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人连败,其统帅定然大怒,若得知我等急撤,该作何想?”张家兄弟对望一眼,张不凡发问道。
张不孝略一沉思,坏笑道:“当然是气急败坏,咳咳,‘我军仗着人数优势,又都是骑兵,却奈何不了秦国几只禁军小部队,奇耻大辱,让本公日后如何在游牧六部中昂首挺胸、大步行走,如何嘲笑那几张该死的臭脸’;听说飞扬的第十团就在女真人眼皮底下溜走,女真人定会一路疾驰来追,毕竟他们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而且我已把‘女真克星’王飞扬在此的消息传出去了,女真人不敢冒进,我等便可以大胆后撤!”
“‘女真克星’?”飞扬一愣,“我何时有这等美名,而且魅力无限地神鬼辟易……”
“飞扬自打一入歌兰,可谓是成绩不小啊。先是一名小兵,便敢孤身一人为队正报仇,当着三千女真人的面儿取敌将首级如若探囊取物,勇也;刚一擢升大队正,领着一千余人,以诱敌之策全歼女真第四团,伤亡不过三百,杀十倍于己之敌,智也;军演之时,率禁军三千力挫三万虎啸,谋也;明知敕勒城乃死地,仍义无反顾,誓言将决不放弃一人,信也;依旧今有孤身前来援助我们兄弟,义也。怎能不算是魅力无边?我若是妙龄少女,定会马上许身于你!”张不孝不管一旁的飞扬如何恶心,继续道,“你可知道,你这升迁之路下可是铺着多少女真人尸骨?不说别的,完颜康是完颜洪烈之子,你杀了他,就跟女真人结下血海深仇。完颜洪烈已经放出话来,用高官厚禄的诱惑,誓要将你生撕活刮,所以你在敕南,定会引来更多女真人……”
“知道结果,你还放出这要命的消息,岂不是引火烧身?”飞扬一笑。
张不孝阴测测地诡笑道:“女真人在你手下可是吃了不少亏,死了不少人,就是因为小看你,再者,我说你在这儿,你真的就是在这,不是别的地儿?而且头顶‘女真克星’这块金字招牌,女真人绝不敢冒进,万一中了王飞扬的‘阴险诡计’……”
“所以——”飞扬见张不孝自信满满,笑道。
静默一旁的张不凡脱口而出一计:“设伏!”
“好,此计甚好!”飞扬轻轻鼓掌,一脸坏笑,“敢不敢玩大点儿?”
“玩大点儿?”张家兄弟细细咀嚼,思绪一时被这几个字阻塞,好半晌没反应过来。“何解?”
“设伏,你们打算让多少女真人回不了家?两千?四千?还是六千?”
“飞扬,别兜圈了,把你所想都说出来了!”
“不伏击则已,一伏击就要他五位数的人马回不去!”飞扬语出惊人。
五位数!两人听此一言,倒吸一口凉气。“我们三个团现在能作战的人数加起来都不足八千人,如何放倒上万女真人?”张不凡震惊不已,问出心中所想。
“不是三个团,而是两个旅,甚至更多。”飞扬神情一凛,狠狠道,“这段时间以来,女真人在游牧五部中损失最大,士气低落到低点,加之恨我入骨,何不下个大套子套住他们,力争一击让女真人胆寒,不敢再越过国界!”
“飞扬,你这胆子也忒大了点儿,手段也太狠了吧?”张不孝也是一脸阴笑,“你明知女真这些个游牧部落的致命弱点就是人口不足,基本上成年男子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死一个就少一个,若是要打疼女真人,最少要消灭其三四万人,自开战以来,大大小小数十战,游牧部落都是冲在最前面当炮灰,特别是女真人,前前后后估计也损失近三万人,若是此次伏击,打掉他们一两万人,女真人定会萌生撤退念头……这一退,要想恢复过来,怎么说也得五六年时间。老张,怎么阴着脸啊,你有何看法?”
“设伏一事,怎么埋伏,在何处伏击效果最佳,调动最少两万人的兵力有点儿困难,最关键的一点,你们可想过女真人能否入彀?”张不凡缓缓地道出此计成败之所在,忧心忡忡,“是不是要打得保守一点儿,将百姓顺利撤回后方,击退前来追击的几千女真人就行了?”
“唉……”张不孝轻叹一声,“是啊,如果伏击成功,将是大功一件,可惜……”
飞扬打断他的话,掷地有声道:“距此处以西四五十里,有一隐蔽的葫芦谷,此间乃绝地,只余东面一处狭窄的过道进入,易守难攻,是绝佳的伏击地点;人嘛,我早已写信叫人送于萧如风、和不同,言明在此有天大的军功,本想是留着他们为我团后撤打掩护,现在借他们助我等成就大功勋,也未尝不是一件妙事,何况以他二人的性格,绝不会错失良机,我第十团的两千人不出意外会在此等候,届时不就有五个团一万二三千人了么,并且,你们是要联名写信给第一旅旅长陈凌,他知道该怎么做的;至于最关键的一点,以我为饵,诱敌深入!”
……
“飞扬,这么做太危险了,你想清楚没有,万一……”夕阳的第一缕晨光洒向大地之际,一条黑色巨龙自敕南城向外缓缓移动。张不凡与飞扬卓立西城城头,一想到飞扬冒险大胆的惊人计划,张不凡略微担心。
飞扬挥手打断其忧虑:“没有万一,我们要抱着必胜的决心,相信此战定胜无疑;倘若身为团队领导的你我二人临阵怯敌,未战已先输五成。女真人若知悉我在敕南,当会大军压来,穷追不舍,我们三个团不到八千人,撤退之路上少有城池,就算有,也是人去城空,没有补给,失守是早晚的事,敌人趁我军护送百姓之际,行动迟缓,有所牵绊,是最好的交战时机,若是让女真人追上后撤的队伍,不堪设想!”
“飞扬,敕南以西葫芦谷这一隐蔽宝地,我问过城中百姓,这处只有关外几城百姓和虎啸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早在军演之前,我就派出大量斥候将关内外所有地形绘制成图,并做成沙盘,这样,地形一目了然!”
“哦?那飞扬有何高见?”张不凡听闻好奇问道。
“高见谈不上,小聪明倒是有很多!”飞扬笑道,“多派斥候,打掉女真哨骑,失其耳目;让我军将士装扮成百姓,动作慢点儿,最好给他们每人分配一个角色,尽量演得像点儿,一路引向葫芦谷;届时就由我来布‘空谷计’……”
“飞扬,恕我直言,你就这么笃定女真人一定会入套?”
飞扬咧嘴一笑:“因为昨天傍晚我就是用这招让第十团脱身的,女真人已经吃了一次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