名的矮科植物。远处,依稀可以看见一面五星红旗在风中飘飞,那就是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
在格桑讲述的故事里,索南达杰保护站是一个经常被提到的名字,它和老梁、江文扎西、刘宇军、杨政、小聂、卓乃湖、卓乃湖卡子、藏羚羊、藏野驴、藏北棕熊、秃兀鹫、滚地雷、孤独的狼等等名字共同构成我认知可可西里的最初概念。
尤其是故事里的那只荒原上的狼,虽然我没有见过它,可我知道狼是那种嗜血成性,追杀猎物毫不留情的物种。但是我们必须清楚一点,追杀猎物绝非它们的错儿。饿了就要觅食儿——一切生物的本能。
“在懂得了一些关于生态链的道理后,我甚至非常理解狼对于生存的狂热眷恋,它不过是连接在生态链条上的一环。大自然惊人的力量建造了牢不可破的食物链,使得弱小者只能被猎杀被吞噬,如此而已。”在讲故事的过程中,格桑这样对我说。
从这个意义上想下去,我恍惚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狼的固执和残忍。但我毕竟是一个主张善行的人,我不能真正喜欢上狼,但我理解它们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