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暮目不转睛地盯着夏语,想知道到底是谁。
“蓝素凌。”夏语沉声说道。
池暮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们现在的关系是……”池暮抗拒着心底那个声音,在喊安诺和蓝素凌在一起了。
“恋人。”夏语又担心池暮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说,“我觉得偷手机那个人就是蓝素凌,她有足够的动机让她做这件事。”
池暮摇摇头,“无论是不是都不重要了。他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安诺了。夏语,你懂我的意思吗?”
夏语也摇摇头,“不懂,也不想懂。我觉得,你起码应该站起来告诉他,你还喜欢她,跟他说分手的那个人不是你。如果不愿意这样,是不是说你不爱他了?”
“不要说爱,突然觉得‘爱’这个字很沉重。”池暮仿佛突然长大了,“我喜欢他,亦或是不喜欢他,又如何呢?他对我冷淡,我不生气,因为我知道他会和我一样难过。但他又找了女朋友,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还是真的喜欢那个蓝素凌,这都是我无法忍受的。过去的那些,在他心里难道一点情分都没有留下吗?如今,他不再会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他。”
“池暮,你要相信我。”夏语怜惜地看着池暮,“你也要相信安诺。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起码要向他澄清,你不是轻易说分手的人,你分手之后又何曾快乐。我们一起去找证据好吗?去找你的手机,蓝素凌或许就把它藏在身边。”
“若是找到,安诺也可能会说是我栽赃陷害,甚至是侵犯了蓝素凌的隐私。那岂不是把事情变得越来越糟。就这样吧。夏语,谢谢你陪我,去教室吧。就当作……”池暮顿了一下,“就当作我从未认识安诺这样一个人。”
夏语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先随池暮进教室。
一路上的指指点点,池暮只当没看见。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池暮和安诺谈崩了,安诺另寻新欢,这池暮也好不到哪去。在别人眼里,与夏语走在一起的池暮有些水性杨花。尽管没有人当面说出来,但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鄙夷。
池暮冷笑着,她能猜到那些人在想些什么。
夏语,自己只把他当作好朋友,感谢是一回事,喜欢是另一回事。如果两人真有点什么,那夏语也太大方了,愿意把喜欢的人拱手让人,甚至是撮合。
虽然夏语和池暮在车里耗了不少时间,但是因为安诺先去送蓝素凌到高一的教学楼,导致两批人同时进了教室。
在教室里引起的喧闹比外面可要大得多,不过大多人都是好奇,少部分人是同情或愤怒,个别人冷眼旁观,一声不吭。
安诺前段时候将座位搬到了池暮隔一条走道的旁边,而当池暮坐下时,却发现原本应该坐着安诺的位置上,坐着夏语,而安诺搬到了窗边。池暮苦笑着,她早该想到的。
“老师不会说你们随意换位置吗?”冷雨寒侧过头,隔着池暮对夏语问道。
夏语摇摇头。那陈石磊就算看见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怎么坐这来了?”池暮说着。
“担心你做什么傻事。”夏语淡淡地说,在人多的时候,他总是那副酷酷的样子。
“我怎么会做傻事呢。”池暮苦笑着,“我又不傻。”说到这,池暮想到,她若是不傻,又怎么会喜欢上安诺?
“有什么想法,或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我好了。我总能帮上什么忙的。”夏语说总能帮上忙,事实上,池暮无论有什么事情什么要求,夏语都会竭尽全力帮她完成。一旦某个人成为了他的朋友,他会真心相待。他对朋友的要求,绝不是狐朋狗友的那种。
“谢谢,真的谢谢。”池暮不停地道着谢。
一个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最需要的便是朋友、家人的安慰和关心。池暮是不幸的,命运注定让她的爱情历尽坎坷。但她也是幸运的,她的身边有着愿意与她一同分担痛苦的家人和朋友。在悲伤之余,还能获得些许的希望。这样的人不用多,有几个,便足矣。
池暮想到池夜,想到夏语,想到冷雨寒,想到那些真心对她好的人,再想到安诺,心里一酸。她努力不让自己哭,否则自己这几天流的眼泪比这么些年来的都要多了。
两个人相爱,总有太多的无奈,因为各种的原因不得不分开。池暮觉得她和安诺就是像这样。明明互相喜欢,却因为其他人而分手。安诺,他肯定要恨死自己了。
“池暮。”陈石磊点到了池暮的名字。
池暮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但她完全不知道陈石磊点她名字是做什么,甚至不知道已经上课了。
“你来讲一下对这题的看法。”陈石磊仿佛知道池暮没有听讲,而是在发呆。
陈石磊眼睛注视着手中的书,站在讲台上等待着池暮的答案。
池暮一咬牙,决定坦白自己不会,被陈石磊叫去喝茶的觉悟都有了。
与此同时,夏语飞快地写了一张字条,趁陈石磊尚未抬头的时候,丢给了池暮。池暮感激地对夏语笑笑。
打开字条,上面写着过程和答案。池暮拿起字条并将书随意翻开一面挡住字条,装作在看题说过程,实际上是照着夏语写的念。池暮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把书拿出来了,否则不知该怎么收场。
陈石磊听着池暮回答的几乎完美的过程,心里讶然,凭他这么多年的教学经验,池暮刚才肯定是在发呆。难道,他判断错了?陈石磊看着池暮从容不迫,觉得他可能是冤枉别人了,夸了池暮几句便让她坐下。
池暮和夏语对视一眼,都有一种有惊无险的感觉。
而此刻班上议论非非,全然不顾陈石磊还在上课。因为池暮和夏语的位置比较靠前,所以夏语给池暮传字条,几乎全班都看见了,都不由猜想起来两人的关系。
不得不说,现在的学生,八卦精神流传了一届又一届,颇有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感觉。
此时,窗边传来一声冷哼,声音不大,却很是突兀。池暮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安诺。他又怎么了?夏语帮自己不挨骂,也碍他事了?
池暮心里有点不愉快。
要当陌生人就当个彻底,说着陌生人,却要在这种时候冷哼,算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怎样?不过池暮也有想,安诺这样,是不是还在乎她?
池暮知道,只要心里想着快乐就不会悲伤,但每天和安诺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等于时时提醒她心里的那张牙舞爪的伤疤。
陈石磊虽然觉得奇怪,也有些愤怒,毕竟没有人在他的课上不给他面子,当然夏语除外。但看了看钟,快下课了,必须要把每节课的任务上完。陈石磊怒瞪了安诺一眼,便又开始讲课。
夏语却不在乎课上不上得完,会不会拖堂,安诺的行为也激起了他的愤怒。安诺的行为,分明就是对他和池暮不屑。夏语不允许别人侵犯他,特别是被他当作朋友的人,这让他更加愤怒。
池暮仿佛了解夏语的心情,生怕他在陈石磊的课上惹出乱子,急忙按住他,制止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不知要干些什么疯狂举动的行为,劝他冷静。夏语听了池暮的话,坐在座位上,脸上的怒气变成了冷漠。要让池暮表达内心的想法,就是不安。
她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她多希望下课铃晚点响,多给一些时间让夏语冷静冷静。
想下课的时候,一直都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每分每秒都很难熬。但当池暮不想下课的时候,却发现时间突然流逝得快了。每次抬头看向钟表,都发现过了好几分钟。
池暮没抬几次头,下课铃便响了,陈石磊拿起书向教室外走向,夏语也起身。在陈石磊刚踏出教室的时候,夏语快步走到了安诺面前,一拳打向安诺。
池暮想拦,但她又怎么拦得住?她所想的,时间能让夏语冷静,并没有实现。相反的,夏语压抑的愤怒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汹涌,在那一刻完全爆发了。
与大家所认知的那个安诺完全不同,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暴怒的狮子,什么冷静完全与他沾不上边。甚至因为愤怒,眼睛都出现了条条血丝。
安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嘴角溢出了丝丝鲜血。他不是那种甘于挨打的人,哪怕打他的是夏语。本来心情就不好的他,开始还手。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桌椅全被撞开,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安诺明显占了下风,却不肯服输。
池暮焦急的神色溢于言表,但她不知该做些什么。所有人都愣住了,傻傻地站在位置上。
“你们不要再打了!”池暮带着哭腔大喊着。
夏语转过脸,想看看池暮,而此时安诺的拳头挥了过来。夏语侧身躲过,而安诺却因为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
安诺明知道他打不过夏语,却依然想站起来狠狠地给面前这个与他同样愤怒的人一拳。
夏语可能是打够了,也可能是池暮的哭腔打动了他,他总算恢复了冷静。池暮欣慰地笑了笑,太好了,夏语总算恢复以前的样子了。
夏语此刻的震惊不亚于任何人,还好被制止了,否则……夏语不敢再往下想了。
夏语身上几乎没什么伤痕,而安诺身上却到处都是红红的,衣服上还有点点血渍。安诺伸手擦去嘴角边的鲜血,冷冷地看了夏语一眼,朝教室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