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涵萱听了李志轩的话,烂漫一笑,扬声道:“我只是随口胡说,李公子莫要当真。”
“怎么是胡说呢,你说的话可是字字是理,句句是实,我听了感触颇深。”李志轩笑道。
杨涵萱用手揭开药罐,指着李志轩道:“不用再加柴了,这药熬得差不多了。”
李志轩笑道:“那赶紧给夫人端去吧,药乘热喝效果更佳。”
杨涵萱找了个药碗,把药罐里的药泌进碗里,用舌头添了一小口,朝李志轩笑道:“这药闻起来还蛮香的,可是尝起来却是这么苦涩。”
李志轩呵呵笑道:“这药就好比人一样,有的人别看外表穿的光鲜,骨子里却没有一丁点真才实学;而有的人衣衫褴褛,却身怀绝技。”
杨涵萱笑道:“公子以药喻人,很是恰当,世俗都是以貌取人,少有看真才实学的。”
李志轩搓了搓手,又挺着黑鼻子说道:“如果这药很苦涩,可以加些大茴香、肉桂、当归什么的,这样吃起来就没有那么苦了,我药箱里就带了一些香料,我会给你留一些,你下次煎药的时候就可以加一点进去。”
杨涵萱莞尔道:“多谢公子指点,我一直还不知道药里可以加香料去苦味呢。”
李志轩欣然道:“其实这往药里香料也是有讲究的香料加得合适的可以行气宽中,健胃消食。但是,若是加错的话。。。。。。”
杨涵萱正想问问加错后会怎么样,却瞧见小莲推开门进来,看了一眼李志轩,便招呼道:“李郎中,老爷有请。”
李志轩拍了拍身上的烟灰,站起身来冲杨涵萱笑道:“今日与姑娘一番交谈,在下非常愉快,但愿你我还能够再次相见。”
“嗯……”杨涵萱用鼻腔软软地应了一声,看着李志轩起身出门离开,忽然唤了一声:“喂!你还没有告诉我加错香料会怎样呢。”
李志轩已步出门槛,闻声回头。
“加错的话会令人呕吐,理气散逆。”李志轩拱了拱手,随小莲步入厅中,杨涵萱站在原地,背负双手,看着他的背影,一笑莞尔。
李志轩随着小莲,一路走,一路打着腹稿,想着这杨教谕留住自己是为了什么,不会只是单纯地致谢那么简单吧。
一路低着头盘算了好久,待进了大厅,小莲说了一句:“老爷,李公子到了。”
李志轩游目四顾,只见杨教谕做了主位,旁边做着个淡蓝色长襦中年妇人,定眼一看不正是‘回春堂’的掌柜王夫人吗?
杨教谕侧脸对着王夫人笑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李志轩,就是他开了两个方子就稳住了你姐的伤寒。”
王夫人用诧异的眼神盯着李志轩,过了好半会儿,才道:“是你。”
李志轩怔了一下,连忙上前道:“你是王夫人,前几天见你被衙役带走,我还真为你担心了几天。你现在平安出无事,真是太好了。”
“你们认识?”杨教谕惊鄂道。
王夫人笑容满脸地道:“刚开始我就觉得李志轩这名字好像在那里听过,一见到你我就想起了,上次就是你帮我们‘回春堂’辩解,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没想到这次你又治愈了我姐的伤寒,你可真算是我的贵人。”
李志轩笑容一敛,道:“夫人言重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以,谈不上有什么功劳,又岂能算得是什么贵人。”
“好好好,年青人能够不骄不燥,真是难得啊。”杨教谕冲李志轩笑道。
“对了,不知道今日把我留下来有何要事?”李志轩不想耽误太多时间,直截了当说道。
“呃,这个。。。你给他说。”
王夫人问道:“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回春堂’以前的主治吴大夫最近回家养病去了,听说你医术精湛,想让你过去帮忙照理几天,你看如何?”
‘回春堂’是三衢县最好的药铺,在‘回春堂’当伙计一个月也能挣六百文,像李志轩那种铃医一个月最多也只能挣到五百文,去‘回春堂’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这对李志轩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诱惑。王夫人含笑地看着李志轩,一副心中有数的样子。
李志轩顿了顿,才低声道:“多谢夫人如此看重,只是在下自知能力尚且不足,能够治愈杨夫人,那实在是侥幸。若真去了‘回春堂’,恐怕不但不会给贵堂带来利益,反会给贵堂名声带来负面影响,还请夫人另择高明。”
王夫人诧异地道:“你先别忙着拒绝,我姐这病,连‘惠仁堂’的郑大夫都是束手无策,而你只是开了两剂方子就稳住了病情,就凭这两剂方子,谁还敢小瞧了你。”
李志轩很是不好意思的道:“夫人不用再劝了,我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不喜欢被约束在一个固定的模式下生活,希望夫人能够理解。”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了,如果哪天你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回春堂’的门会一直给你开着。”
“谢谢夫人的美意,我心领了。”
李志轩接着道:“如果没有其他事,请容许我先告辞了。”
杨教谕站起身来,道:“志轩,吃了午饭再走。”
“不了,还有几个病人等着我去复诊呢。”李志轩挎上药箱,急急忙忙地出门去了。
王夫人轻轻摇头,叹息道:“可惜了,人才难得啊。”
杨教谕淡淡地道:“什么事都讲究一个缘字,勉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姐夫你说得对。这次为‘回春堂’的事,你花了不少银子吧。”
“银子倒是没花,我遇到了以前的一个故人,他帮忙说了几句好话,衙门就让我把你给保释出来了。”
王夫人惊讶道:“什么故人,连陈县令都这么给面子。”
杨教谕笑道:“巡盐御史(从四品)高文政,万历二十四年我和他是同榜举人,他这次回家探亲,正好于我在路上相遇,我给他说了‘回春堂’的事后,他便派人给陈县令捎了句话,衙门就让我把你保释出来了。”
王夫人担心地道:“这次陈县令、戚主薄这几个贪官为了从我们‘回春堂’刮到银子,可没少花心思,这次他们没有得逞,恐怕是不会这么容易善罢干休的。”
杨教谕捋着胡子道:“这个无妨,明天我再到高御史那里去一趟,让他出面,我相信陈县令也不敢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