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屿——最靠近瀚海的一个国家,也是唯一一个没有附属国的四大国,这是一个完全中立的国家,受其余三大国共同庇护,所以战事最少,国内多是些寺庙佛塔、文玩古迹,教化礼仪鼎盛。
虽然界屿不搞军事,也不闻外界消息,但就这样的一个国家却地位超然,就连他国的历代国君即位都会来界屿的寺庙参拜撞钟,施缘捐款,但也有例外,比方说近代的楚皇和寒皇即位都没来参拜。
说到寺庙不得不提天下第一寺“长安寺”,大部分到界屿来参拜的人多数都会选择去长安寺,这是界屿以至浩洲最负盛名的一座寺庙,香火传承年份久远,大雄宝殿前的铜炉十几人都不能合抱,里面的香灰铺的很满,仅仅这一炉香灰就能看出这久负盛名的寺庙分量几何了。
不像诸多其他寺庙,新年的头钟总是留给达官显贵,借此噱头,可以拿到更多的施缘捐款。长安寺的头钟总是让本寺僧众敲的,但也不是说一定落到方丈住持的头上,长安寺每年腊月会开一个举贤会,这也是浩洲各国都关注的盛会,往往在举贤会上众望所归投票选出的僧侣,即就是可以敲响长安寺新年头钟的僧侣经常被很多国家邀请讲经。
有好事之人说这举贤会乱佛教戒律,搞得争名逐利怎配“天下第一寺”的美称,令人贻笑大方。
当年谣言四起欲要淹没长安寺天下第一寺的名头,但不时长安寺恰巧一个不知名的比丘僧出门化缘历练,施缘人无心一问此事,那比丘笑笑答曰:“施主谬赞了,我长安寺岂敢自居天下第一寺,世人抬爱我长安寺送的称呼罢。在贫僧眼里寺庙和人一样,佛说万物平等,寺庙皆是此理,哪分什么伯仲?施主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名头差点让小僧吃了戒呢。当然若说我长安寺为天下第一大寺那也确实,出家人不打诳语,这点小僧还是敢厚颜承认,因为我们长安寺确实占地大些。”
施缘者这才意识到自己多此一举了,仅仅一个比丘便这般胸襟,长安寺的确不凡。随即道:“倒是小老儿无礼冒犯小长老了。”
比丘僧立掌还礼曰:“施主不必自艾,我长安寺举贤会既然被众多施主质疑,施主问出来也好,小僧回去自会和住持讲明,以正众施主视听。”
这一段插曲也留作千古佳话。
后来长安寺举贤会年年都对外开放,各界人士都可来听法。而举贤会其大多时间都是住持领弟子诵经,方丈和弟子参研探讨佛经。而举贤的含义更多只是众人推举下一届的监寺、监院、副寺等。当然有时也会举荐方丈和住持,但这些职位任职期长些,所以少见点罢了。
至于真的举荐僧侣敲头钟的反而占用时间很少,往往只是半个时辰不到,也就只是众人投票,推举当年一个德行俱佳的僧人罢了。
……
长安寺坐落在盘龙岭,盘龙岭的名字取自这里是浩洲大陆唯一有龙柏的山岭,而龙柏生长起来枝叶是盘旋而上的,好似盘龙一般,所以这种松柏叫龙柏,这山岭也取自这个用意,故作盘龙岭。
此时盘龙岭的一块空地上,一群青年僧众从山间拾柴刚回来,看僧众年龄大概都是二十左右,但也有个例外,倒也有个看起来学龄不到,六七岁的孩子走在一群僧侣中。
虽也剃度,但头上没有戒疤,想来还不算正式入沙门。不过穿着却是青年僧众的衣服,两个袖子超出手掌三四寸,裤子倒没这么不讲究,看上去算是合身。此时他扛着一个扁担,两头都担着一个不小的水桶,看其分量完全是成年人程度的体力活。小手裹着宽大的袖子擦汗不迭,青年僧侣们似乎经常想帮他分担,他却再三挥手制止,倒是个拗小子。
这时,打东南边来了个猎户,提个篮子,篮子里晃晃悠悠的似乎有甚活物。猎户看到这前面一众僧侣,追赶上来道:“众位师傅,可是长安寺高僧?”
“高僧不敢当,不过小僧以及众师弟确在长安寺修行。”领头的比丘答曰,看起模样也就二十出头,恐怕是这些僧侣中年龄最大的吧。
“那小师傅,借问贵院听禅大师今日可在寺中?”猎户抛出一问,这听禅大师正是长安寺方丈。
“施主这般问,有何事讲究吗?”领头比丘问道。
“当然,我有一问想请教贵院听禅大师。”猎户狡猾的笑笑,一副不安好心。
“师傅恐怕不在,不过我们倒愿意为施主效劳。”
“你们?能行吗?”猎户有些不屑。
担着水桶的小沙弥将扁担放了下来,他捏了捏右边酸疼的肩膀,刚好接着猎户的话脆生生的道:“施主,倘若我们在这边能答了您的疑问,这不是就少了您前去寺庙的脚程。如若答不了,也不消您几句话,请您不妨一问。”这小沙弥年纪只六岁,但沉稳的过分。
“哦?也行,你们且看。”猎户右手一提,左手往笼下一抵,把笼子横着推过来,只见,里面有只小兔儿,躲在笼角瑟瑟发抖,身上满是泥垢,颈上还有血迹,看其模样是处在生死边缘上,想来之前被蹂躏的狠了。
猎户将笼子反过来一扣道:“请问这位小师傅,这只兔子是生是死?”只见他左手似乎有锋利隐没,刚好放在离兔子在的地方最近,借着笼子挡住众人视野,似乎酝酿着什么小动作。
小沙弥眨眨眼,心台明镜,自知倘若说兔子是活的,那猎户就会毫不犹豫的用手中利器刺向兔子。总之不论作何答案自己都会答错。
众多师兄们也在踌躇,知道这次肯定出错,将有损长安寺名誉。
“死的。”小沙弥想了几秒答道。
“哈哈哈”猎户大笑,随即将笼子掀起,只见那兔子颤颤巍巍的蹦了开,猎户右手一搂,又将兔子提溜了回来。“小师傅,看来你学艺不精啊,长安寺也不过如此嘛。”
只见小沙弥走向领头的比丘,比丘附耳听他说了几句,便把身后的柴火卸下给了他。
小沙弥吃力的拖着走到猎户跟前施礼道:“施主胜了,小僧学艺不精,但有一事相求,小僧想用这一捆柴火换这只兔子,如何?”
“这……”猎户不明所以,这一捆精柴肯定比这半死不活的兔子强多了,于是半推半就也就换了。
小沙弥接过兔子,抱在怀中轻轻抚摸几下,找了一个就近的灌木丛,宣声:“阿弥陀佛”,将怀中兔儿放往其中了。
猎户后知后觉,料想小沙弥故出错答,早已埋好换兔放生的伏笔了,一时有些脸红。不过似乎想起些什么,追问僧众道:“这小师傅可是长安寺弓释小长老?”
“正是”僧众答曰。
“原来这就是长安小活佛弓释,果然闻名不如见面。”猎户在一边喃喃自语。而一旁领头比丘已经带众多僧众和小沙弥回长安寺了。
众僧侣到了长安寺,都各自忙活了,烧水的烧水、劈柴的劈柴、诵经的诵经……
小沙弥弓释来到旁厅,拿起笤帚四处角落都不落,认真行事了。
“弓释,扫完了吗?为师有话同你讲。”门口不知何时立一老僧,头顶九戒疤,裹一红黄交织袈裟,气运自成箴言,呼吸仿佛法章;行将就木的岁数却宝象庄严,当真是菩提树下参悟十年也就这般,此人正是长安寺方丈听禅大师。
“师傅不是去西南大同寺讲经了吗?怎得提前回来?”弓释刚巧扫完,把笤帚往角落一靠,追听禅大师出来。
“本该讲《妙法莲华经》二十八品,一品一天本该二十八天,但只讲到一十四天的下午,大同寺住持看天气不错,便同老衲商量要晒经,本想也是好事,但刚晾晒不久大雨瓢泼,说来也怪这雨倒是说下就下,据说大同寺地理位置是寒岭挨得太近,那日寒岭也是无常一场大雨。”
说到这,听禅大师宣声:“阿弥陀佛”似乎有甚要说,但还是忍住没提。
“师傅,经书既然都被淋湿了,再晒干便是啊。”弓释答道。
“正是如此,第二日天气果然很好,经书很多都晒干了,但干了的经书就死死粘在石头上,这下大同寺的住持才急坏了,为师也是不得不停止行程,与其商量后,老衲便回我长安寺找人援助他们了。”
“原来如此,那师傅的意思是让弟子前去吗?”小沙弥道。
“不,为师只想问你这几日有没有做功课。”
“有,每日早两课,晚三课,并且弟子按众多师兄规矩要求自己,已是过午不食好几日了。”
“嗨!当日还不知为何静禅师兄会这般告诫我了,现在想想……,也罢,那你就同众师兄一起去大同寺帮忙吧。”听禅大师叹息道。
“静禅师伯说什么了?”弓释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你且随师傅在寺中转转吧。”听禅大师不说,小沙弥也不敢多问。
两人一同绕过大雄宝殿,来到西侧布施殿。
布施殿是除大雄宝殿外人流量最大的一个殿堂了,主要是这边常有高僧解愿,故有疑惑的善男信女都来此聆听的。今日的解愿大师是长安寺的监寺,也是弓释的师叔。
“监寺长老,您说我是教也好还是不教好?”一个戴绸布高帽的员外指着旁边的小孩向监寺问道。
“这……”监寺面漏难色,一时不好做答。
弓释见状,忙走到监寺师叔跟前,两人迅速的交流着。
原来这李员外的儿子被婆媳有所惯养,经常欺负同龄小孩,自己虽有钱财万贯但这种让子女欺压他人的事可做不出,本是欲管儿子可媳妇闹离婚,婆婆闹上吊威胁,李员外还说这两女都是性格极烈之人,倘若真的管教过儿子后,恐怕当真是要和二人阴阳两隔了。
“怪不得师叔犯难,我们且这样。”弓释抵监寺耳说了几句。
“这,岂不是让我捡了你的功了?”监寺有些吃惊的说。
“不妨,师叔如是做便是。”弓释微微一笑,灵气十足。随即回到听禅大师身旁,恭敬的站定。
“惊天违地啊,倘若你真是我的徒弟那该多好,这般是不是太奢求了。”听禅大师的眼神又爱又无奈的看着弓释。
“师傅,出家人不可妄语,我本就是你徒弟啊。”弓释说道。
听禅大师不答,只是摸摸弓释的小脑袋,笑笑而过。
“看!那边是听禅大师和长安小活佛。”有眼尖的指着这边两人大喊道,未几,一大群人拥挤而上,簇拥着中间一老一小两人。他们大多都是些还愿的人,也有慕名来的。这一年来弓释和听禅大师二人解开了太多人的疑惑和心债了。
“弓释小师傅,我是来赔礼道歉的,今日不该愚弄贵寺。小活佛当真胸襟似海,我程大胡子服了。”一个大汉“扑通”跪在两人面前,此人正是之前的猎户,他一脸虔诚,再无之前的喧嚣模样。
“这……”听禅大师随即上前扶起猎户,疑惑的看着弓释。
弓释一五一十言明,顿时四周掌声雷动,听禅大师无奈的摇摇头。
“谢众施主抬爱,但请众位切莫喧嚣,有多叨扰众佛清净。”弓释双手合十鞠一躬,一手平摊而出,让众人看到后方几尊佛像。
众人虽不鼓掌,但眼神中恭敬愈发。
一边的监寺和李员外也期间事毕,只见监寺递给李员外一封书信,嘱咐李员外交给婆媳。
眼见日暮时分,有僧侣撞钟示意长安寺晚闭寺,众人纷纷离去。听禅大师对弓释道:“今日晚课过后,我点几个人与你一同前往大同寺吧,明日鸡鸣时分你们便出发援助友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