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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遇

小白悠悠醒转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子临窗而立的背影。

她顾不上好奇自己是如何逃过修行满千年的天雷之谴,目光似有了生命一般,不自觉得黏在那女子的身影上。狐狸一族本就已美貌著称,何况小白修行逾千年,环肥燕瘦、倾城绝色的女子她也见过了不少。可是,此间一个女子,仅见背影便让她为之失神。只见她白衣如素,乌发如瀑,清冷幽静若云间月,遗世独立似天上仙。

如果说,目光的杀伤力可以用武器来形容的话,那小白此刻的目光一定堪比一架正待发射的大炮,足以将白衣女子的背影穿个大窟窿了。小白不作声响,心中却翻起了滔天巨浪:格老子的,要不是老娘我现在卧床不起、行动不便,早就一览春色、上下其手无数遍了,哪用得着这样守床苦待美人回首啊。自由啊,果然是人间最美好的东西。

白衣女子终于感受到了小白的好奇,慢慢转身向小白走来。小白哪里还顾得上讴歌伟大的自由啊,收起杂念全神贯注得凝视着她。毕竟,自由这东西想有随时都可有,而真正的美人天上人间都不常见啊。另外,虽然小白因受天谴导致功力受损,行动不便,可是小白自幼修行道法,功基纯厚,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因一个莫名出现的女子而心神不定啊,是以小白对女子的真容愈加好奇。

不负所望,饶是小白自诩博学多识,阅美无数,也忍不住为女子的美而暗暗赞叹。天下女子能称为绝色的,都带有一种与他人不同的气质,或如朝花般芬芳天真,或如清溪版娇俏活泼,或如松竹般清雅脱俗,或如高山般大气端庄,如此种种,不一而同。惟有眼前女子的美,却难以用笔墨形容,更别提景物比拟了。她静静站在那里,分明不动声色,却似嗔似喜,光华流转,似是生来得了造物者的无尽偏爱,天地灵秀竟钟于她一人,美得叫人挪不开眼睛。若一定要具体得形容她的美,那只有东海底处的夜明珠可勉强比拟,默默散发着柔和动人的光辉,映衬得周围浑浊俗气,浑叫那天地万物都失了颜色。

小白忍不住唾弃自己,“小白啊小白,就算你十分谦虚,勉强不算一个美女。可你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你好歹也是一只修行了一千年了的狐狸精啊,竟然还为一个不明所以的女子乱了心神,看你这点出息。你对得起狐狸祖宗对你的栽培和信任吗,以后还好意思称自己是根正苗红的狐狸精吗?”

小白仔细想了想,好像自己不仅没吃过猪肉,还确实没见过猪跑呢。小白清修之地,往往选在深山幽谷等人迹罕至的僻静之处。小白虽然也有少年贪玩的心性,但修行之路,困难重重,稍不留神就前功尽弃,毁于一旦。千年雷劫如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小白只得白天老老实实地呆在洞穴里睡觉休息,晚上在月光下吞吐吸纳,吸取天地灵气,一千年的时间仿佛是日复一日的重复,哪里有什么机会去看猪跑呢?小白一头黑线,对记忆展开了地毯式搜索,以眼前女子的不世姿容,自己如果有幸见过她一面,无论如何不应该对此毫无印象啊。可是,若之前未曾见过,她身上的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从何而来呢?

小白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安慰自己,天下女子丑的各有不同,但美总是有某种共性的。也许自己看多了美人,才会无意中对她产生熟悉感吧。小白本是个心思清明通透的人,纵然修道多年,亦不善于隐藏心事,自面上总能窥得心中所思一二。

那女子也是个玲珑剔透的,见小白先痴后疑再释然,只微微笑着,仿佛洞悉了小白的心思,又好像对一切并不在意。

女子离小白不过几步,忽然之间,女子纤手一挥,小白只觉得一股凌厉的风势随着白色衣袖袭过额前。若在往时,小白定能轻易避开,奈何此时受伤未愈难以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子素手自面前划过。

女子动作敏捷,很快收手立定,一脸平静,仿佛刚才动手的不是她。小白又惊又怒,两眼死死瞪着她,“如今我手无缚鸡之力,既落到你手里,别说要杀要剐,就是拿我去炼丹,老娘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一条汉子。士可杀不可辱。姑娘,我看你身手如此不凡,定是同道中人,若你还有一点君子遗风,还请你速速动手给我一个痛快吧。”

小白以为生还无望,索性闭上双眼只一心求死。等了一会儿,看女子并无动作,不禁好奇得睁开眼睛查看周围到底什么情况。女子静立在原处,见小白看过来,扬了扬手,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你本来就不是汉子。你头发上黏了根稻草,我顺手帮你摘掉,怎么反应如此激烈?”

小白方才看清楚,女子手中之物确是稻草无疑。刚醒来后精神不济,又兼对女子疑心在前,所以下意识得把女子往对自己不利的一面猜想。小白暗道一声惭愧,虽然不知女子是何身份,但女子若想对自己不利,昏迷时早可以下手,何必等自己醒来呢?说不定女子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竟被自己如此错怪,真是大大的不应该。

“姑娘,”小白不顾周身酸痛,骨架似要散了一般,勉力撑起身子坐住,双手作了个揖,“是小白鲁莽,误会了姑娘的好意,还请姑娘见谅。”

“不必多礼,不知者无罪。”女子摆摆手示意无妨,不再多言。

小白心底有一千个一万个疑问,譬如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何身份,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是怎么从天雷之劫中逃脱出来的呢。可见女子全神贯注、若有所思的神情,又不便出声惊扰了她。

在小白等得快要昏睡过去的时候,方又听到女子一声叹息,“拈指之间,千年光阴。旧人回归,沉梦难醒。”

小白一个激灵,昏昏睡意一下子全无踪影,一个字一个字仿佛重锤敲在她心上一般。小白脑海一片空白,身体的疼痛也仿佛就此消失,只有发自心底的痛在撕扯着她,像是陷入了一片白茫茫的无边混沌之中。小白伸出双手,试图拼命抓住什么。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暂时忘却突如其来的疼痛。

她一无所获,周围一片虚空。

可恶的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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