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对于精神或脑子有问题的人来说,在他们的一生中是否存在过童年的意识。也许有,也许没有,但有与没有对他们来说重要吗,他们有的只是终其一生的迷朦和像植物一般的活着吧?也许他们还残留着一丁直属于本能的情绪和情感,但是他们终究无法意识到自身的存在和存在的意义吧。
在这儿,我将讲述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的故事。
这故事的主角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她的姓名,但是听得人们称呼她最多是两个字“傻女”。
要说起傻女得从她的童年说起,也不知道她是否意识到自己有过童年。估且让我们这些旁观者用我们意识里的童年来描述一下傻女的童年是怎么样的。
傻女的父亲是个村里种田人,母亲也是,都是穷苦人。傻女没出生前这个家就穷得揭不开锅,傻女出生后这个家仍然难以糊口。但不管怎么样,人还是得活下去,这个家有了傻女后总像个家了。
傻女的父母样貌奇丑陋,而且她母亲精神有问题,要不然怎么会他们俩配成对咧?但是出生的傻女的样貌却和父母的差个天地,小婴儿的样儿长得漂亮,且肤滑白嫩极其可爱动人。
还未脱奶的她成了父母手中玉,心头宝。
那时她是个正常的孩子,像正常的孩子一样会笑,会哭……正常的长大着。
也许是上天在她的人生设计中出了一点失误,在她两岁时就出事故了,而这事故却影响了她的一生。
春寒刚过,暴雨连下了一周,洪水氾滥成灾,村里人都急着救田里的秧稻,也顾不得其他。而这一连的暴雨,气温不定,也引发了流感,村里五成的孩子感冒发烧,傻女也是其中之一。其他的孩子都被他们的母亲好好照顾着,感冒止住了。而傻女的母亲却不知道如何是好,转眼间傻女病情恶化,轻微的感冒转成高烧。起先傻女哭闹着,待父亲回来时,已经昏过去了。幸好父亲回来的及时送了医院保住了性命,但是从此傻女就拥有了“傻女”这本不属于她的名号。
傻女都五岁了,但是还不会说一句超过三个字的话。表达自己的意愿时,最多也只用两个字,只是重复的次数比别的小朋友多。比如肚子饿了,她只会向父母叫道:“饿,饿……”;肚子痛,就会摸着肚子,说:“痛,痛……”;叫妈妈的时候才会用到两个字“妈…妈……”。除了会哭,当然也会笑,只是她更单纯而已。
傻女七岁了,到可以读书的年龄了,但是谁也知道傻女怎么可以到学校读书了?但是,她的父母却想让自己的孩子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样。傻女看着同样大的小朋友都背着书包去上学,也有所感似的闹着要上学,虽然无法表达,但是哭得利害。最后,没办法还是得给傻女上学。
傻女到了学校,见着很多的小朋友,也许只是心里高兴,在教室不停的和同学们闹。可是她又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也听不懂老师的意思,于是常常惹得老师生气。上了不到半个月,老师就败下阵来了,找傻女的家长谈话。谈话无果而终,最后校长出马,最后达成的协议是,让傻女长大一点再到学校读书。
傻女回到家,哭闹了好几天,最后却平静了,渐渐的习以为常了,也就没把上学当回事了。每天,她和往常一样呆在母亲身边,母亲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倒是个勤快的孩子。若小朋友们都放学,放假回村里了,她就和小朋友们玩,但是同龄的小朋友都欺负她。闹过几次不愉快后,那些小朋友的家长教训了他们,结果他们也就不跟傻女玩了。傻女也就和他们越走越远了,但是傻女又找到了新的小朋友玩,比她小一两岁的小朋友。同样的,这些比她小的朋友也是欺负她,同样的最后也不和她玩了……
就这样傻女长到了十岁。
一次傻女又和六七岁的小朋友们玩着,他们一起想到塘里面钓鱼。男孩子在门口的泥地里找蚯蚓做鱼饵,一个调皮的男孩子见着恶心的蚯蚓,想愚弄傻女。
调皮的孩子说:“傻女,你能把这蚯蚓吃下去吗,吃下去就给你糖吃。”他拿出口袋里的棒棒糖,说:“就是这种糖,到县城才能买到的糖。”
傻女看着那糖,那是她以前吃过的,在他的印像里有那甘甜的味道。傻女想吃,叫着:“吃…糖…吃…糖…”
那调皮的孩子笑着说:“把蚯蚓吃了就给你糖吃。”
他把桶里的蚯蚓放到傻女面前。
傻女只看着那糖,知道那糖的味道,但是不知道蚯蚓是什么。她看了看桶里再动的东西,看了很久,也分不出是什么。但是糖的味道,在她的脑海里面不停的提醒着她。她捏起一条蚯蚓就往嘴里送,咬了一口,嘴里都是沙子。此时,恶心的感觉从胃里面涌出,她吐个不停,胃像是装了个绞绊机似的。这时她才觉得,自己又被骗了,她叫不出来,哭着跑回家。后面传来,朋友们的讥笑声“傻女,傻女,一百年也难见到的傻子……”
对于头脑有问题的人来说,不快乐的事情似乎很形容易就过去了。每天傻女都像是从头开始过一样,早上起来,母亲就给了她足够的温暖,这让她感觉又是快乐的一天。
但是,她每天都在长大,母亲给不了她每时每刻的安全和保护。
那年傻女十二岁,她按正常的孩子长大着,发育着,心理也开始懵懂着。有那第一次麻烦,傻女吓哭了,幸好母亲在身边。渐渐的傻女,也有些觉得自己开始长大了。
但是傻女还是被骗了。
那一天,傻女又被上小学的小朋友骗出去玩,被骗出去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小朋友说有新衣服给她穿。傻女心里朦胧的知道,只有过年的时候家里人才给她穿新衣服,一听到小朋友说有新衣服,她立刻想到过年时那镜子里漂亮的样子。
傻女被骗到一间没人住的老房子里。
小朋友们拿出新衣服,对傻女说:“这就是新衣服,如果当着大家的面,你换上这件衣服,这衣服就是你的了。”
原来是两群小朋友们打赌说,一群说傻女不会当众换衣服,傻女也会害怕。另一群说傻女是傻子,骗她就会换了。如果哪组输了,就到店里面买芙蓉王抽。
傻女看着孩子手上拿着的新衣服,高兴的了不得,叫道:“衣,衣……”
会换的那群孩子叫起来:“那就换……”
傻女确实感觉在大家面前换衣服确实不好意思,但是她那里受得了那诱获咧,毕竟她的脑子有问题。
相信会换的那群孩子,又拿出一双新鞋,说:“傻女,你换,这双新鞋也是你的了。”
傻女看着这又精亮的新鞋,眼放着光,又看了看那漂亮的新衣,几乎把什么都忘记了。她褪掉身上的衣物,一丝不挂的站在大伙中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群孩子“哄……”的一声跑开了,恶作剧的孩子们拿着衣服和鞋子跑了,还把她的衣物给丢得远远的。那群孩子嘴里面笑着,叫着:“傻女,傻女,一百年也难见到的傻子……”
傻又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她似乎在恨自己被骗,看着自己的身子,她又像是在恨自己不争气的身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哭着,哭得那么伤心,哭过许久后才安静下来,穿好衣服回家去了。
从那以后傻女再也没笑过,也再也没跟着小朋友出去玩过,她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但是在她父母亲的眼里,她还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傻女儿;需要他们保护,却又无法保护其一生的傻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