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的人通通没有传回稳定人心的消息,翼城每天早上的朝议早已回到从前的轨道上,与以前不同的是每天晚上的宴会停了。王子殿下失踪未归,但梅洛得将军的出兵告捷把翼城上至官员下至平民的高傲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六百年过去了,精灵还是整个大陆的最高等种族。
漂流在外的王子让精灵们忧心不已,六百年首次用兵的胜利更让精灵们自满,翼城里主战气氛空前高涨,和以前一样繁杂的事务仍在按部就班的处理,只要有一个消息说明王子在何处,看似和平的表面就会碎落一地。
这天早晨朝议结束之前,西底斯王收到一份从恰斯菲尔发出的密函,群臣翘首以待,很大可能这是带来慕沙殿下行踪的消息,西底斯王并不主张再次用兵,他对长子的担心胜过他做为一国之君对外的王权宣告yu望,在满厅大臣好奇失望的神情下西底斯王独自回到书房。
传讯用的小袋子里倒出的是块水晶,倍觉蹊跷的西底斯王向水晶里注入微量的魔法,魔法的光芒通过水晶映出清晰的图像浮现在书桌上方,瑟兰特亲王出现在西底斯王面前,他坐在木椅上打开一个莎卷,屏气凝神一看莎卷——西底斯王失控的站了起来!
那确是玥纱的笔迹,而且莎卷上还有王室的印章,那个印章只有他和玥纱才有,两个孩子都还没到能使用的年纪……
西底斯王抓过袋子翻找,可里边空空的没有别的东西,他颓然坐倒在椅子上,魔法效力一过,水晶“咔嗒”一声碎成几块,他脑子一片空白的看着水晶碎片,东窗透入的晨光把水晶照成了桌面漂亮的光斑,一点一点变小消失,然后西窗外越来越暖的斜阳又把光斑重新投落再变大,最终整间书房沉入黑暗。
“叩、叩叩……”
西底斯王听见自己的声音自另一个世界传来——“进来”。
门外的侍卫走了进来,轻手轻脚的取下灯罩,书房立即被柔软的白色充盈。
“陛下,您一天没有进餐了,要不要把晚餐传来书房?”
摆摆手,西底斯王站起来离开,侍卫们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王的生活极其规律,今天的状况实在太罕见了!
玥纱王后正和几位贵夫人在小厅里喝茶,西底斯王突然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才反应过来的侍女。
“陛下——”
全部起身行礼,玥纱王后摒退了侍女后几位夫人也退下了,她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在小桌上,西底斯王只盯着杯子,没过去坐。
“陛下?”不解的询问,王后也只好站着。
“为什么不喜欢慕沙?”
王后和以前每次谈起这个话题时一样,沉默的看着他。
“究竟为了什么讨厌那个孩子?他不是努力的在让你高兴吗?”
“陛下你怎么了?”王后若无其事的把茶递到西底斯王面前。
“是你怎么了?你的作为让我怀疑……慕沙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子?”
茶杯碎裂在嵌花地板上。
“我知道他是我的孩子,精灵王室的血统即使混入人类的血液也能清晰辨认,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我的孩子不会错,可我想问你,他是我们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你会厌恶他厌恶到非要杀了他不可!?”
王后仓惶失措的后退,难以置信的恐惧表情让西底斯王明白他没有误会她。
“从艾伯亚特诞生时开始,你对慕沙的冷漠没有让他长成叛逆的少年,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只想得到你的肯定!生长在精灵之中,他的性格比精灵还要温柔,他比翼城的所有贵族少年都懂事!为什么连没有血缘的精灵们都疼爱的孩子,身为他母亲的你却厌恶到要杀死他!?”
西底斯王在抖,他全身冷得像是掉进了冰层下的河水里,站在窗前的他的妻子也在发抖,凄凉的眼神好像受伤的是她,而不是慕沙或者西底斯王。
“你一定知道慕沙的下落,告诉我他在哪里?”
玥纱王后捂住嘴哭起来,一声一声的啜泣好像埋藏了很久很久的痛苦被人无情的撕开,与慕沙相同的柔顺黑发把西底斯王心底的酸涩引了出来,汹涌澎湃的要把这位精灵王吞没。
“慕沙在哪?我的孩子他在哪里!?玥纱……把孩子还给我,你就当是精灵王求你,告诉我他在哪?你明白他对我有多重要,不管王位也不管冰沙,可我是他父亲!每天早上的朝议他都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你的冷漠早已把每天早晨朝议时我和孩子的共处时间变得珍贵无比!除了伯父我只剩下他了,你自己把我们推开,又把艾伯亚特宠得无法无天还畏惧着我,我身边我能以普通的父亲身份来爱的只有慕沙……”
西底斯王按着胸口,一只手扶住桌子。
“可我是精灵王,慕沙是冰沙界王位继承人,我必须先考虑冰沙界,慕沙从来没有从我们这里得到他应得的赞同、鼓励、关心还有爱!艾伯亚特碰到一点点委屈就抱怨诉苦,慕沙从来没有过,为什么不能从小儿子那分一点点爱给他!?他不该得到你更多的爱吗?你不是他的母亲吗?”
愤怒的控诉完,西底斯王跌坐在椅子上。
曾经在大陆上最美丽的神殿中向阿蕾格尔盟誓的两人……看着对方的影子映在墙上分朝两个方向。
“玥纱……”
到底哪里错了?什么时候错了?怎么会才造成今天的局面?刚开始以为是小儿子长得太像自己,所以她爱屋及乌的宠溺着,就像他更爱那个和她有同样乌发的孩子一样,渐渐的发现,她连笑容都不愿给大儿子,可那是为什么?那个孩子做了什么让母亲恨他?
“我和当初一样爱你,我对阿蕾格尔许下的誓言今生都不会变。”
王后大声的抽泣了一下,跪在窗前,眼睛却没有看自己丈夫一眼。
“我等你告诉我一切答案,也等你告诉我慕沙在哪里,如果我的孩子平安回家,我仍会把你看做我的爱妻,慕沙的好母亲,你已经毁了艾伯亚特,如果你把慕沙也毁了……”他下定决心的站起来说:“我只能把你以谋害王储的罪名交给大臣们裁处。”
夏夜的暖风里,美丽的王后打着冷战目送国王离开。
一定是吉尔托特从中捣鬼,唯一的差错出在瑟兰特亲王身上,要是他不坚持搭乘比拉尼加的船回恰斯菲尔,吉尔托特怎么可能泄漏出她送去的信函,西底斯王又怎么能知道?
吉尔托特一定把慕沙交给瑟兰特亲王了,那个孩子还没有死!精心修剪的晶莹指甲掐进了肉里,玥纱王后的笑颜令月花黯然失色。
西底斯王耐心的等着妻子来向他忏悔,他不愿相信长子已经遇害,他每天参加朝议再回到书房处理事务,只要给妻子一点时间,等她醒悟自己犯过的错把慕沙放回来,他不会追究她或者任何一个月神族的责任,他甚至还会帮她向所有精灵隐瞒。
生活只是起了一个小波折再归于平静,所以他将用无比的耐心等待——等待妻子和儿子回到他身边。
西底斯王最早派出的那支小队深入亚尔旭直抵石城,如果在这里仍得不到王子消息,他们将转向下一个国家。
封闭的石城巨门向城外苦候了三天的商队和行旅者们隆隆打开,精灵们拉紧了长袍混在进城的人流中,山腰上巍峨森峻的人类王宫出现在异族一双双浅色的眼眸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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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心用情的,怎么会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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