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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挣扎吧!Ours(七)

韩力婚礼这天,西装革履,皮鞋闪闪发光,耀眼得很。他敬我们酒的时候,故意拍着我的肩膀说:“吃好!喝好!下一次就轮到你和王灿灿了。”我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顺应民心,一个劲说好。本以为他这样就完事,没想到又当着沈心文和唐剑的面谈起了当年我问他如何送女孩子礼物的事。我脸皮已经不像以前那么薄了,没怎么觉得尴尬,等他说完便开始了反击。撒谎告诉他老婆田小敏,说他以前和沈心文在学校搞暧昧,上课亲亲我我,下课如胶似漆。田小敏听了,立刻就瞪着眼睛,揪住韩力的耳朵问。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沈心文忙起身解释道:“大嫂!哦!小妹,你千万不能听这个毒舌,他是谎话精。我跟韩力,那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啊!”

我又说:“你还解释,不知道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吗。”

韩力朝我的后背打了一拳,然后偏着脑袋道:“娘子!你不是说什么事都相信我吗?今天才刚生米煮成熟饭,你的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周围吃喜酒的亲朋好友们见到这一幕,都笑的一塌糊涂。有人还说:“哟喂!娘子还没入洞房就打相公了。这小伙子,以后的日子恐怕要难过了!”末了,众人更是笑的前俯后仰。我看在是韩力喜事的份上,心软了,端了一杯酒站起来说:“大嫂!你消消气吧!其实,我刚才是有意那么说的,目的就是要让娘子打相公。因为大家不都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恩爱吗?所以,为了二位更加恩爱,这杯酒先干了,你们也莫打情骂俏了。好不好?”韩力总算被放了,灰溜溜的被田小敏拉去了另一桌敬酒。

吃过喜宴,就是闹洞房,把婚礼的喜悦气氛搞的更高。我、沈心文和唐剑也加入到了这捉弄韩力的队列。我们先把新娘子转移了房间,藏到了邻居家里,喊她等候惊喜。然后,回到韩力家,开始要他学关羽,过五关斩六将,不然新娘子就回不了洞房。起初,韩力坚决不干,说自己势单力薄,双拳难敌几十双手。但当他发现新娘子真不见了,屋子找遍了也没见到人,心里就妥协了,改做了如来佛手中的孙悟空,乖乖来闯关。

第一关,是喝汽水比试,对手是一位肚子大大、肥肉多多的胖子。不过,为了使比赛看起来公平一点,比试的项目没是喝多少,而是比谁在最短时间里,将一啤酒杯的雪碧喝完。那个大肚皮胖子,好像是韩力的老表,明显的放了水,让他顺利过了第一关。第二关,便是吃辣人的泡椒,对手是“大老板”沈心文。他可能当时心情不大好,想让众人体会到他的忧伤,便没给韩力留什么面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韩力干掉了。输了可就不好玩了,没法进行接下来的关卡。好在,韩力聪明,提出了一个自救的游戏。他要求跑到大街上去唱情歌,唱完了再呼唤新娘子。“我爱你,请回来”。如果新娘真回来了,他就算成功的自救,可以继续来闯关。韩力借着酒劲撑腰,自信满满的走到了他家门前的大街上,咳嗽一声便开唱。他唱的是谭咏麟的大作《一生中最爱》。

难听的歌声开始乘风扩散,游走于街道的各个角落。街道两边房里的人都知道有喜事,明白这歌声是听者无意,唱者有心,便从窗户上探出个头来看热闹。路灯黄黄的,犹如春日的阳光,照在了观看之人的脸上。他(她)们有人在笑,有人在鼓掌喊加油,有人在嬉皮笑脸的问韩力,新娘子是否逃婚啦。总之,大家没有一丝埋怨,都在心里默默的送上一份浅浅的祝福,希望这一对新人能恩爱有加,白头到老。韩力唱完谭咏麟的《一生中最爱》,便开始大声的喊。

“老婆!我爱你,你快回来吧!田小敏,你再不回来,以后都见不到我啦!”

可惜,无奈,遗憾!周围除了爽朗的笑声和取笑的善言,便没回应了。

同一时刻,韩力邻居的家里,田小敏正在客厅里向一个70多岁的老奶奶学刺绣。客厅里放了电视机,声音开的异常的大(老年人耳背)。田小敏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学着刺绣,一边跟老奶奶笑谈着韩力的坏毛病。

大街上,韩力依旧迎着寒风继续的呼喊。

“田幺妹!我爱你!你回不回啊!”

“老婆唉!你快点子回来嘛,要不要得!”

唐剑看快要冷场了,急忙拉上我,跑去了韩力邻居家。见了田小敏,把实话一说,她就站起来,瞪起眼睛急切的说:“你们!算了,算了!回头再找你们算账!”接着,她一面答应着韩力,一面跑出了屋子。田小敏回来的还算及时,不然,韩力就要哭了。等两个人手拉手的回到屋里,大家也心安了,心照不宣一同唱起了《千年等一回》。

看官可以想象一下那场面,在平凡的小镇上,在祝福的人群中,在甜蜜的歌声下,一对新人,手牵着手从大街上满脸幸福的走回家里。这难道不是代表,生命已从空旷的世界找到归宿,拥有了爱和羁绊吗?当这种爱通过时间,有了结晶后,生命便开始有了新的传递。传递一切的爱和友谊,一切的苦难和甜蜜。我们作为人,生活在这奔腾的年代里,始终还是会如此一代一代传承下去,永不停歇生命的绽放。

2007年的3月,亦是大三下学期,我拉上行李箱,去了那家电器公司实习。学校里,跟我一同前去的还有一个一班的男同学。他叫彭雨龙,身体魁梧,全身都是肌肉,精力特别旺盛,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我们俩被车间主任分在了相邻的两个开关柜成套组(主要负责将各种一次电器元件安装到开关柜上),四组和五组。四组的班长是个胖子,车间里的人都喊他“熊胖”。五组的班长也是个胖子,但比起“熊胖”要廋一点,所以车间里的人给他的外号叫“虚胖”。平日里,熊胖和虚胖在表面上的关系,非很好,实际,背着人总在互相拆台,说对方的坏话。我们俩是新手中的新人,公司压根就没准备什么工作服给我们穿。所以,一个月下来,我的三条牛仔裤都被划破了,衬衣也毁了两件。手臂上更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多得不忍直视,手上也磨出了硬硬的茧。我想,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坚持下来就算胜利。可受伤还是在所难免,一个不小心,手指便会被铁皮划破。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渐渐自己对手上的小伤都习惯了。有时候,流着血都没什么感觉,依然坚持干活。不过,公司食堂的伙食开的得好,基本可以把流的血和汗都补回来。住宿方面,也很舒适,两个人住一个寝室,里面有空调、厕所、衣柜和写字台。

通过一个多月的实习,一个组的师兄们,我基本都熟识了。其中耍的最好的是我师傅,他刚结婚不久,只有26岁,带我和另一个实习生工作。他名字叫陈浩,大家都亲切的喊他耗子。可我不敢,要喊他浩哥。他是个有话就说的耿直人,戴了一副黑边框眼镜,开黄段子玩笑时最厉害。果然是十个眼镜九个坏,还有一个是无耐(自己也戴眼镜,调侃!)。跟我一起实习的那学生很斯文,名字也斯文,叫文华超。三天过后,组上的人便发挥想象,给他取的个“文骚骚”的外号。而我,生在公司的最底层工作,自然也要跟组上的人打成了一堆,于是得了个“小儿童”的外号。平时,大家基本都是喊外号分布工作,很是有趣。

彭雨龙在最初的半个月里,日子过得十分潇洒,常常跟他师傅去偷懒,到外面去出差。两个人关系也亲近如友,有烟一起抽,打饭一起吃,工作上不会的,师傅上,徒弟去休息。可是,安逸始终是短暂的,岁月绝不会让一个人的生命永远安逸下去。他们组的班长虚胖,出差及时回来了。车间里有个玩笑话,是虚胖一回家,安排你忙瓜。果然,彭雨龙的事情一下多了起来,这一项还没做完,那一件事又安排了下来,忙的他天天回寝室抱怨,暗骂虚胖是没人性的禽兽。

我的实习也不是一直一帆风顺,大概在2个月时,自己跟一个师兄争吵了一回,还差点动手。那师兄人真的很烂,总是把班长交给他的事让我去做,而且不止一次、两次的那样要求我。我也是人,忍耐久了,都是会爆发了。这天,我当着他的面,气愤的将一辆手拉液压车用脚登出了五六米远,然后转身回了寝室去睡觉。那时,离下班的时间至少还有2个多小时,若被打考勤的车间主任发现了,是会被扣20元罚款的。但我真心气愤了,只觉得自己是在受委屈,做了个放肆的决定。其实,车间主任心里有数。第二天开早会,他就把我单独叫到了办公室面谈。我很是害怕,以为自己一定会挨一顿臭骂,然后罚款,再被踢出公司的大门。可车间主任没有那样做,反而很耐心的跟我谈他的工作经验。他告诉我,一个人立足于一个群体,处理好人际关系是第一步,树立尊重是第二部,遇上麻烦冷静是第三步。他说每一步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困难,都需要慢慢的在生活中磨砺才能体会得到。我虽然没怎么听懂,但还是受到了启发,主动去跟师兄沟通了一次。结果,还算顺利,之后的实习日子也没大麻烦的事再发生。

实习过后,面对的即是毕业,多数的同学们将会由一个学生变为一名工人。当然,想当社会流浪人员的,也大有人在。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去那家公司工作,一是很累人,二是车间里的人不大容易交往。我很想回镇上去,帮老爸的忙,简简单单做点小生意,平平凡凡的度完余生。杨肖知道了我的决定,只是给我鼓舞,说自己决定了的事,不管是对是错,都该努力去做,尽全力去做。至于做什么,只要不伤天害理,不辜负生命就行。我犹豫了几天,但终究没明白自己的选择,到底意义何在。但我,带上疑问还是背上了背包,提着自己相守三年的家当坐上了回家的汽车。没错,我又回来了,从曾经幻想,曾经渴望,曾经热爱的远方回来了。我没有一身荣光,没有足够的成熟,而那双过去明亮的双眼却多了一丝不可理解的迷茫。

这天,是归途,亦是新的开始。天空晴朗空旷,白云悠然的游走于蓝色的苍穹下,自由的气息如风如梦,好像能深入一个人的骨髓似的。可我的心,依旧被束缚着,飞翔不开现实的枷锁。我想,若每个人都有一双翅膀,不去飞翔蓝天之人是否会有罪过。也许,只是也许,懂得低头、仰望和飞翔的人,是幸福的。那我,这个已经成长过的男孩,该是有勇气的时候了吧!

车窗外,风景飞快的划过,那么像从前一切刚开始的时候。我多想,从新再回到18岁那年,从新开始一段真诚、热烈的人生。不过,风景不在是从前的风景,我不在是从前的我。我看着窗外,想着未来,静静的问另一个自己。

“月!你到底想要走向何方?”

“我、我真不知道。”

“那你打算如何开始自己的人生,或者决定做什么事?”

“帮老爸的忙,做生意啊!”

“那真是你想要的人生吗?你可知道,没亲自用自己双手获得的生活是多么的无趣?你可知道,现在的你,活在世界上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就像一个忘记存在的梦游人。”

“家里多好啊!温馨而安逸,平淡而闲适。”

“哼哼!安逸吗?”

“不好吗?那是我想要的东西。”

“懦弱、无能、卑贱的胆小鬼。”

“在这个喧闹的人世中,有那么多的人,有那么多条路,有那么多的事,可真正被刻入生命竹简上的又能有多少。我们能做的就是少一点烦恼,安安稳稳的走完今生。”

“可是,我们的年代在呼唤,我们的生命开始因挣扎而变得有趣了,开始因生命的坚强而精彩了,开始因生命的谢幕而黯然失色了。也许,只是也许吧!我们经过的年代,会是时间史上不起眼的一点墨迹,但对于生命而言,那可是它想要的全部了。”

“可我还在犹豫什么?”

“跟我一起到外面的世界走一走吧!在这奔腾的年代,放弃安逸。”

“呵呵!这世界不管何人,他的命运和他的选择都必须去人海里遨游才能有所价值。”

“也许!”

“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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