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凉如水,月光柔合地充实着大地。猫头鹰低沉的鸣叫,让这座边塞小城是如此的寂寥,孤独,仿佛白日里的战斗是发生在另一个时空中。城外漆黑一片,墙内火把高举。
“飞扬啊,这夜袭一事……”
“放心吧,城主,一切尽在飞扬心中。”飞扬笑着看看他,“楚军待会儿就会来夜袭,多派些人到城墙上巡逻,到时尽量小心些。我带着雷霆去偷袭,人不要太多了,一百多人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嗯,好。有飞扬在,我的烦恼就能少很多啊!”
“城主过赞了。”飞扬说着从兜里掏出张纸来,“夜袭只算得上是场小戏,尽管成功,也只是拖延楚军进攻的步伐摆了,少则一天,多则两三天,具体能拖延多久,这要看周孝林的能耐了,但能肯定一点,决战就在后天;烦劳城主把单子上所列之物多准备些,到时会起不小的作用。好了,时候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达卡抱拳道:“一切成功!”末了,又说:“万事小心!”
飞扬点点头:“我们会的,你们也要提防些,毕竟楚军不好对付。”
……
楚军大营,帅帐。数十将领济一堂,正召开作战会议。
“将军,今日两战,我们输得太惨了。一黑脸大汉神情愤懑不平,我们共计伤亡四千三百多人,而且精骑营损失不小,唉,太失败了!”
“是啊,是啊……”众将交头接而道,“这可是我军有史以来的最大败绩了,照这样下去,我们还有何面目去见陛下?”
周孝林看着他们,双拳紧握,额头青筋暴起。一会儿后,终于忍受不住了,“嘭”桌上的酒具被这大力的一拍震得东倒西歪,酒液顺着桌角慢慢淌下。众人一惧,恍然记起这是在中军大帐中,个个人惊弓之鸟般,低头站着不语。
“叫啊,吵啊,怎么,哑巴了?”一声冷哼让人如坠冰窟,你们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样了?别忘了,你们是将领,不是路边小贩!成何体统?这是军营议事会议,不是闹市,谁要再嚷,给我拖出去砍了!哼……”
“是,将军。”众人低声应道。
“今日两战,我们确是输得窝囊。原因并不在尔等,而是我的过失,并未探听清楚敌军形势就急于动手。错全在我,我明天就会当着全军上下的面做个检讨……”
“将军,我们也有错。就是没在关键时候提醒您,没尽自己的职责,请一并责罚我们吧!”副官道。能从自身找过错,周孝林算得上是名合格的将领了。
“好了,我召集各位来商榷一下,今晚我们是否该对白云城发起夜袭?”他虚心问。众将你望我,我看你,一时没有了计策,气氛沉闷起来。
“将军。”这时一年轻将领站起道,“我认为今晚夜袭可行,而且必行。”
周孝林盯着他问:“哦?说说你的想法。”
“嗯,今日秦军小胜两场,我料定此时他们已是在开欢庆会了,定然不会多做防备,所以此次夜袭,可行;我军连败两战,是以往不曾有过的,经此,我军上下都透出一股难名的氛围……那就是失败、耻辱,士兵们各个士气低落,心中都压着块石头。这对我们接下来的作战会有莫大的负面影响,所以我们今晚夜袭必需进行。”他顿了顿说,“一来,我们士气低落,极须一场胜利来振奋军心;二来,若我们能一举攻下白云城,然后就能进军东南郡,进而以东南为跳板挺进秦国内地了,这一步是为下次大进攻奠定基石。”
“嗯,甚合我意!”周孝林起身说,“传令下去,挑选五千精锐,十一点出发。即刻就去做准备吧。”
……
白云城东二十里是一片茫茫的森林,无边的绿色一直连接到神农山山麓,一条小路横贯森林,尽头是一片宽阔的空地,楚军就扎营于此。
晚风吹来,让人略生寒意。这时,树林中悉簌地传来一阵响动声。“哇!这儿的蚊子真多,我都快被吃掉了。”接着是啪的一声,“该死的蚊子,啊……谁来救救我?我受不了啦。”
“嘘,闭嘴!吵什么?想把楚军引过来啊?”团长道。
飞扬回头道:“嘘,禁声!”一行百多人牵着马轻轻穿梭在树林中。为了此次夜袭,雷霆众人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马蹄都用布包好,事先也规定不许喧哗,可还是有人忍不住。“唉,严明的纪律就是佣兵团和正规军队的差别吧!”飞扬想到,“想要佣兵团做到令行即止,在这个世界确有些难。”
“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飞扬马上作出反应,轻声对后面说道:“注意隐蔽,千万别被发现。”命令快速传到队尾,每个人都打起精神,控制着马伏在地上。林中一时无声,只闻夏虫的私语。
近了,透过树木间窄小的空隙看得到,从林间小路的尽头看到一骑士打扮的人快速奔驰而来。飞扬一旁的克莱穆一见是楚军的斥侯,反应颇大,右手立马握紧背后的剑柄,身体如紧绷的弓,做好了随时突击的准备。飞扬觉察到了他的行动,左手攀上他的右肩,轻轻一摇头。克莱穆一脸疑惑,小声问:“为什么?现在是敌人送上门来,不杀白不杀……”
飞扬一笑,压低声回答:“这是敌人的试探,看得出,那个周孝林很谨慎啊!兵书上曾说‘逢林莫入’,他先派人入林打探一番,大部队绝对紧随斥侯之后,斥侯一有事,他们进可攻,退可守,很少会有人冒险急进,一般都是退,退回军营,坚守不出。知道吗?好了,不说了,来了。”
看着楚军斥侯从自个跟前跑过,一伙人出了口气。听着远去的马蹄,大伙都纷纷起身,却被飞扬制止了:“不要急,等楚军大部队过了再动,不然我们就不用回去了。”话音一落,一阵马蹄咚咚咚咚地震动着地面。一大群骑兵拖着踏起的尘土慢慢行进。
飞扬心道:不对,怎么就这点人……周孝林果然够小心的。又对团长说:“再耐心点,这是疑兵,真正的大部队就在后面。”大家放大的眼睛仔细盯着百余骑的后面。果真,漫天灰尘在月光的照射下是那么的清晰可见,为首一骑,盔甲鲜明,银甲钢盔红战袍,威猛不凡,赫赫是周孝林。不远处的云儿对飞扬一笑,笑得灿烂无比,其中包含着一丝赞许。楚军马蹄咚咚,雷霆人心嘭嘭,个个都屏气凝神,纹丝不动,神情高度紧张,生怕一个不经的举动会引起路过楚军的察觉。
“呼”雷霆众人看着远去的楚军大队,不由长长舒了口,同时感到背心的汗水湿透了衣裳。“大家还好吧?没事的话接着上路。”
……
不远处,一座庞大的木寨出现在人眼前。飞扬他们在树林边沿观察着敌营。
“看看,楚军大营,多雄伟!”谈胖感叹道。却遭到格林的白眼:“切,瞧你那点出息,才几万人的大营都没见过,雄伟?你那是没见过世面,你去看看那些个百万大军的营垒,那才是雄伟壮观呢?连绵上百里呀!我的娘,一眼望不到头……”
“好了,你俩别斗觜了。”飞扬道,“去几个眼力好的,爬到大树上去看看,把他们放粮草的地方找出来。其他人来,我们商量下如何夜袭……”
一会儿后,计划定下来,查看的人也搞定了。莱斯领着几人回来报告:“楚军大营大体呈正方形,内部布局以千人为单位驻扎在一起,我细数了下,共有七十余个方阵,也就是说,他们有七万来人。正中央是帅帐,左右两边各五百米处就是粮草存放地。”
“嗯,好。”飞扬说,“今晚就让他尝尝我们雷霆的厉害!”
……
此时,白云城东门外。
“将军,咱们五千人的偷袭部队全都到齐。”副将说。
“今晚一战,定要攻下白云城!”周孝林点点头,转身对身后的部队道,“你们有信心吗?”
“有!”巨大的吼声扩散四方。就连城墙上的守军都被这一吼给震住了。
“好!这才是我大楚的英勇男儿!”他拔出佩刀,扬天直指,“为了帝国的荣耀……冲!”
“杀呀……”排山倒海的气浪压向白云城。“铛铛铛铛铛……”白云守军看着飞奔而来的楚军,狠狠地敲击着警钟,并大喊道:“敌袭啦!”这次夜袭,楚军精骑悉数尽出,狂奔之下,数里之遥,眨眼便跑完。骑兵一阵动作,纷纷取下背后的长弓。
“目标——白云城……放!”
……
“放!”团长大喊一声,三十名弓箭手在一呼吸之间,射出近两百支火箭。这赫然是白银弓箭手以上的三疾射,三箭齐射,更有甚者,如箭神再传弟子贝尔汉,就已是钻石箭士了,出手就是七疾射。楚国哨兵一见这么多火箭来袭,心中一惊,开口之际,又是一轮火箭升空,并随着数十个炫目的魔法,一时间,箭矢与魔法齐飞,好不壮观。
“夜袭……”他话未说完,箭已洞穿咽喉,见死去的兄弟去了。
“戴上面具,全体出击!”飞扬骑在马上喊道。大伙立即戴上准备好的狰狞面具,这是飞扬特意命人准备的,是为了在夜袭时更好地起到打击敌军军心的作用。此时有数骑领先奔出。“啊……楚国杂碎,爷爷送你们去天堂!”谈胖子嘹亮的嗓音在黑夜中宛如夺命的号角。
克莱穆一马当先,等的就是现在。恍若瞬移般出现在寨门前,大手一挥,巨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光,大门随之木屑飞舞。一入营垒,原本零星的火焰借着山风和魔法已成为骇人的火海,火龙所到之处无不烈火雄雄。四周哀号遍地,来不及穿衣的楚军有的只穿了条裤衩就匆匆跑出营帐,眼中尽是一派鲜红的景象,恐惧,惊慌无助,恍若置身噩梦中一般。还未回过神,雷霆的战刀就已劈来,他眼神空洞,必死之心让他忘了恐怖,忘了生死,也忘了自我。在眼中,那白晃晃的刀片如死神的镰刀,专门收割世间一切如稻草般脆弱的生命。“哧……”鲜血自脖颈毫无停止般肆意狂涌。人头在烈火中飘落,散发出阵阵烤肉的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