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凉风吹皱了平静的海面,海浪一步又一步地吞噬着沙滩上的脚印,汹涌的浪涛,向无声的沙滩,诉说着它的寂寞。
艳丽的晚霞,像是打翻了的颜料,洒在天边,烘托着鲜红的夕阳。而夕阳却像喝醉了酒,投入了水中,晃啊晃的,把蓝色的海洋,都染成了耀眼的殷红。
渔船点点,如浪花上的花蕊,在斜阳的陪伴下,家人的期待中,满载而归。
沙滩上,两个欢快的身影在海边雀跃着。
“云霄哥哥,你快来看啊,这么大,我可是第一次见啊。”
“这有什么,我可见过比这还大的了。”
“吹牛。”
“懒得理你,哼!”
“哼!”
海滩边上,一男一女,两个可爱的孩童赤着小脚丫,一身朴素的渔民装束,两双灵动的大眼睛互相瞪着对方,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男孩脚边,一条金色的大鱼可怜地横躺在沙滩上,有些发白的鱼唇一张一合,吐着白色的泡沫。
咋一看,还真是了不得,这条大鱼的身长是普通鱼类的几倍有余,可以说世间罕见。巴掌大的金色鳞片在斜阳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喂,你们两个,又在胡闹了。”清朗的笑声从沙滩一边传来。
有些破烂的小马夹,上面点缀着几处清晰可数的补丁。左手提着一柄捕鱼用的钢叉,上面还沾着丝丝腥红的血迹,右手提着满满一箩筐的鱼,沉甸甸的,蓬乱的头发下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来今天晚上又有烤鱼吃喽,嘻嘻。”看着满满一筐的鲜鱼,男孩的嘴角不知什么时候已挂上了长长的口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一筐鲜鱼,恨不得马上将一筐鱼都吞下的样子。
“云霄哥哥。”女孩欢快地跑向远处的少年。
云霄宠溺地摸了摸女孩的秀发,轻声道:“海雅,又长高了,也长漂亮了。”
海雅使劲地点点头,露出青涩的笑容。
“云霄哥,海牙他欺负我。”海雅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对云霄娇嗔道。
云霄微微一愣,便听到海牙在一边不满道:“哼,争不过我就找云霄哥哥,我看啊,以后你就嫁给他当老婆算了。”
听了这话,海雅脸上顿时一片嫣红,偷偷地向云霄看去,没有说话,而海牙却早在一旁偷着乐了。
云霄笑了笑,抬起头看向一边,便瞧见那条金色的大鱼在沙滩上奋力地扭动着身躯,那美丽的鳞片变得暗淡了几分。
“云霄哥,你看,这是我一早在海滩上发现的,这么大,够吃几天的了。”海雅拉着云霄便向海滩上那条金色的大鱼欢快地奔去。
“这好像是我发现的吧,妹妹。”海牙不满的声音再次响起。
走的近了,云霄俯下身子,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金色的鳞片。
“呜呜呜……救救我……呜呜呜……”一丝若有若无的哀鸣声忽然清晰地传入云霄耳中。
云霄大惊失色,那鱼的眼角边竟闪着点点亮光,“那是……是眼泪!”云霄心中暗呼。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惊叫一声“这……!”再看看四周,只有两个惊慌的孩童,瞪着两双大眼睛惊异地望着自己。
“你大叫什么,大白天见鬼了。”海牙一脸愤然。
“你们听见有人在哭吗?”云霄挠了挠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两个小家伙。
海雅摇摇头。
随后,轻轻地,海雅将温润的小手放在云霄的额头上,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会,喃喃道:“不对呀,没发烧呀。”
云霄心中一阵郁闷,海牙则在一旁一脸坏笑。
再次看着金色的大鱼,人鱼四目相对。云霄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鱼的眼中竟透着无尽地伤感,那点点泪光就那么真实地存在着,原本人的情绪竟出现在鱼的身上,可是又那么真实。
“求求你,救救我。将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哀求的声音再次在云霄脑海中响起。
“鱼在跟我说话?而且还说会报答我。”云霄心中不禁纳闷起来。
两个孩子紧紧地盯着自己,好像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却并没有别的事发生,似乎他们听不见金鱼的声音。
云霄心想,大海是个神秘的地方,生活着各种异兽,那金色大鱼一定是什么奇兽。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美人鱼吧。但至于为什么他能听到金鱼的话,别人听不到,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再去想什么原因,云霄有些不敢去看那双眼睛,心中暗暗决定:放了它吧,就算是功德一件吧。
不过这毕竟是海牙兄妹俩发现的,要放了它,理应征得他们的同意。当然,云霄也不是那种蛮横无理的人,便转身道:“海雅,海牙,你们看,这一定是海中的奇兽。”
海雅点点头
“既然是海中的奇兽,我听父亲说过,海中的奇兽都是瑞兽,能保佑我们一生平平安安。不如我们放了它,这样老天就能保佑我们以后出海打渔,平平安安,满载而归,好不好……”云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看向海牙兄妹俩。
海雅一听,兴奋地点点头,一脸激动的表情,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云霄。
云霄笑着点点头,便看向海牙。
“不好!”还没等云霄开口,一个不谐的声音便悠悠响起。
“哥哥。”海雅一脸愤怒地瞪着海牙,俏脸憋得通红,挥舞着稚嫩的小拳头,恨不得立刻就冲过去。
“哈哈,就知道会这样。平时在家说云霄一句不好,就大吵大闹。哎,真是女大不中留呀。”这么好的机会海牙当然不会放过,可怜的小海雅可是一肚子委屈。
“那真是谢谢你们,不如今天晚上我们两家一起就在海滩边吃篝火晚餐吧。这一箩筐鱼……”云霄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满满的一筐鱼,那可是他劳动一天的成果啊,不过也没什么,用力点了下头道:“嗯,就做今天的晚餐吧。”
“耶,今天晚上有香酥烤鱼吃了,妈妈做鱼的手艺可棒了。云霄哥,今天晚上绝对让你一饱口福,让你知道有鱼的日子是多么的幸福。”说着,海牙便露出了一副馋猫相,引得一阵欢笑。
海雅的脸不知什么时候跃上了一抹绯红,红扑扑的,让人不禁想咬上一口。
“谢谢你,云霄哥哥。”海雅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我们赶快行动吧。”说着,云霄迅速蹲下身子,努力地将金色大鱼的身子托起。
一道娇小的身影蓦地闪过,“啪、啪、啪”激起一阵欢快的浪花,水花溅落在海雅的身上。夕阳下,海雅有些黝黑的皮肤上闪烁着晶莹的光泽,绽放着小海雅独有的迷人风韵。
“我也来,我也来。”海雅兴奋地喊着,憋着一股劲儿,奋力一托。
只听见“啪”的一声,海雅可能有些用劲过猛,双手没有抓牢滑腻的鱼身,猛地坐在了地上,稚嫩的小手上“哧”地一下划开了一道鲜红的口子,鲜血滴落。
云霄赶忙轻握住海雅受伤的手指,一边还轻声地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没……事!”海雅的脸“唰”地一下红了,惊慌之下,大脑已经一片空白,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海雅脑子一片发热,只感到有什么东西紧紧缠住了自己的手指,偷偷地望去,只见云霄猛地从衣服上撕下一角,笨手笨脚的,慌忙就往海雅纤细的手指上缠。
海雅吃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呀,对不起,弄疼你了吧。我这人手笨,你别见怪。”云霄一紧张,急忙自责道。
“嗯。”海雅羞得将头埋在胸前,下意识地轻声嗯了一声,声音细如蚊蝇。
云霄也没听见,也不知道海雅怎么了,以为海雅生气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慌张起来,急声道:“海雅,你怎么了?你生气了?”
海雅也被吓了一跳,猛地一抬头,大叫一声:“啊,什么!”四目相对,云霄眼中的紧张和关切,海雅看得如此真切,不禁心中砰然一动。
“救命呀,我受不了了,谁来救救我呀。”海牙一直就站在一边,他们二人的动作看的是一清二楚。海牙先前也是一愣,紧接着突然怪叫起来。
云霄清醒过来,再一看,自己的衣服早已经破裂,露出了一身青古铜色的皮肤,而对面的海雅,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紧张地盯着自己,脸颊早已是一片通红,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听见海雅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
暖暖的气息激荡在胸前,云霄一阵气血翻腾,心跳加快,就差一点没叫出声来。
云霄飞快地撤出双手,转过身去,深吸一口气,平息着激荡的心情。
就在云霄撤出双手的刹那,海雅突然生出一种想要把它紧紧抓住的冲动。失去了手中的温暖的海雅,显得有些沉默,心里像失去了什么似的,空空的感觉。
“啪、啪、啪”金色的大鱼翻滚了几下,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我们还是快点将它放了吧。”云霄头也不回,淡淡地说道。
“好,我来帮你们。”一个大浪打来,海牙与云霄趁着浪潮,一起使劲。
“嗨……”
金色的大鱼渐渐离开了海滩向海中游去。
“等一下。”海雅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抱住金色大鱼,轻轻地抚摸着它那闪光的鳞片,柔声道:“你要走了,我会想你的。”金鱼眨了眨眼睛,好像听懂了她的话。
云霄与海牙对视一眼,彼此不解。这才刚刚一会,就说得像是多年的姐妹要分离似的,女孩子,真是搞不懂。
“你可别忘了要保佑我们平平安安哦,尤其是哥哥,他呀,最喜欢惹事了。”海牙听了一阵气苦,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金鱼晃动了它那长长的尾巴,望着海雅,眼神里透着几分歉意。
“好了,走吧,回家吧,再见了。”轻拍金鱼的背,金鱼缓缓地向海中游去,还不时地回过身子,望向海滩边。
突然,云霄眉头一皱,喃喃道: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还有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说“对不起”,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