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轩从秦家正厅出来,绕过几间偏房,正埋头赶路间,却听到后面一串银铃般的悦耳笑声,让人为之精神一震。
便见个皮肤白皙,眉眼带笑的小女子,一手抱着几件衣服一手掩口娇笑,俏生生的站在一间偏房门前。这女孩身材娇小,望之不过十三、四岁。头上梳着双丫髻,身上穿着淡绿长裙,她斜眼瞥了一眼李志轩,脸上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你。”李志轩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小女子正是昨天在小溪遇到的那个洗衣服的小姑娘。
不过今天她这一身打扮虽不算太靓丽,却胜在青春可爱,使李志轩眼前一亮。
“你!”那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嘻嘻笑道:“昨天,我洗完衣服发现了一个钱袋,是你掉的吧。不过我没带在身上,要不改天我还给你。”
沈默还是微笑道:“好吧,敢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是我帮秦家洗的衣服,洗好了给他们送来。”那小姑娘指了指身上衣服。
“哦,那你怎么在门口站着啊。”李志轩随口问道。
“刘大娘让我在这里等她,她忘带钥匙了。”见李志轩毫不避讳的打量着她。那小姑娘心弦一颤,面颊顿时羞红了。
“在下唐突了。”李志轩苦笑一声道:“那我先告辞了。”
李志轩移步离去,刚走不远,就听见后面传来说话声,李志轩站住脚,转身搭眼望去,一个身穿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腰间束着汉白玉四块瓦明黄马尾丝带,头戴貂裘皮帽的年青公子不知何时站在那偏门前。
那青年公子背对着李志轩,没有看见他,他正看着眼前的小女子,英俊的脸上挂着颇具魅惑的笑容,和煦地道:“倩倩,这么巧啊,你这是做什么来了?”
那小姑娘脸色微晕地低头道:“二公子,贵府有几件织物,过节的时候要用,刘大娘便托了奴家去洗,奴家这才洗完,怕耽搁了府上使用,刚刚给大娘送来。”
那白袍公子听了笑道:“本公子早就听说,府上一有什么贵重的针织绣品,都是交付倩倩去洗的,如今看来,竟是真的了。你的双手,怎么就这般巧妙?”
他一边赞叹,一边伸手去抓那小姑娘的手腕,皓腕细细,吃他一抓,那小姑娘吃了一惊,急忙一缩手,已自他掌中滑了出去,然后急急退了一步,微带愠色地扬起眉来。
这小姑娘反抗越是激烈,那白袍公子反而越是欣喜,良家女子不似欢场中的妇人一般懂得奉迎,却另有一种滋味。
那白袍公子眉尖一挑,柔声道:“倩倩,为什么要这么怕我呢,难道……你看不出本公子对你的心意么?”
那小姑娘满面羞红,说出话来却还是蚊子哼哼道:“二公子,请您自重。”
那白袍公子撕下了儒雅风流的风度,眸中露出凶狠狰狞之色,怒声道:“倩倩,秦家在这一带、在整个三衢县城是多大的势力,你不是不知道,本公子会缺女人?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那白袍公子正准备扑上去,不料他肩膀才只一耸,身后便有人咳了一声,干巴巴地道:“秦二公子真是好雅兴,光天白日竟然……嘿嘿。”
那白袍公子毕竟作贼心虚,闻声吓了一跳,转身见是一个陌生人,这才放下心来,不禁恼火地道:“你是何人,竟敢私闯秦家大院。”
“回秦二少爷,在下李志轩,今天是特地来向秦老爷提亲的。”李志轩淡淡的道。
那秦二少爷一怔,连忙陪笑道:“今天这事还希望李公子不要向家父提起,我只是和她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罢了,呵呵。”说着心有不甘地扭头看看那小姑娘,眼底闪过一丝狠意,泠泠看了一眼李志轩,甩袖扬长而去。
那小姑娘细声细气地说道:“多谢你为我解围。”
李志轩关切地道:“没想到这秦家都是这般人物,你以后出入秦家可得小心点。”
那小姑娘腾地一下红了脸,“嗯?”了一声。
李志轩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道:“和你认识这么久,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记住啊,人家姓殷,叫文倩。”小姑娘很认真道。
“殷文倩?这名字好。”李志轩沉思了片刻接着道:“那个刘大娘是谁?”
殷文倩抿着小嘴道:“是秦夫人的一个远房亲戚,在秦家帮忙打点内务的。”
李志轩微微皱眉道:“我看这个刘大娘和那个秦二必有猫腻。”
殷文倩瞪大了眼睛道:“不会啊,刘大娘平时对人可好了,她怎么会和那种人有勾结。”
李志轩心里明白像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怎能看得懂人心的险恶,今天非得让她开窍不可。
李志轩苦笑一声道:“这刘婆怎么会把你往这人少的偏房引,更巧的是她还忘带了钥匙。即使忘带了钥匙回去拿,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吧。”
殷文倩看了李志轩一眼,小声辩解道:“可能是她记性不好,把钥匙放错了地方,现在正在找呢”
“就算是这样,但也不至于她刚刚离开不久,那个秦二就这般碰巧冒了出来。”
殷文倩略一思索,忽地忍俊不禁,“噗哧”道:“那你刚刚还不是这么碰巧路过。”
李志轩险些被这话气晕了,不禁耸然动容:“倒还是我的错了,那秦二公子儒雅风流,西门庆一般的人物真是可惜了。”
殷文倩顿感气馁,撇撇嘴道:“和你说笑呢,其实我也早就看出来那个刘大娘不是什么好人。”
殷文倩正想问问那个西门庆是谁?白发苍苍的王管家跑了出来,往台阶上一站,朝远处一撒摸,瞧见他正站在一间偏房,跟一位小姑娘正聊着天,便高声招呼道:“轩哥儿,老爷有请。”
李志轩听了遗憾地对殷文倩道:“好,今天就聊到这里,但愿你我还有再次相见的机会。”
殷文倩“嗯?”了一声,李志轩便拱了拱手,移步随王管家步入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