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威福商队
青牛镇的东门外是一片人际罕见的沙漠,那里常年沙尘飞扬,视力极好的人在相隔十米之外也是一片模糊。听镇里的老人说,那里的沙尘也仅仅只是一般的灾难,即使看不清路,也能凭借着太阳东升西落的规则找到方向。只是里面那不为人知的生物,才是隔绝青牛镇与对面沙野镇来往的屏障。
这一日,太阳初升,青牛镇与往日一样,叫卖的街市已经零星点缀,不少店面也徐徐拉开帷幕。就在这繁华景象即将成型的时候,一支大约六十人左右的商队挤了进来。他们大多数人表情僵硬,似乎是昨晚太过劳累又缺乏睡眠而导致的现状。商队居中处有两辆马车,马车周边十来人却是带着一种兴奋的表情。
“这不是威福商队吗?”街道上人渐渐多了,路人们看着那往东门方向前行的队伍开始谈论起来。
“唉,真不知道许若文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辛苦半辈子打下的家业全毁在了他儿子许天风手里。”
“可不是嘛,真的难以想象,一个才十四岁的孩子竟然如此心狠,不就是城主家的二公子当街骂了他,他居然趁着城主出游,活活的毒死了城主府上108口人命!”
人们依旧议论纷纷,在居中的第一个马车上,一个小脑袋伸出窗口,他眼睛通红,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他一直在把视线集中在街道的右方,虽然仍在哽咽抽泣,可是从他的脸面上透露的确是一种坚毅。
突然,许天风从马车上跳了出来,他拨开身前的队伍,钻入议论的人群,在随后而出的许若文还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已经跑到了离着马车百米处的断桥边上,他愣愣的看着身边那位衣着简单,白发垢面的老者,忍不住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白爷爷,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他们冤枉我,韩叔叔不信我,我父亲也不信我,天水姐姐帮我说了几句好话,竟然就被韩叔叔关了起来。我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又是被当场抓住的,要别人相信确实很难,可是白爷爷,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害韩夜哥哥,韩叔叔家里的人我也都没杀,你要相信我啊”
白发老者看着眼前慌了神的许天风,微微叹了口气。
“天风,有些事情要发生只是需要一个引子,这件事你没错,白爷爷知道。可是有些事是需要人去完成的,天风,你肩上的担子很重,你可要背好啊。”
“只要白爷爷相信天风,天风就什么都不怕。”许天风擦了擦脸颊,原本的慌乱一扫而过,眼神也瞬间清澈了许多。
“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老人对许天风的变化实感欣慰,他低下身子,摸了摸这个孩子的头,轻声问道。
“天风不知道,天风只是不想被所有人都认为是个恶魔,只要白爷爷还相信我,天风就有等待未来的勇气。”
“未来?”老人转过身去,摇了摇头,“这青牛镇还有未来?”
老人走上桥头,向后面挥了挥手,“孩子,你还小,这个世界太大,很多事你都不曾了解,或许等你了解后,你才会真的勇敢起来。回去吧,你父亲该等急了的。”
许天风一阵措楞,他觉得今天所有的人都有问题,就连平时最亲近他的白爷爷也怪异的很。
“天风,回来吧,我们还要继续赶路!”许若文站在马车上,待老人走远后,他才出声叫住许天风。
百姓们目送着这往日青牛镇的第一大户,议论依旧,他们过惯了常日的简单生活,只要事情不是发生在他们自己或是亲朋好友身上,他们都只会有那一阵的愁绪,愁绪过后,生活便依旧恢复如往日一样。
而威福商队里,第一个马车内,许若文看着现在已经神采奕奕的儿子,内心一阵唏嘘。
许若文内心也是有些焦躁,他如今四十多岁了,他本不是这青牛镇的人,他来至沙漠之外的沙野镇,本是那镇子里的大户公子,只是到了他成年之际,按照家族规定,必须前往这浩瀚海去历练三天,拿回沙漠边缘一株特有的含沙草作为凭证,才能顺利的拥有家族核心成员的资格,以便以后继承家主之位。可谁知他进入沙漠之后还没到一日时间便迷失了方向,若不是在沙漠深处遇到了一位青牛镇的女子,他可能早已离开了这人世,而那女子便是许天风的娘亲。只是在生下许天风不过时日,便不见了踪影。青牛镇的人们都说那是天仙显灵,还了前世的债后,又回到自己住处去了。
外界传言终归不可全信,事实究竟如何,也只有许若文自己知道了。
在第二个马车上坐着的是许天风的二娘和他的哥哥许天奇、妹妹许天晴,他们到都和往常差不多。
许天奇平日里颇有大哥风范,他知道许天风从小便没了娘,一直对那个弟弟很是上心,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总会叫上他,只是现在他也很是疑惑,他忍不住问出声来。
“娘,真的是天风弟弟毒死了韩夜哥哥与那一百零七个人吗?”
“那小孽种什么干不出来,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他还没出身的时候,你知道他娘是怎么挤压你娘的吗?还差一点,你爹便要把我们母子俩赶出家门啊。”女子声音尖锐,即使刻意压低了,可听在人耳里依旧有点不自然。
“天奇啊,你以后最好是不要跟那小畜生一起玩了,娘就你这一个儿子,可不想什么时候见到你时,是一具发黑的尸体啊。”女子表情悲愤,“我只是有点好奇,平日里杀伐果断的韩城主怎么这次尽然就放过了这小畜生呢?”
“娘,别一口一个小畜生,天风是我弟弟,那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他娘亲平日里对你怎么样我不知道,可是在府里的下人们看来,我大娘是个天仙般的人物,反到是你……”许天奇在问出话的时候便已经后悔了,平日里他娘就跟许天风合不来,如今怎么会不抓住机会落井下石呢。
“好啊,许天奇,你就这么跟你娘说话的?你娘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还指望你养老送终,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啊…。”
“好啦,好啦,娘,我错了。”许天奇一阵心虚,连忙朝坐在旁边还只有九岁的妹妹天晴使眼色。
“娘,哥哥是什么样的心思您还不知道啊,他最孝顺您了呢,来吃个橘子。”许天晴凑过身来,把刚剥好的橘子放进了她娘的嘴里。
威福商队沿着东门处缓缓行驶,不知什么时候许若文出了车门,他站在马车顶上朝着城主府的方向作了三个长揖,然后便静静的坐在顶上,叮嘱前方的队伍前行,也指引着该走的方向。
此时此刻,城主府的顶上也是早已有两人站立,其中一位便是先前与许天风说话的白爷爷,另一位估计年纪刚过四十,他便是这青牛镇的城主韩栋。
“真不知道许老弟怎么想的,天风那孩子确实不错,可是毕竟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如不把他送回去,必定是灭族之祸啊。”韩栋摇了摇头,他在青牛镇的人看起来便是神仙般的人物,即便有再难的事,只要有他出马,必会手到擒来,可是如今,也只能一筹莫展。
“你这父亲到也是不称职,你二儿子被天风毒死了你都不介意,现在还在夸人家好,若你家媛儿知道了,少不了你的苦头吃。”白老抚须,轻笑着说道、
“妇道人家知道个什么!许兄弟是为了我青牛镇着想才远远离开的,区区一个儿子能救得这上万百姓,又有什么不划算的。只是……只是……”
“只是希望若文此举能真的能造福青牛镇吧。”
时过正午,东升的太阳早已立上了头顶,城主府上的二人却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们一直静静的看着将要走出东门的威福商队,直到沙尘遮住他们的视线,那时,青牛镇正处于一天最为热闹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