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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大夏龙庭

立在小径上的少年,望着不远处的寺庙,旋即,两腿一屈跪伏而下,对着庄严的长安寺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待他起身,可以看到少年脸颊两侧还有两条长长的白渍,想是大哭后的泪痕吧。光洁的特头已经高高肿起,可见,少年磕头时候的心诚。

少年将环在右臂上的包袱正了正,狠一扭头,向着树林更阴翳之中走去了。

本来,一般僧人被罚入木人巷会有两个戒律僧监督扣押的,而弓释却孑然一人,一来他本已不是长安寺僧人,二来全寺僧人都知其品行,既然弓释答应自木人巷入离开佛门,他便不会食言。所以,说来他还是头一个无人押解去往木人巷的受罚之人。

“木人巷。”

弓释望向两扇一丈高的铜门之上牌匾,盯着匾上三个字喃喃念道,但是他总觉得似乎牌匾上似乎有些笔画、字迹被什么掩着,又或者是被风化严重而导致看不见了。

本来的羊肠小道随着这两个时辰脚程到达此处已经渐渐变的宽阔,此时弓释便是立在后山山峰之上了,虽然这边宽敞了不少,但两边都是悬崖万丈。要不是这铜门之后有路,恐怕算是个“死胡同”了,罡风自崖底刮来,弓释只觉得站立不稳,几近被这罡风的大力掀翻去。

铜门仿佛是被嵌在石山上的,那将铜门包裹的石头似犬牙差互,看上去瘆人极了。从铜门缝隙里传来的阴凉之意让门外的弓释一个哆嗦,这炎炎夏日竟然使人感到凉意,想必也是洞内之风夹杂旧不见日的大地寒气所致吧,看来这门进入会是一路向下,也算是除过长安寺正山门之外的另一条下盘龙岭的路了吧。

看看天色已晚,弓释也不耽搁,走到铜门前,选两个好着力的位置,将两只枫叶大小的巴掌放在之上,用力推去,只是铜门寸许未动,调整了一下呼吸,再度发力,这次全身的劲力都涌在双手上,就连小脚趾也在发力,饶是如此的不留余力,半晌,还是未见其动。

弓释毕竟没做过多的体力修行,这般便把所有气力的十之八九用去,一屁股坐在铜门下的沙石地上,大口喘息。

又是要到掌灯时分了,昨夜一夜未睡的疲倦感袭来,弓释只觉得两只眼皮开始打架,但一想到师傅本意是让自己正午入木人巷受罚,此时已经偏离师傅命令许久了,身体一个激灵,撑在地上的两只小手一扒拉,又站了起来。

双手放在铜门之上又欲使劲,却惊奇的发现,刚才双手那一刨之下,赫然看到铜门和石灰下有缝隙。

“这门底下是空的?”

弓释惊叹一句,而这也算是另辟蹊径了,依他自己来看决计不是他这细胳膊细腿可以推开铜门的,但这空隙却无疑给他进入其中的另一契机。随即,从四周捡了些凹形石头、龙柏枝叶,耐心的在铜门与石缝间“开凿”起来。

弓释足足花费一个时辰,足足挖破了三块凹形石头,五根龙柏枝叶,才在铜门下堪堪挖出一个仅容他一个六岁孩童身躯进入的洞穴,使劲甩了甩头,驱走又欲涌上的睡意,慢慢的从挖开的洞穴爬了进去……

其实,最原本的“木人巷”是被听禅大师早早就做了手脚的,非但没有相传那般凶险可怖,反而会有一些好处在其中。若是按照听禅大师所布置的情况发展,大概在这“木人巷”中走一遭,弓释便会达到功果初显的地步。只是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那便是,没有戒律僧带弓释来,弓释自己是推不开门的。

而推不推开门所触发的“木人巷”是完全不一样的,虽然这一点听禅大师都不曾知晓,不过终归是超出了他的预估。要说本来推不开门,进不去也就算了,但偏偏这小子凿个洞出来,这再进去的“木人巷”,那般境遇就完全不一样了。

弓释脑袋才刚探进山洞,顿觉得身体被一股劲风卷起,身体瞬间就被吸扯进去了。而弓释进来的那个山门周围空间渐渐模糊,直到月光洒落,那模糊的空间才重新稳定下来,原来锈迹斑斑的铜门变成了光彩夺目的紫金大门,而那红褪墨残的“木人巷”牌匾,也摇身一变成一玉作框架,金修边幅的华贵大匾,上面四个字赫然生威,读作“大夏龙庭。”。不过这番神奇变化,在这无人光顾的盘龙岭后山之上却无人得见。

弓释只觉得脑袋沉沉的,眼睛有点模糊,拍了拍脑袋,慢慢从地面上爬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副雍容华贵的景象。

这是一个大殿,支撑大殿共有九根石柱,每一根之上都刻着一个或祥瑞或狰狞,或威严或慵懒的兽类,细细看来正是龙之九子。紫色的薰烟自乌金檀盒之中萦绕而出,霎一碰皮肤只觉血液的流畅都欢快了不少,才堪堪吸了一口,弓释两天一夜的困乏感便一扫而空,顿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要说是帝王宫殿与眼前所见宫殿想比,恐怕相差也难以道里计之,哪里是之前自己料想的山洞啊。

“这里不是山洞吗?”

弓释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明明进入的是山洞啊,怎么这般模样,这和寺中传言的“木人巷”区别犹如云泥,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让其双目失神,怔怔发愣。

“谁说这里是山洞了?”

一人身穿耀金鳞袍,眉目俊秀水灵,活生生一个男子,却美得像个女人。随着这声音刚落,奇异的出现在弓释面前。

弓释看着眼前一切,胸口迅速的起伏,足以看出,饶是他古井不波的性子也难能平复内心无措。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弓释双腿一盘,一个禅坐信手拈来,三息便入定凝神,入无想无我之境了。

那男子看着他此番举动,也不出声,也不催促,立在原地不动就这般打量起弓释起来。待到那屈膝入定之人呼吸如常,被惊诧冲白的皮肤上回复正常的血色,那男子眼皮略微一眨,知道弓释要收禅定了。

果然,弓释睁开了眼睛,当再看到这一切之时,眼眸平静如水,仿佛心境再如古井不波,一副的宠辱不惊。

“有趣。”

着耀金鳞袍之人念此一句,听不出是称赞还是揶揄。

弓释沿着声音看去,正和男子四目相对,丝毫不做闪避。旋即弓释平静的开口道:“这里难道不是木人巷吗?”

“木人巷?木人巷是哪?这里是大夏龙庭。”

男子将头微微一稍,思索了许久,眸子中还是不解,略带疑问的反问弓释。

“大夏龙庭。”

弓释内心细细咀嚼这几个字,搜肠刮肚一番仍是没有收获,便不去费力,摆一眼观鼻鼻观心之状。

见这六岁大小孩童不予回答,耀金鳞袍男子揉了揉太阳穴,沉不住气先开口道:“也罢,你不愿开口我说便是,谁叫我偏偏奈何你不得呢,加之在这地方寂寥太久,就放下身段和你这怪癖小子聊聊吧。”

这人话语颇多,恐怕正如他所说,许久不开口说话,长期憋闷导致见人话就会多起来。

弓释却见男子左手大拇指尖飞速的点着其余手指的指节,那手法和江湖上算命骗钱的游方术士像极了,但弓释觉奇的是,随着他左手指间有律的点动,其上真有淡淡的紫芒流露,煞是神异。

他边点动手指,边开口说道:“上五千年,下五千年,上下一万年间,你是唯一一个来此地的人。并且我还知道,你颇为不简单。”

随他说完,见他左手一翻,收去算命状,左手光辉点点散去,随即,对弓释慢慢开口道。

“我?我有什么不简单?”弓释白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卦象颇为不屑。

“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质疑我的卦术。”

耀金鳞袍男子负手而立,一副俏皮的神色转向弓释,就差给后者做个鬼脸了。

“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何不凡?”弓释不动声色道。

那男子撇嘴一笑,似乎有些尴尬的说道。

“因为我的卦象中算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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