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黑，菡萏苑早早地关了院门，上头还挂了一牌子，无事勿扰。
“小姐，你太厉害了。”阿燕满面喜悦地说道，“竟是气得他们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太解气了。”
解笑依淡淡一笑，手中把玩着酒盏，这还只是开始。
这些日子来，以她对刘氏的了解，往后的日子怕更热闹。她本欲安分地替代柳白音的位置，而后找个合适的时间混入宫中。
而今瞧来，纵使没有嫁妆这一茬，以刘氏的心又怎会让她这个大小姐太好过呢？更别说让她进宫去。
“妙珠，你当真确定延……舅舅他来京了？”
妙珠轻颔首：“舅老爷在我们归来前，就说过他要京都参加小姐你的成亲之宴。只是……”她的神色黯然了一分。
解笑依冲着妙珠报以一笑，那笑容似春风般温柔：“妙珠，你该庆幸你家小姐和二皇子的姻缘就此结束。你该知晓他的眼里并非是人，而是势。这样你家小姐过去，也不会幸福。”
“就是就是，那二皇子有什么好的，早早的就和二小姐勾搭在一起，这样的男人还是不要为好。”阿燕附和着开口，“完全配不上咱们小姐。往后咱们小姐定然能够找个更好的。”
更好的吗？比他对她还要好吗？
解笑依仰首喝了一口酒，侧首望向了窗外，一抹忧伤在眼里划过，最后化为一滴清澈透明的泪水。
“阿燕，不可如此议论主子，二小姐她人素来也不错。”妙珠轻声呵斥了句阿燕，“若传到外头去，对二小姐名声不好。”
阿燕撇撇嘴，不满地回嘴了一句：“她人好，这世界就只剩下她娘是个坏人了。”
闻言，解笑依情不自禁地笑出声，驱散了心头的一点郁结：“阿燕的眼光倒是不错。”
“那是，二小姐最会假惺惺的了，面上是好人，背后就喜欢捅人一刀。”阿燕见解笑依夸了她一句，说得更是起劲，还不往王婆卖瓜，“小姐，奴婢啥都不行，就看人的眼光不错。”
妙珠无奈地摇摇头：“阿燕，这话在小姐这儿说就够了，外头千万不可说。”
“嗯，妙珠说得是，阿燕你有些话不可外说，不然落入他人耳里，你家小姐我未必保得了你。”解笑依将手中的酒盏放下，面上含着一丝红晕，似有些醉意，“还有妙珠，你太容易相信人了。这不好，很不好。”
妙珠愣了下，最后点点头：“奴婢明白，往后奴婢会改。”
解笑依侧过身子，眯起眸子扫视了她们各自一眼，一个温婉端正，一个灵动活跃，倒是不错的两个好苗子，心似乎都挺正。
“往后你们好好跟着我，不可背叛我，不可做对不起我的事情，那样的话，纵使我饿着自己也不会饿着你们。不然，你们的结果就是……”她伸手抓住酒盏，一用力，那酒盏化作了一粒粒尘埃，从她指缝间飘落在地上。
妙珠二人见状，惊得说不出话来，尤以阿燕为甚。
好久，那阿燕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道：“小……小姐，你好厉害……那……那这么多年来，你怎么任由人欺负呢？”
解笑依扯起唇角，一抹淡淡的笑容溢出，清冷的目光在妙珠身上划过，四目相接，妙珠轻摇摇头。
见此，解笑依满意的点点头，倒不是她不相信阿燕，而是这阿燕话太多。
“小姐，妙珠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是不是有什么瞒着阿燕啊！”阿燕察觉到她们两个眉眼传情，焦躁地挠了挠脑袋。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太聒噪。”
阿燕嘴角轻抽，噘了噘嘴巴，嘀咕道：“那阿燕以后少说话。”
忽然，阿燕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小姐，你适才在墨莲苑说嫁妆要分给其它两位小姐？”
解笑依轻点头，眸间划过一丝不解，静静地看着阿燕等待着她继续往下说。
“小姐，你怎么可以如此大方呢，她们从你这儿搜刮走的东西哪还少啊，你要再给她们，你迟早就要成为穷光蛋。还有啊，那嫁妆若真要回来了，你的确还是让舅老爷去打理，一毛子都不要便宜其他人。”阿燕说得甚是苦口婆心，“这些年来，你瞧瞧你橱子里哪还有好点的东西，但凡有好的才未送进屋里，就让那些个没良心的丫头给抢走拿去给其他小姐了。”
听闻，解笑依蹙起黛眉，侧首看了眼妙珠。
“小姐，的确如阿燕所言。我们几个几乎都拦不住她们。”妙珠如实而言，“有些次若非二小姐让人帮忙拦着……”
未等妙珠说话，阿燕就打断了她的话：“妙珠姐，你怎么老是喜欢替二小姐说好话，这几位小姐里，最恶毒的就属她了。你不要为她面上所作而欺骗，相反地，四小姐虽然老是找、小姐茬，但心地真得不见得有多坏。至于三小姐，看不懂。”
这一番话，倒是让解笑依挺认可，柳梦影虽如幽兰，却的确是个让人瞧不懂的人，这大概是其自我保护，一个没了娘亲的孩子能够在府中过得这般惬意，没得些许手段还真是让人难以信服。
这时，她瞥见妙珠面上有些许尴尬，不由出声道：“妙珠，你说五姨娘能够一下子掏出六百两银子吗？”
妙珠急急地敛去面上尴尬，恭敬地摇摇头：“五姨娘虽是舞姬出身，却也没有这么多的银两，即便是省吃俭用，怕顶多也就这些。”
解笑依轻颔首：“那么二姨娘呢？”
妙珠有些不解，却还是如实回道：“二姨娘怕更是没有，当年她的嫁妆在一场大火中全部烧毁，而后她每月的俸银都添给了丫头和大少爷。”
“那么母亲呢，她有吗？”
妙珠微怔，一股凉风划过脖颈处，让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想到了？”解笑依嘴角勾起一道美丽的弧度，“阿燕说得并没有错。”
妙珠微垂下眸子，低低道了声：“或许是奴婢害了小姐。”
那浸满哀伤的声音让她确信妙珠是真明白了，她走到妙珠身边，轻轻将其拥抱住，在其耳畔低声道：“她们没有再找，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这是一件好事，说不准她还活着，正等着咱们去找她。”
“小姐，你们又在说什么悄悄话，阿燕又让你们排斥了。”阿燕撇撇嘴，不满地抱怨道，“小姐就喜欢妙珠姐，不开心。”
解笑依松开妙珠，侧首笑望着阿燕：“阿燕，交给你一件事。往后若是有空，就去街上溜达，看看有没有人长得与你家小姐很像，但切莫让外人知晓，还有拿着这些银两去找天青阙，让他们找一个与小姐一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