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和服并没影响叶子身形,劳蒲刚到叶子身旁,尚未收缰站稳,叶子一纵身,平地腾空,飞身跃上马背,这一回,是正面对着男孩,双腿也没再跨在马颈与背脊之间,而是直接夸坐在了小里希特博格大腿上,仰脸找准男孩的嘴唇狠狠亲了一口。
那还瞢了,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叶子双手环抱住小里希特博格的腰身,脸埋在男孩怀中,说:“快走,回家!”
声调不高,但不容抗拒。
劳蒲扬蹄,飞速穿过森林,奔出格里尼克宫大门,越过桥头大路,钻进“柏林墙路”南头林阴间。一路向南,直奔奥斯多夫村的废弃军事基地。
基地外的林阴道旁,樱花怒放。
12、破云
马蹄疾飞,小里希特博格按捺不住亢奋,一路说个不停,临场前心情是怎样紧张,慢步时如何激动、蛇形骑乘时还差点发错指令……仿佛要把囤积了一年的话一次说完。
叶子揽着男孩的腰肢,默默倾听,不时抬头看一眼小里希特博格得意洋洋的脸色,眼色中盛满笑意,身姿神态都呈现出一种小女人的乖巧,与昔日声色惧厉的师父形象判若两人。
马匹步入林阴道,足音减缓,叶子腾出手轻轻拽了拽左缰绳,劳蒲顺从左转,进入樱花丛林。
树根泥行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雪痕,一簇簇素花挂枝头,汇成一片连绵雪海,马匹穿行其间,如孤帆趟浪花,不经意间刮碰几根枝头,片片落英缤纷,白花瓣散落泥地,与残雪争洁色。
不知听从了哪位主子的指令,劳蒲突然停住了脚步,小里希特博格也随之突然收口,樱花林陷入寂静。
男孩垂下眼帘,目光正好与小女人的仰视对接,突然想起半小时前荣获的那个热吻,男孩不由得脸红耳热。
胜利给了男孩胆量,小里希特博格大胆定眼看师父的脸,这时才发现,女人的眼睛竟似浸泡在柔情的水中,两腮粉红,满面春色,樱花枝挑乱了云鬓,本来梳理得如乌云叠山的盘发,此刻蓬松似雀巢,脸上不知有汗还是沾上了花露,双颊有些湿漉,几缕黑发被紧贴在脸上,发丝如钩,撩拨着少年的心。
再往下看,一路奔波,胸襟对胸襟的厮磨,敞开了红梅纹和服的斜襟,女人细长的脖子直插衣领,拧歪了的Y字形衣领底角,凸显出两丘圆峰的谷沟。
男孩心室一阵狂跳,忍不住勾下脑袋,女人腰肢一拧,挺直了,身形增高了几分,仰面努嘴,接住了男孩的双唇。
小里希特博格的初吻好像是在十六岁,对象是同村同岁的波兰姑娘玛雅—劳斯嘉,不幸被父亲发现了,老里希特博格狠狠训斥了儿子一通——你身上流着普鲁士贵族的血,性爱不可以随便……
东瀛小女人的轻吻火辣热情,舌尖轻盈地挑开了男孩的唇齿,也轻而易举地摧毁了里希特博格家族的家训。
亲吻中,小里希特博格只觉得气力都被某种力量吸空,浑身酥软,只有一个部位越来越坚硬。
男孩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将小女人完整地揽入怀抱,女人的双腿本来就是跨坐在男孩腿上,这时候小腿一屈,软蛇般缠住了男孩的腰肢。
男孩的嘴越来越馋,逐渐从嘴唇游移到下巴,再顺着颈脖往下滑,女人配合地松开了左臂——此前双臂一直紧箍着男孩的后脖。
左臂松开,女人胸襟完全暴露在对方的唇下。
和服内没有小衣服阻碍,只一瞬间,男孩得以重拾……久违了的母性关爱。
女人发出一声呻吟,似雾江水鸟啼破云霾。
低吟中,叶子的左手向下探索,“哗”的一声,白色马裤绽开前襟。
男孩浑身颤抖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生命被这女子的一手攥住了。
叶子开始挪动身体,白马劳蒲误认为主人正发出“右前抬”的指令,乖乖地抬起右蹄,脖子稍微上扬了一下,右肩胛肌肉凸起,马背上的人身体也不由得倾斜几度,女人腰身顺势往下一降……
霎时间,孤峰突起,破云披雨。
荷尔斯泰因马最显著的特点是耳朵大,耳肌发达,听觉异常灵敏。
听命于微音,是劳蒲与主人之间建立默契的主要方式,这匹马儿能从主人的呼吸节奏中获取信息,执行相应的命令。
急促,沉重的呼吸,再加上背部强烈的磨蹭,意味着——跑!
劳蒲抬起腿由慢及快,开始奔跑。
叶子身高不足一米六,身材比例倒是十分完美,腰细腿长,跨在男孩腰上的两条腿屈伸灵活,当两人的身体胶合成一体时,叶子甩掉了脚上的木屐和一只袜子,劳蒲开始奔跑,叶子以脚跟,脚踝触碰马髋部外侧,马儿依照相应指示,左右穿梭,穿过樱花林,从侧门钻进了军事基地大院。
草岗、操场、长坡,天宽地阔。女主人不再给劳蒲下达方向性指令,马儿撒开四蹄,恣意狂奔。
马背上,小里希特博格的青春体魄正在经受一场洗礼。身下是奔马颠簸如浪涛,上面是惊涛骇浪卷起云堆扑面挤压,浪涌涛剧,一浪接一浪的狂潮撞击着男孩的身体。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搏击,马背上,健硕高大的男孩完全驾驭不住娇小玲珑的小女人,如同无论用意念还是呼吸都止不住奔马,小里希特博格完全被女人与马控制住了身心。
小里希特博格在颤动,全身上下每一处细胞都在颤动。劳蒲后蹄蹬地,前蹄腾空而起一次,男孩便被迫强挺腰肢,双腿肌肉紧缩,臀部上抬……遭受一次女人的收缩紧压,于是,颤动、颤抖……
奔跑颠簸中,叶子身上的和服已经从肩头滑落,上半身完全赤裸,马儿鬃毛迎风飘动,昂首扬尾,女人的裸背不时被马鬃稍划过,虽说是毛尖儿最轻微的触碰,划在女人娇嫩敏感的皮肤上,竟犹如重力撞击一般,激起女人的蓬勃热力,于是,身体猛烈前倾,臀部上抬,再狠狠夯实。
劳蒲前蹄粘满草清,后蹄溅起泥沙,啼声像似在追逐一个飞翔梦。
小里希特博格头晕目眩,若梦亦幻。
幸福与痛苦交织的梦幻,身体不断被挤压的痛苦,热血喷张,通体膨胀的痛苦,小里希特博格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肌肉完全不受控制的紧张,最终在奔马一次奋蹄中达到顶点。
劳蒲飞身越过一道障碍,那是一辆半掩在土堆里的美式吉普车,车厢里开满野花,马儿后蹄飞驰如刀,划破了一朵黄荆梅的花瓣。
奔马穿破林间一张蛛网,像是完成了一次赛跑的最后冲刺一样,劳蒲停住了脚步,引颈长啸,那嘶声凄厉高昂,穿破寂静,仿佛刺痛死亡的叫魂声。
男孩最后一次绷紧肌肉,在马啸中完成了生命中第一次喷井。
女人一把抱过男孩,紧紧箍住男孩的脖子,闭上眼睛,享受着热潮奔涌在体内的撞击。
小里希特博格也闭上了双眼,全身放松,任凭狂潮从体内向外奔泻。
狂泻,最初,男孩的身体还在奔泻中微微颤抖,最后,肌肤、神经都趋于缓和并开始松懈。
松懈,直至虚脱。
女人笑了,风吹落了几片榛子树叶。
黄昏降临。
13、盗马贼
来自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州的船业大亨艾里安尼—肯纳先生怒不可遏,因为他没追上今天的马术冠军小里希特博格。
他找到比赛主办方办公室,要求检查那小子的来历,结果查出,此人是独立参赛人,来自波兰前东普鲁士领地,小城波森的一个穷小子,估计拿到冠军,乐昏了头,早早跑回乡下报喜去了。
“别着急,肯纳先生。”一名管理员对船业大亨说:“尽管这小子有一个没落贵族的封号,但他根本穷得连报名费都付不起,替他付账的是一名日本女子,去年这女孩也来参加过一场表演赛,参赛马匹好像就是同一匹马,我给您查查资料。”
电脑很快调出去年的表演赛资料,一看照片,气得肯纳破口大骂:“盗马贼,这就是我的阿波罗。”
再查登记资料,八木叶子,来自日本马术世家。
“太巧了,”管理员说:“八木宫熊先生现在就在贵宾席上,您去找找?”
“你给我把这女人的照片打出来。”
八木宫熊六十四岁,日德马术联合会理事长,路德维希马术学校的校董。
“八木叶子?我女儿?”老头朗声大笑:“尊敬的艾里安尼—肯纳先生,我可是一直想要个女儿啊,可惜上帝只赐给我三个儿子,而且没一个由马术天分。”
肯纳迷惑了,指指照片:“那么,这是谁?”
八木宫熊戴上老花镜看了半天,摇头。
“这位小姐不是您女儿?”一旁的路德维希先生插话道,路德维希是马术学校校长。
“去年,学校招生选拔时,这位小姐拿着您的名片找到我,说她是您女儿,要求参加表演,还说您租下了利西菲尔—德奥斯多佛的美军旧基地,要改造成马场——她是来帮您打理基地的。”
八木先生这才面露吃惊状,点头说,“我的确已经租下那片土地,那是前年的事,但这两年一直没空来打理,至今仍闲置着呢……这女人,对我的事了解得还真详细。”
肯纳说:“这女人是盗马贼,而且是神通极为广大的盗马贼,我的阿波罗保安系统是相当严密,我怀疑这女人是飞进马厩偷走了我的马——警察都这么说。”
14、血尸
肯纳报警,第二天.警察征得八木宫熊同意,与肯纳先生一道驱车前往奥斯多夫村寻找线索。
警车开道,一行人驱车来到奥斯多夫村,车队转入樱花路时,开在车队第二位的肯纳突然踩了刹车,害得紧随其后的车差点啃到车屁股。
肯纳打开车门,跳出车外,顾不得道歉,指着远处高声叫道:“阿波罗,我的阿波罗在樱花林里!”
花香雪海中,一匹白马伫立,两只大大的黑眼睛闪烁在白花丛中,背上无鞍,口不遮笼。
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州是德国良种马产地,荷尔斯泰因马大多为棕色马,纯白马属于百年难遇的稀有良种,所以肯纳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的马。
白马似乎没认出主人,一见肯纳靠近,掉头便跑。
肯纳追了几步,转身返回车内,吩咐司机:“跟着阿波罗。”
白马穿出樱花林,沿着美军基地外墙跑了五十多米,来到侧门前,从铁门边的豁口钻进了基地大院。
车队被铁门阻拦。八木宫熊的随从找了半天,才找出门钥匙。
铁门打开,汽车开进大院,白马竟然站在旧营房门前张望来人,似乎是在等大家。一见汽车进门,转身绕过房屋,继续奔跑。
马跑的路不能行车,人们只好下车跟随,白马见状,也不在快跑,慢慢前行,只是始终与众人保持着一定距离。
穿过森林,视线开阔,一面人工湖泊,湖边杂草丛生,高地上有一幢日式斜草坡顶木屋。白马在屋前站定了。
警车问八木宫熊:“这是什么房子?”
“哦,这屋子是我三年前租下基地时搭建的,只完成了大结构,内部还没装修。我们进去看看吧。”
拉开木格拉门,木板地面满是尘土,一条细细的血痕从门槛延伸向室内中央。
血痕尽头是一名男子,四仰八叉躺在地板上,血线终止在那人两腿之间。
警察伸手拦住众人:“保护现场!”
“这人是骑师啊,受伤了,也许还有救……”八木宫熊说。
警官道:“拍照,用不了两分钟。”
男人面孔朝天,浑身冰冷,没有脉搏……死亡时间已经超过12小时。
双目依然大睁,脸色虽然灰白,但脸部肌肉松弛,嘴角上翘,像是沉浸在一种幸福快乐中。
血痕,源自死者的阳具,死者上身穿。
死者为白种男性,年龄约在18—20岁之间,身穿全套马术盛装,头盔略有倾斜,藏青色西装上衣敞开,白衬衫扣子脱落,领带歪歪斜斜挂在脖子上,胸膛坦荡裸露,马裤皮带松落,前襟拉链敞开……一条死蛇状物体瘫倒在裤裆上,满是鲜血,染红了前襟,地板上的血线便是来源于此。
“这,这不是昨天的大赛冠军,波兰选手小里希特博格吗?”路德维希先生认出了死者。
警官吩咐封锁现场,打电话向局里请求支援,请几位同行的绅士们先离开基地。
这时大家才发现,肯纳不见了。
一道失踪的,还有那匹白马。
15、疑点
一年之后,八木宫熊再次回到柏林。
在格尼尼克宫的欢迎酒会上,再次见到来自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州的船业大亨艾里安尼—肯纳先生。
“您的阿波罗现在还好吗?”马迷之间的问候,关心爱马胜过关心夫人。
去年那天,肯纳先生在美军基地林地中狂追白马,差点要了老命,最终马儿还是追丢了。第二天,八木宫熊帮助下,雇请了五十多名工人展开搜索,才找到马儿。
“别提了。”肯纳沮丧地说:“找回来的阿波罗再也不是当初的阿波罗了,那畜生仿佛被魔鬼夺走了灵魂,完全拒绝驯服,至今为止,不让任何人骑到它背上……”
“八木先生,还记得我吗?”一位留小胡子的男人走过来搭讪。
“您,您不是……去年那位警官先生吗?”
“是的……八木先生好记性……托马斯—海德。”
两人握手。
八木问海德警官:“海德先生,关于发生在我的屋子里那桩死亡案件,有什么新进展吗?”
海德摇摇头:“此案的最重要嫌疑人是那位冒充您女儿的东方女子,我们通过国际刑警,向贵国警方发出协查要求,至今没有结果……贵国警方根据我们提供的照片进行了全国性搜索,没有找到此人。”
“女人?”肯纳插嘴说:“我看那家伙根本不是人呢,是魔鬼——我的阿波罗被她盗走了灵魂。”
是啊,马是一种特别有灵性非常认主人的动物,阿波罗是肯纳先生自幼养大的马儿,没理由离开一年就再也不认主人,更没理由无法重新规训。
“说起来,此案的确有许多蹊跷之处,”海德警官说:“法医对死者小里希特博格的尸体进行解剖的结果,认为死者死于‘性猝死’法医也称做‘性交暴脱症’,是指在性行为过程中突然死亡,多是因为性生活频繁所致。奇怪的是……”
说着话,尽管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包中取出几张照片,正是当年死亡现场的照片。
“您看看,死者双脚朝外,四肢平摊,面孔朝天,不像是自己爬进屋子里的,再看地面上的痕迹……木板地面上有一层薄薄的积灰,血线走过之处,是一行没有尘埃的干净木地,刚好与男人身体等宽加上两只分摊在地板上的双手的宽度。”
“应该是有人将他拖进室内。”肯纳肯定地说。
“但是……整间屋子,除了尸体的拖痕外,没有第二人的任何痕迹,我们对屋子进行过全面搜索,也没发现除小里希特博格之外的其他任何人的指纹。”
八木宫熊问警官:“也就是说,您给国际刑警提供只提供了犯罪嫌疑人照片,除此之外再无证据?”
“……我们在搜索现场时发现小里希特博格使用过的一些生活用品,其中包括一本日记,从日记中看,他与那女人在您的屋子里整整生活了一年,日记详细记录了女人是如何培养他成为骑师的过程。”
“哦……”八木宫熊眼睛一亮:“能把日记本给我看看吗?或许,我能从中看出些什么对您有用的东西。”
16、马妖
八木宫熊奉还日记时,还给海德警官带来一份礼物。
这是一本日文古籍图书,插图很多,随手翻翻,每一幅图画描绘的都是面目狰狞的鬼怪。
八木解释说:“这本书名字叫做《平安妖鬼图鉴》,平安是日本古代一个年号,年代相当于欧洲的‘中世纪’,与欧洲人对中世纪的传说一样,平安年代被认为是一个魔鬼与人类共存的时代。这本书记录了当年横行于日本的三十六种妖怪,其中有一种叫做——马妖。用德语表述,可以称之为Teufelspferd(恶魔马)”
八木宫熊翻到其中一页,说:“这只魔鬼的名字就叫做‘马妖’。”
画面上,一名身穿日本和服的青年女子,蜷起身子伏在马背上,臀部高高翘起,那马儿的阳具很夸张的从胯下倒钩,伸进女人衣服下摆中。看得海德警官惊异无比。
“您仔细看看这画上的女子五官,是不是与那位冒充我女儿的人很相似。”
线条极为简洁的东方木刻,人物五官眉宇描绘得很传神,找出嫌疑人照片对照一下,还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