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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交谈

四盏烛台的灯火将帐篷点得明亮,而一张矮桌已经摆上。铜质的火盘里,被点燃的熏香冒起袅袅轻烟,整个帐篷里充满芳香。

兰德林老爷正坐其中,这里便是他的帐篷,此时,应该到来的李维,克劳迪娅等却是因为一些缘故还没有到,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克雷多——这名佣兵队长正襟危坐,身上穿戴着铠甲,而头盔就拿在手上。他的佩剑系在腰间,背后,还有一把长管燧发手枪,看起来,是准备迎接一场战斗。

胖子商人脸上的担忧是很明显的,因为克雷多告诉他,白天的那些亦牧亦盗的奎尔人又出现了——“我的部下发现了他们,他们游走在我们的四周30公里的地方,看起来,是准备依靠夜色发起攻击。”

“他们有多少人?”

这毫无疑问是商人最担心的事情。

“大概有四十骑左右,这些人一人双马,跟在我们后面轻松得很。”克雷多说道,然后,他露出自信的笑容——“我的部下有50人,其中一半有马,他们都是马上作战的老手,剩下的人,老爷,加上您20人的护卫,守卫在营地的要口。我们已经把马车放在了外围作为墙壁,打上了桩子,垒起土堆,他们甚至没法冲进来。”

“我曾经和更残忍的蜥蜴人作战过,这些马匪,哼。”克雷多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这也让兰德林老爷高兴了起来。

胖子商人站起来握住克雷多的手:“就全交给你了!我还是那句话,等我们都平安返回,我愿意付出多一层的酬劳!”

“哪里的话,老爷,这是我的职责。”克雷多微笑着说。他们又谈论了一些其他的话题,等到差不多了,佣兵队长起身向商人行了一礼。

“那么,在下就去巡视哨岗了。兰德林老爷,让你的人,还有那些马夫都今晚警觉一点。”

克雷多说完,就准备出去。在掀开帐篷时,他好像想起什么,又转身对商人说道——

“老爷,还有那位异国人李维,您或许可以让他和你呆在更近一点的地方,这样对您的安全更好一些。尽管他或许不太值得信任,但我必须说,他可能有着不下于我,甚至比我还强的实力。他有太多的秘密,老实说,我看不透他。”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当然,这只是在下的一个建议。”

“是吗?”商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但也没有追问。随后,克雷多走出了帐篷,留下商人在那里沉思。

良久,看着克雷多已经离开,商人抬起头,眼神变得严肃了起来。在空荡荡的帐篷里说了一句:“你还在吗,福格斯?”

“我一直在这里听着。”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随后,帐篷背后的帘幕被拉开,一个高大的中年剑士大踏步走出。他有一头棕色的卷发和满脸的胡茬子,方脸,脸上和脖子上有好几道疤痕,更添了许多凶狠之气。他穿着一件棕色斗篷,没带兜帽,里面套着罩衫,穿着锁子甲。他的武器很明显,是跨在腰间的双手大剑。这种武器一般人是背在背上,但他身材十分高大,一米九的身高就要碰到帐篷顶了,所以拔出那把长剑完全是件很轻松地事。他似乎一直在帐篷后面,克雷多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存在。

“我的老朋友。”商人走到他的面前,也只到了他的肩膀而已,“你觉得他说得话怎么样?那个李维的贵族,你怎么看?”

名叫福格斯的剑士表情看起来很冷漠,完全没有一点情绪的变化,只是淡淡说道:“他还没有苏醒时,那时你让我去检查过。身体不差,是个受过锻炼的人,他的手上有茧,但不是握剑的手。”

意思已经很明了了,这名剑士并不认为李维是一个战士。

“不过——”他又说道,“我遇上过这样的对手,不能靠简单的观察来判断他们的力量。我听说他一个人顶住了一辆装满货物的马车?那就是个好手,实力在剑士之上,这一点,佣兵小子说的没错。”

中年剑士的话比起克雷多,更明显让商人信服,“既然你这个游侠都这么说,那么他就更不简单了。我的老朋友,一会他来了,帮我查看一下他。你常年在外,见过的人多,眼睛也比我好使…”

“不了。”剑士摇摇头,不赞同商人的意见,“我在这反而显得奇怪。但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意外发生。”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好吧!话说要不是这次你来了,我还真不敢做这笔生意,我的老朋友。你离开伊顿十四年了,当初我们都当你死了,没想到你突然回来,成了一个游侠。你曾经可是骑士啊!为什么会这样?”商人看着剑士,似乎陷入回忆地为他惋惜着大声说道。他们曾经肯定是挚友,没有人知道他们又发生了什么

“你问了我几十遍了,兰德林,我也不打算告诉你。人都会变的,就像你,成了一个卑贱的商人,而我,也只是做了自己的选择。”

剑士撇过头去,似乎很不在意地说,但依旧可以听出言语中的落寞。他们的交谈没有进行多久,而对于帐篷里发生的一切,李维也是一无所知的。他现在和克劳迪娅同行,这个小女孩在李维走后也马上跟了出来,对于她的活力和洒脱,李维印象深刻。

“李维先生,您和埃尔文又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吗?我刚才看见他了,请不要生气,好吗?其实他是个很靠得住的好人,所以我和他才成为朋友。”克劳迪娅走在李维的旁边,努力地想为自己朋友辩解,而李维则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要那么严肃,克劳迪娅,同时,也不要再对我用敬语,用不着这样。”

李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话题转到另一边。“尽管你们纷纷猜测我是贵族,我也不知道如何向你们解释。不过用我家乡的话来说——我现在是无根的浮萍。我想你能理解它的含义。此时的我一无权势,二无财产,与普通人无异,你们对我如此尊敬,已经不太合适了。”

然后他轻叹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看她,如此,在表现得落寞之余,同时也注意着克劳迪娅的反应。而后者的反应也是出乎意料。

克劳迪娅很认真地看着李维,尽管后者才16岁,但已经到李维眼睛的位置了。她总是那么认真,她的眼神透露着李维曾经希望而又失去的真诚——“李维先生,你知道吗?在我的国家也有这么一句话——‘权势,财产或者奴仆,都不能代表贵族,唯荣耀与美德。’这是卡达郡的第一国王殿下的话,我父亲经常告诫我。李维先生,你失去了荣耀吗?”

“我依然为我的祖国,我的家而骄傲。”

“而我在您身上也看到了有别于俗人的气质,同时我感觉您有着谦逊,慷慨等品德。向您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都不会被当成普通人。”

克劳迪娅的话让李维好一阵吃惊,不仅仅是因为少女的答辩与才智,更惊讶于少女——这么理想主义的话,如果不是对方刻意这么说,那么克劳迪娅真的有一颗美丽的心灵。

经此之后,李维权且是当认同了克劳迪娅的话,而后,回到第一个问题,李维谈起埃尔文——“埃尔文,一个叛逆的少年,同时我也完全理解他试图保护蒂娜小姐的心。而他对我的怀疑,我也是知道的,这一点,我还是理解。”李维这么说着,而后在心里添了一句——但不代表我会给他好脸色。

“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埃尔文是一名男爵继承人,老实说,他一直太过在意自己的身份地位,而蒂娜是伯爵的女儿……”

克劳迪娅为李维讲述着她的朋友,而李维也很感兴趣地听着,时不时问一下,比如,弗朗西是什么人?克劳迪娅的家庭?什么是骑士学院?

弗朗西是蒂娜小姐家族管家的孙子,平日就伴随着蒂娜,沉默寡言是常态,但克劳迪娅表示,弗朗西剑术十分高超。而克劳迪娅的家庭让李维略显吃惊,她的父亲是一名骑士,母亲只是平民,但他的父亲是伊顿侯爵的亲卫,深受信任。按照克劳迪娅来说,她曾经可是经常去侯爵府的。

至于王国骑士学院,一如其名,由王室建立,专门为王国培养人才的地方。学生大多都是中下层的贵族子弟,少数平民天才也会被选入。不过自从王国二公主殿下和小王子到来后,许多大贵族的子弟也出现在了学院。靠着王室的威严以及近年来大陆局势严峻,而骑士学院又确实为王国提供了诸多的军官和有为的大臣,作为骑士学院的学员已经是一种荣耀了。

克劳迪娅就是一名士官学员,她继承了她父亲的天赋,是一名剑术天才。她给李维看了她获得的那把有王室徽章的短剑,并问李维剑术如何时,李维哈哈大笑,然后敷衍了过去。

“哦,对了,蒂娜可是公主殿下的朋友哦!”克劳迪娅突然对李维说道,李维没反应过来,正要询问,却见已经到了兰德林老爷的帐篷边,而侍者已经在门口等待相迎了。

“我们进去吧!”克劳迪娅说着,先一步进去了,李维正要跟上,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黑暗的地方,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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