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府。
夜已深,南院小书房却依然灯火未熄。
恒玄正身端坐,手执书卷,看得认真。
只是这态势维持太久未变,恒大司马便知他的这位天资出众的幼子并非如白日里表现得那般平静。
还需历练。
悄然无息离去,没有教下人打扰恒玄。
恒大司马挥退下人,只留一名掌灯小厮在后方三步之处远远跟着。
穿过长廊,入了后花园,四周不免幽静起来。
风吹草低头,花芳蜜自流。倒是让从来忙碌的恒大司马有了丝忙里偷闲的轻快。
想起白日里,恒玄的欲言又止,却又终究无言。他的心里反倒愈发松泛。
其实,到了他这个地步,家族鼎盛,个人的势力威望也已达巅峰,反而可以做到无所求。
不是每个一人之下的人都会想着取而代之的。
这与雄心无关,这是自小作为恒家族里寄予厚望的子嗣的基本修养。
家族的利益重于一切。
风雨飘摇时,自然是要扬帆寻航;大厦将倾,又怎么可能将家族置于险地。
若是能有个文武双全的太子,挽狂澜,匡扶社稷,自然是最好不过。
家族也更好平安过度。
不过,现在说这一切都还早。
有些事情,还是要早做准备。
步伐渐快,还有许多事物要处理啊。
忽的,风间灵动处,扬来缕缕冷香,枝头白梅颤动不安。树下,粉白衣裳的妇人娇娇柔柔。
恒大司马目中清明,脚步却停顿了片刻,复才前行。
妇人见恒大司马神色自若,似未见得她似的,自顾走了。
心里酸甜苦辣具涌起,一用力折下了一枝白梅,梅很美,清透白皙。
就像那个人。
未过得几日,恒大司马便安排准备了个齐全。
首要的,就是皇宫的安全。
全方位的安全。
然而,命运永远是最不可捉摸的。
成亦萧何败亦萧何,何尝不能是个巧合。
城西。
一家平常小院。
葡萄架,石桌凳,几杯清酒,月色正浓。
哲秀,名刘秀,字哲秀,郢淮人士。生余年不详,殆亦不详。
哲秀往月弯的方向去看,是宫中朝向。
晋陵早早就让哲秀做好准备,策应宫中,以防万一。
哲秀当然尽心照办。
今夜便是听差使汇报情况。
倒是风平浪静,就是太安静了。
“咚咚...咚咚...咚”很有规律的声响从墙侧一角发出。
哲秀的眼睛亮起,眉峰却渐渐皱起。
恒家终于有动静了,但,为何会是如此动作。
恒家这是想作甚?
围了皇宫,这就造反不成?
哲秀暗道自己被晋陵公主带偏了,怎么动不动就认为恒家欲行不轨,摇头叹笑。
但想到公主那往往让人大惊的直觉,又想着还是要仔细探查一番。
索性无事。
便亲自去了接近恒家的一处暗点,打算询问近期恒家具体事宜。
不想真有所发现。
却不是来自恒家内部,倒是让哲秀更不解了。
恒家西院的一处小苑,黑影憧憧,似有人在微声切语。
其中一人递过去一份丝绢,边角有朵朵寒梅,除此之外仿佛只是一张素娟,毫无特色,只是在月光下娟面似有若无地烦着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