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山兄,到处找你都找不到,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你。”从楼下上来两个男子,为首的一个脸上挤满横肉,是矮胖臃肿的身材,后面那个道是相貌堂堂,有着魁梧的身材,两人怀里各搂着一个粉头女子,笑着对楼上嚷道。
戚沛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朝两人笑道:“你们来拉,赶紧过来,我还正想去找你们呢。”二人过来,自有小二上前添了几个座位,便一起围了一桌。
矮胖身材的男子瞅了李志轩一眼,笑道:“敢问这位是?”
戚沛山连忙上前打了个哈哈,指着李志轩,笑道:“我来给两位介绍介绍,这位叫李志轩,是我县学的新同窗。去年新进的秀才中排第三,他不但精通八股文章,而且还有一身的好医术。”二人口中啧啧称奇,李志轩离了座位,免不了站起来谦虚了一番。
戚沛山饮了一口酒,指着矮胖身材的男子道:“这位叫钱万里,是我们三衢县‘恒安当铺’掌柜钱尚的独子,家里什么都却,就是不却钱。去年他爹就花钱买了个监生,过了年,也算是我们县学的新同窗了。”钱万里尴尬地笑了笑。
“这位长得英俊不凡,身材魁梧结实的公子哥,当然就是我们三衢县鼎鼎有名的张边武——张二少爷了,边武兄的父亲是我们衢州千户所的副千户(从五品的官),听说边武兄去年还在军营某了个节慎库大使(从九品)的官,真是羡煞旁人啊,以后还得多多提携兄弟几个才是。”
张边武摆手笑道:“那里那里,莫听沛山兄胡吹,不就是当了个不人流的芝麻绿斗小官罢了。”
明朝以文驭武,分野鲜明,军人地位低下,文人对其十分不屑。武官爵位虽高,但地位却远不及文官,一般一个五品武官见到七品知县都要下马行礼,可见军人地位之低。武官放在太平盛世地位低下,但是到了明末乱世,有兵有权就是草头王的社会,文官倒成了武官任意宰割的对象了。李志轩若想在这乱世立脚,当然离不开要和商人、武官打交道了。眼前这个绝好的机会,李志轩怎能错过。
李志轩提杯离桌,笑道:“这第一杯酒,我敬二位,祝愿万里兄的事业是鹏程万里,富贾天下;祝愿边武兄的前程是一帆风顺,步步高升。”二人连忙举杯,喝了个满怀。
钱万里咧嘴笑道:“志轩兄也真是太客气了,喝了这杯酒,以后你我好兄弟了,今后若是有用得着我钱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张边武拍胸脯儿笑道:“没想到志轩兄竟是如此豪爽之人,今日有辛结识,真是我张某的荣幸,来你我兄弟再干一杯。”李志轩只得接着连干了几杯。
戚沛山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今天这么投缘,光喝酒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叫香雪出来陪大家喝酒助兴,各位意下如何。”
“听说这香雪可是百花楼的头牌,我也只是听说过,却还没见过她长什么样,今天非得见识见识。”张边武一手捏着粉头女子的大腿,一脸的淫笑。
钱万里摸了摸嘴上的油,眼睛里有一抹狡黠的意味:“我就早想一亲芳泽了,那妞长得真是那个招人喜爱。”
李志轩为戚沛山斟了一杯,笑道:“若真有这么的奇女子,那也不妨见识见识。”
戚沛山会心一笑,悄声欣喜道:“那我这就去请。”手里挽着那绿衣女子,便下楼去了。
“来我们接着喝。”李志轩提起酒壶就往两人杯子里灌。正当几人喝得兴起时,楼下传来一阵摔瓶子,砸桌子的声音,接着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撕打声充斥着整个百花楼。
李志轩神色攸地一动,惊道:“是沛山的声音,走我们下去看看。”
众人也不迟疑,紧跟着李志轩下了楼。
楼下戚沛山正和四五人扭打在一起,可怜戚沛山一双肉拳怎敌对方人多势重,被打得皮青脸肿,额头上还渗着血,若不是忌惮他手里紧紧捏着的一根木棍,恐怕早被掀翻在地。
张边武毕竟是习武之人,一个快步上前,腾空一脚便踢开挡在旁边的一个矮个汉子,他一手抓住一个身穿水紫锦织宽大袍子的男子,一双拳狠狠打到他两鳃,打得那书生倒地喊疼;钱万里手里随手抓了个木凳便往前冲,往戚沛山左边那个黑衣男子劈去,也许是酒劲上涌,钱万里一个锒铛,脚下滑了一步,被那个黑衣男子反手一拳,打翻在地;李志轩抓了个酒壶往那黑衣男子身上砸去,那黑衣男子反应较快,身子一弯,酒壶咂到了墙壁上。
戚沛山见来了帮手。斗志猛生,拿着手里的木棍就往另一白衣男子身上打去,那白衣男子似乎很忌惮这木棍,连忙打了个滚溜到了门口。
这边张边武已经将另一个黄衣汉子打翻在地,那矮个汉子和那溜到门口白衣男子向那水紫锦织宽大袍子的男子跑去,显然这水紫锦织宽大袍子的男子是他们的主心骨,而另一边,李志轩、钱万里和那黑衣男子扭打在一起,钱万里一口咬住那黑衣男子的胳臂,李志轩则死死缠住那黑衣男子的双脚,那黑衣男子猛一用力挣脱二人,向后退了几步。
见对方冲了几个人出来,而己方的五个人似乎已经招架不住,那水紫锦织宽大袍子的男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后,泠泠地扫过李志轩这几个人。
老鸨模样打扮的中年妇女跨进门来,苦着脸道:“各位爷,我求你们快别打了,我这小地方可惊不起你们折腾。”
戚沛山摸了摸额头上的血,嘴角牵动了一下,朝那水紫锦织宽大袍子的男子冷笑道:“今天看在老鸨的面子上,我就饶了你们。若下次遇见,看我怎么收适你。”
那水紫锦织宽大袍子的男子揉了揉自己的两鳃,怒道:“你们敢打我,你们给我等着瞧,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边说边带着那几个汉子溜了出去。
那老鸨拉住戚沛山衣袖,哭丧着道:“戚公子啊,你看我这里的东西都被打坏了,这损失……”
“我说老鸨,损失多少直接记到我钱万里身上。”
那老鸨瞅了钱万里一眼,眼里流露出一丝喜色,忙松开手,让到一边。
戚沛山也不理那老鸨,向李志轩等人招了招手道:“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