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了竹林,陆怀一马当先,在山林荒草间寻起野兔的踪迹来。
陈远嚣帮不上忙,便遥遥跟在后面,陪着张芯瑜。
不知是老天故意作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陆怀搜寻了好一会,却依然没有发现。
张芯瑜轻皱秀眉道:“陆怀,你到底行不行?不是骗我的吧?”
陈远嚣忙说道:“芯瑜小姐,我陆大哥是猎户出身,陆大伯是我们那远近有名的猎人;上个月,陆大哥烤的三只野兔还引来了一只野猫呢!”
谁知张芯瑜转头盯着他,神色愈加不快,说道:“你怎么也跟那些人一样,刚才不是喊你叫我姐姐的吗?”
陈远嚣无奈,只好唤道:“芯瑜姐……”
张芯瑜点了点头,神色方出现缓和的迹象。
陈远嚣心里却暗中嘀咕,他见山庄中的人都称呼张芯瑜为小姐,才改口的,本想避免触怒这位大小姐,早就忘了她在竹涛苑看似随口的一句话。说实在的,能有一位美丽而有身份的姐姐按理说应该是件天大的好事,但陈远嚣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毕竟他自小也是在溺爱中长大的,没受过太大的委屈,也几乎没接触过除了母亲以外的异性,现在面对如此一个刚才还愁眉不展,下一刻就喜笑颜开,再下一刻却横眉立目的主,他只有敬而远之的心思。
只是提到上次的烤兔和那只怪异的野猫,他又自然地想到了接下来发生的那些可怕的事情,心里又开始紊乱起来。
“有了!”前边传来陆怀欣喜的叫声。
陈远嚣凝目望去,只见一堆枯草猛然一阵晃动,一只黄色的野兔闪电般窜了出来,直向不远处更加茂密的草丛奔去。
只听陆怀大喝道:“看我的!”
他双腿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就像苍鹰博兔般,直向野兔扑去。接下来意外发生了,就在落地之时,陆怀身体一歪,瞬间失去平衡,化作滚地葫芦,在草丛打了好几个滚,而那只野兔早已钻进草丛不见踪影。
张芯瑜见状不禁格格娇笑道:“远近有名的大猎人,这就是你的本事?”
陈远嚣却忙向前奔去,喊道:“陆大哥,你没事吧?”
陆怀从草丛里爬起来,拨去脸上的草茎,尴尬地说道:“失误、失误!马失前蹄了,熟手偶尔也会在阴沟里翻船嘛。”
陈远嚣见此才放下心来。
张芯瑜收敛了笑容,不屑道:“行了行了,还是让本小姐亲自动手吧!”
说着,她向野兔消失的草丛走去。
陆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草屑,望着走向张芯瑜的背影,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其实陆怀这几日修炼引金决已经略有小成,身手比以前不知道敏捷了多少,就算是修炼引金决以前,他自小锻炼筋皮骨,也不会跌的如此狼狈。至于他如此故作姿态,不过是见张芯瑜愁眉不展,想博佳人一笑而已。显然,他做的非常成功。
张芯瑜走到草丛前,那只野兔再次被惊动,窜了出来。还没等它靠近另一丛荒草,张芯瑜玉手一抬,一道青光飞向奔行中的野兔……
陈远嚣提着一动不动的肥肥的野兔,放在张芯瑜脚下,这已经是第五只了。
张芯瑜得意地扫了一眼满是佩服神色望着自己的二人说道:“如何?现在知道谁是真正的名猎人了吧?”
原来张芯瑜只是站在草丛间不动,貌似随意地向周围不分远近丢出几道青光,便让陈远嚣二人去捡猎物。两人满脸疑惑地找到青光的落地之处,发现竟然都有一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野兔,他们惊的咂了半天舌。
陆怀四处张望一下,说道:“不知这里哪有水源,这些野兔得处理一下。”
“跟我来。”张芯瑜向不远处的树林走去。陆怀忙揪着野兔的长耳将地上的野兔全部提在手里,和陈远嚣跟了上去。
还没有完全穿过树林,便听到前面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再往前走了三十余步,一条自林间潺潺而过小溪出现在三人面前。
张芯瑜静静地坐在小溪边一块铺上锦帕的石头上,望着两人来回忙活,美丽的脸庞上不时露出丝丝微笑。
在陈远嚣二人一番奔忙下,烤兔终于顺利上架。随着火焰的炙烤,股股烤肉香味随风飘散。
陆怀用衣袖擦了擦被烟熏到的双眼,向不远处仍坐在石头上的张芯瑜说道:“芯瑜姑娘,这烤兔快好了,你是否要过来?”
张芯瑜犹豫了一下才起身,拾起锦帕走了过来。陆怀殷勤地寻来一块干燥的石块,吹拂干净,放在了烤架的背风面。张芯瑜再次将锦帕铺了上去,盈盈地坐了下去。
陆怀拔出他那把从未离身的已经有些锈迹的短小猎刀,向烤架上的兔身刺去,嘴里边说道:“让我看看里面是否熟了?”
“别……”张芯瑜伸出左臂挡住了陆怀伸向兔身的右臂。不经意间,两人手腕间的肌肤碰到了一起,如同触电般,他们同时缩回了手臂。
陆怀神色变得奇异地瞅了一眼张芯瑜,将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右手腕上出起神来,而张芯瑜则脸色微红地低下头去。
坐在他们对面的陈远嚣望着他们,嘴角露出神秘的笑容。
张芯瑜再次抬起头来,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只听她说道:“你那把刀太脏了,还是我来吧!”
她右手向身体虚空一抓,随手一蓬白中带青的光芒应手而出。陈远嚣注目望去,只见她手里多了一把长不过半尺,通体如同水晶般透明,清白两道光芒来回波动的小巧匕首来。
张芯瑜抬起左手轻轻抚摸着托在右手的匕首,眼神忧郁而深情无限。只听她轻轻说道:“这是我娘临终时留给我的,它的名字叫‘雨濛’。娘是这世上唯一关心我的人……”
沉默了半响,她突然抬起头来望着二人,说道:“谢谢你们……”
两人闻言愕然地对望,不明白她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眼眶微红地说道:“我们可说仅仅是萍水相逢,我那么无礼,你们却还这样对我,没有丝毫虚情假意……尤其是你,陆怀,刚才摔那一跤,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两人一时呆在那里,他们确实没想到一直刁蛮任性的张芯瑜会突然说出如此玲珑剔透的话来。尤其是陈远嚣,他心里对张芯瑜早已有些不满,到现在才知道之前她的种种表现似乎只是掩饰内心孤独和渴望,又或者是对他们的一种试探。
陈远嚣笑道:“你是我姐姐啊,小弟做这些事情是应该的。”
陆怀接着说道:“我还是那句话,芯瑜姑娘如果有什么需要,陆怀一定会倾尽全力。”
张芯瑜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甜甜的笑容,说道:“嗯,当初第一次见到你们,就觉得你们和山庄中那些人不一样。他们一味讨好我,只不过是别有目的,而你们,果然没让我失望……啊,烤兔应该好了吧!”
陆怀慌忙把烤兔从支架上取下来,放在准备好的清洗干净的树叶上,“雨濛”在张芯瑜掐诀催动下,在离烤兔一尺余的空中划动了数下,下面的烤兔便整齐地被切成无数碎块。陆怀用树叶包了兔肉,拿给张芯瑜,她嫣然一笑,接了过去。
正当三人津津有味地吃着烤兔时,离小溪不远的林边传来一声清越的鸣叫声,三人同时转头望去。
张芯瑜兴奋地娇呼道:“好漂亮的一只猫儿!”
一只浑身银白,额头上有蓝色残月的猫从一棵大树的树根部转了出来,大睁着一对蓝幽幽的猫目,紧紧盯着他们。
陈远嚣满脸愕然地望向陆怀,说道:“陆大哥,这是……”
陆怀点了点头,说道:“就是它,没有错。”
张芯瑜奇怪都望向他们,问道:“你们以前见过它?”
陆怀满脸奇异地盯着银猫,说道:“嗯,在我们村旁的山里,那次我和小远,也是正在吃烤兔时,这只猫突然出现,还抢走了我的半只烤兔……只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芯瑜笑道:“那说明你的烤兔技艺已经出神入化,又把它给引来了。来……,猫儿,给你肉吃!”
银猫望着张芯瑜手里的油光水滑的兔肉,犹豫了一下,慢慢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