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乐对陆骥薪的态度突然变得这样让陆弦很是不解,可却也猜到了几分。
他问顾长乐:“他手上的伤是你害的吧!”
顾长乐一怔,点头。
陆弦笑着:“你怎么不把他整个人都给残了,那样才好玩嘛!”
“陆弦,你呀真是太----毒了。”
“顾长乐。”陆弦淡笑了一下:“赶明儿你也把我伤的动不了,然后让你来天天伺候我。”
顾长乐郁闷的看着他,随后脸笑的差点抽了:“陆弦,你脑子没问题吧?”
“没问题啊”
“可看着明明就是有问题的啊!”那句话完后,额头便被他重重的一记。
那年冬天,连下了几日大雪,很冷很冷。
本以为这是个很安静的冬天,可有些事一出来就注定平静不了。
陆骥薪没经过任何人的同意决定了去加拿大留学,甚至,连行程都已经决定好了。
这样的举动让陆老夫人更是反感了顾茗。
在陆老夫人的眼里,就是因为顾茗的回来,才让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远走他国。
顾长乐记得在那个下着雪的晚上,她看着陆骥薪打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雪里。
少年好看的轮廓和精致的五官在这寒冷的空气里映出了孤寂。
那时顾长乐才知道,陆骥薪当时让李叔带他去的那个国际事务厅就是他早已打定了主意要离开这里。
别墅的大厅里因为他的这个决定已经鸡犬不宁了,她将手揣在毛衣中走到雪里,站在他的身后。头顶上不断落下的雪花在发丝上融化成水,她问:“为什么?”
他转身,对着她一笑,却笑的有些冷漠,他说:“顾长乐,我要是再也不回来的话,都是拜你们所赐。”
他,再也不回来吗?
顾长乐似乎没有理解他到底为何如此决绝:“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和阿茗?”
陆骥薪眼中凄凉:“你说呢?”
她从来没有想过,陆骥薪讨厌她们依旧到了这样的地步,讨厌到甚至自己都可以远走他国。
“陆骥薪,阿茗她是喜欢你的,你讨厌我就好了,不喜欢我你依旧可以欺负我啊!”
陆骥薪冷笑的看着她,良久后说:“我还能怎么欺负你,顾长乐,但愿这一辈子都不要见到你。”
他决绝的选择要马上离开,眼中的神情似乎厌恶她到极点,其实,那时的陆骥薪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一刻也不愿多留。
自那日以后,陆骥薪没有再和她说过一句话,离去加拿大的日子越来越接近,整个陆家也陷入了叹息。
不管是谁的劝解,顾长乐在后来还知道了顾茗找了陆骥薪很多次,却终究没能让他留下来。
陆骥薪临走的前一天晚上,顾长乐在房间的窗户下里看到了他,他一个人站在楼下的蔷薇花旁,一身白色干净的衬衣,在冰凉的空气里静静站着。
这个少年仿佛有与生俱来贵族气质,他在那灯光下的面容,那么风华月貌,那么让人移不开目光。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她迅速的跑下楼去,跑到蔷薇花旁。
可是明明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楼下已经没有了人。
那一刻她不知怎么,突然心里难受的蹲了下去,眼里翻涌的泪水让她干脆坐了下来,有些委屈般的小声哭了起来。
或许她虽然看不惯陆骥薪对顾茗的排斥,虽然一直以来都忍受着他的欺负,虽然还是很讨厌他,可他实实在在的是因为她们离开的,让他一个人离家远去,独自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多少有些可怜。
顾长乐想,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啊!
第二天他离开的时候,整个家族里的人都在别墅外,陆老太太担心的一直抽咽,陆家那几个女人媳妇也陪同这流了几滴眼泪下来,那一天唯独阿茗没有出现。
顾长乐知道,顾茗在房间里一定也在流眼泪,可她的眼泪可比在这外面流眼泪的这些女人真的多。陆骥薪也是从小没有妈妈,对于这点,顾茗是心疼他的。
在一个角落里,顾长乐看着陆骥薪头也不回的上了车远去,手指抚在墙上感觉指尖是那么的冰凉。
那一年,在没有他的陆氏别墅里,顾长乐第一次感到清净,可是,却清净的无聊了。
陆骥薪走后,陆霜依旧很烦,不过她大多数都任闹,而陆弦,依旧在看到她的时候打一下她的头,然后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淡笑离开,似乎一切没变,又似乎一切都没意义了。
初三的时候,顾长乐听到了来自加拿大的消息。
在加拿大修学金融系的陆骥薪,据陆鹤鸣派去那边的眼线说,他很努力,也很聪明,是学校里名列前茅的学生。
可是让陆鹤鸣很不放心的是,那边传来的消息称,陆初白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
身为有百年基业的陆氏集团,陆鹤鸣想,它未来的继承人怎么能如此情场风流。
陆家已经有了一个不靠谱的陆悠久,如果陆骥薪再步其后尘那就真是把陆家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可是陆老太太却是不认同,她认为陆骥薪年级尚小贪玩是正常的,在她心里,她的孙子和她那个没出息的三儿子是不一样的。
陆老太太始终坚持的这个观点,让陆鹤鸣对陆骥薪教育也不是不教育也不是,因为不只是他派了眼线在加拿大,陆老太太也派了人在那边护着。
所以陆鹤鸣的内心很是徘徊。
冬季刚过,顾长乐似乎又长高了许多,这让顾茗很是开心。
顾茗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孩子,她一直把顾长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所以看着顾长乐一天天的这样长大,她心里比什么都满足。
对顾长乐而言,她拥有顾茗的姓,给了一个有她的家,也比什么都满足。
顾茗四十岁生日那年,陆悠久回来过一次,这是顾长乐时隔两年后再见他,在别墅门口等到他的那刻,顾长乐便扑到他怀里,开心的笑个不停。
陆悠久抱起她转了两圈,惊讶的说:“小丫头长高了不少嘛!”
“三叔,我都十四了。”
陆悠久捏了捏她的鼻子:“嗯----都十四了,不过还是个小丫头。”
陆悠久回来那日在吃饭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送给了顾茗生日礼物,是一条如同披上璀璨星光的宝石项链,陆悠久说:“这是我从一个法国贵族后代手中买的,它的名字叫做卢瓦尔之光,象征着这世上所有的美好。”
那时陆老太太很不高兴的沉着脸,因为陆悠久从未曾这般待过她,一个生日还特意从法国跑回来。
顾茗有些感动还有些尬尴的收下项链,看着陆悠久给她的这份心意,欣慰的说:“谢谢悠久。”
陆悠久含笑说:“你永远不用对我说谢谢的。”
顾长乐看着顾茗快要哭了的模样,连忙打断他们之间的谈话,问:“三叔,法国好不好看,有什么好吃的?”
陆悠久便摸着她的头说:“小丫头,等你长大了,三叔就带你去,周游全世界都可以。”
顾长乐听后连连点头,丝毫没注意到陆霜满脸不满的瞪着她。
那天她也给顾茗准备了一个礼物,是一个用木片镶嵌的画,画是一个小房子,房子两边有两棵树,她给这幅画取名叫做‘茗乐之家’
这幅画她是先给陆悠久看过的,她问:“三叔,你说阿茗会不会喜欢。”
“当然。”陆悠久看着画又看着她,笑道:“这幅画很好看,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
陆悠久笑起来的眼睛就像他送给阿茗的宝石一样,璀璨夺目,胜过星光,她望进他的眼里,觉得世上剩下的,只有美好。
陆悠久回来只待了两天便走了,和上次他走时不同,这一次顾长乐没有那么多不舍,她也没有哭,只说了一句话:“等我长大了,你在哪里我就跟着,带着阿茗一起。”
陆悠久满脸笑意的捏了捏她的耳朵:“好啊!三叔等着你长大那一天。”
陆悠久的好,陆悠久对她的宠,在顾长乐心里是不管岁月变迁成怎样,是无论时间如何斑驳都存在的美好,甚至他在往后岁月里的陪伴,是比之亲情更甚亲情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