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符!”林牧风大喝一声,手中长剑急速画了一符,剑生大风,吹起一片积雪,只吹的身前巨石翻滚三丈开外。一旁的猫员外张着大嘴愣了一会,然后不停的拍手说:“师父,这个好,这个好,我就先学这个戏法。”林牧风长剑归鞘,用剑鞘打了一下猫员外的头,说:“狗屁戏法……呸!放屁!这就不是戏法,你这猫儿再敢胡言乱语,惹的道爷火起,我就……就不教你了。”说完,气呼呼的拿起腰畔的白玉葫芦,猛喝了一气。猫员外挠挠红发,冥思苦想着这疾风符的要领。手持长剑学着林牧风的样子,运气于剑,画起了那些在他眼里奇奇怪怪的符号,虽然速度已然和林牧风不相上下,但这画出去,却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动静。林牧风看着这等场景,遥遥头,说:“这方法你知道了,就靠你自己悟了,为师我回屋里喝酒睡觉啦。”说着大摇大摆的回了里屋,只留猫员外一人在院外对着那大石头一遍一遍的鬼画符。虽是如此说,但林牧风依旧将门帘挑起一角,偷偷的看着猫员外独自苦练。说话两个时辰已经过去,猫员外依旧对着大石头画那疾风符,外面天寒地冻林牧风心有不忍,想说已经是午饭时间,便叫这执着的猫儿吃过午饭再练,正要掀开门帘出去的时候,突见得猫员外发起了脾气,一手扔掉了剑,索性手画起疾风符,向巨石拍去,只见手掌间劲风乍起,那巨石居然轻微的挪动了一下,巨石后的枯树上枝丫被掌风震断带着积雪乱飞了出去。猫员外望着自己的双手,一下便呆在那里。林牧风悄悄的又往下了门帘,门帘后的脸上不知悲喜,林牧风食指与中指一并,画了一个疾风符,却没有任何效果。心下思量:“这符箓之法,需得用剑器做引导,才能沟通这万物之力为我所用,这是‘密气符箓’里的第一要领。所以练这符箓之法的道人俱使用剑为武器,直到今日还未曾听过有人舍弃剑用其他法门使用的了符箓。这猫儿,确实非同一般。”
午饭时刻,猫儿撕咬着杜府下人送来的羊肉,林牧风则在一旁撕了一小块羊肉,沾了沾焦盐,放在嘴里,一副享受表情,然后灌了一口酒,斜眼看着狼吞虎咽的猫员外,鄙夷的说:“在这饭桌之上,我不承认你是我徒弟。”猫员外哼了一声,接着撕咬那块嫩羊肉。林牧风塞上白玉葫芦,挂在腰间,双手用衣袖胡乱的摸了摸嘴,站起身来,说:“猫儿,你还能空手画出那疾风符吗?”猫员外一愣,扔掉了手里的羊肉,说:“你看见了?”林牧风点点头,不耐烦的说:“你到底还能不能空手把疾风符画出来?”猫员外摇摇头说:“就那么一次,那次后再没灵验过,师父,这戏法……哦不,这符箓真的很难,猫儿不想学了。”林牧风哦了一声,说:“不学也罢。”说着,抽剑,画了一“真火符”,只见剑尖点点火星。林牧风一挥剑,直刺入桌上有点凉了的羊肉,听得吱的一声,那凉羊肉似又被烤熟了一般,被挑在剑尖,油滴了下来。猫儿睁着大眼,拍着桌子说:“这个好,这个好,时时都有熟肉可以吃。”林牧风斜眼看了猫员外一眼,说:“想学啊,你得用手再把疾风符画一边,就可以学这个法门。”
整整一个下午,猫员外都在西云城外的山坡上,苦苦练习这空手画疾风符的本事。这时西北的寒风刮过山岗,猫员外感受着那寒风似刀刃割过脸庞,伸出手,在那寒风里,轻轻的画了一咒疾风符,似有风慢慢被握在手中,那种感觉很奇妙,似乎你与这世间的风儿对上了话,你可以握着它的手,倾听它从天际刮过时看到的荒凉人世。此时猫员外突然手指那寒枝上的乌鸦,只见指尖疾风直刺那乌鸦,于是黑色的羽毛与树枝间的积雪一起飘落,猫员外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心里似乎知道这符箓究竟是何法门了。
而在山坡上的一块大石后面,一位身材娇小,一身黑衣,黑布遮脸的女子,只露着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猫员外。那双眼睛,似无人意,一片死灰。又似有那么点星火闪烁。那是双你看了,便不会忘却的眼神。因为那象极了夜里躲在云里的冷月。
与此同时在林牧风的屋里,有位客人,便是西云城鼎鼎有名的独眼二公子杜寒桥。两人围着火炉,煮着酒,默不作声,分酒,然后喝酒。如此这般,温的一壶酒片刻便喝完。杜寒桥二话不说,又温了一壶在火上。林牧风终于沉不住气,说:“二哥啊,你行,你有什么话,什么事,就说吧。”杜寒桥突然解下了银制眼罩,露出了那灰白的眼睛,林牧风借故倒酒不去看那颗坏死的眼睛。杜寒桥仔细的用衣袖擦着眼罩,然后又戴上。看了看林牧风,说:“你要做我杜家的女婿,便算我杜家的人,一个月后,你可以去焉支山顶,在青麓阁里感应龙骨石,如有感应,便会有一把龙骨宝剑赐于你,从此后你便是我西云城龙骨剑士。”林牧风一愣,笑说:“二哥不是在说笑,我听说,要成这龙骨剑士,每年都要从万千的西云城门人中选拔,层层筛选,最后只留一人,才能得到感应龙骨石的权利。”杜寒桥摆摆手说“那是对外人,而你也算得我父亲的半个儿子,这里的规矩就是杜家的人可以直接去青麓阁。”林牧风大笑说:“有此等好事,好,妙,我最讨厌麻烦。”杜寒桥用右眼翻了一个白眼给林牧风,没好气的说:“不劳而获的东西。”说完,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说:“抱歉,刚才说的重了,按的你道行,本就可直接去青麓阁试石。”杜寒桥的道歉让刚喝了一杯酒的林牧风生生呛了一下,一阵咳嗽后,说:“二哥何必道歉,我就没往心里去,因为啊,我这人最喜欢的就是不劳而获。”说完,腆着脸一阵的奸笑。杜寒桥也只得大摇其头。杜寒桥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哦。在你和月儿大婚后十日,便是龙骨剑士大会,门下弟子都可以参加,一决高下,胜者如你刚才所说。可以有当龙骨剑士的机会,父亲吩咐你让猫儿参加。”林牧风愣了愣,随即大笑说:“甚好,甚好,这几天正教这小子练习我的符箓之法。”说完林牧风似乎又问道:“你说杜家的人都有直接试石的机会,那月儿……”杜寒桥说:“月儿缠腰的软剑便是龙骨宝剑,命唤‘痴缠’”说罢,叹了口气说:“剑名如人,一语中的。”林牧风喝了口酒,问道:“那二哥你呢,你的剑叫什么?”杜寒桥面色突然显的阴沉,嗓音低沉的说:“我父亲的剑名为龙怒,在十年前已然幻做流光,围绕其身,旁人一般时间都看不到,只有与人拔剑相向时,此剑才会凭空出现于手中取人性命。大哥的剑名为碎虚,藏与三弦琴中,剑动琴音,一曲离殇,十万命!”说完杜寒桥猛的喝了一大口酒。红着眼看着林牧风,说:“你要问就问他们,问我何来?这杜家上上下下,就连那十岁孩童,杜寒山,杜寒烟都与这龙骨石生出感应,在他们十五岁便可拥有自己的龙骨宝剑,而我,我是杜家唯一没有感应的,我没有资格拥有龙骨宝剑。”说完,突然运气于手,抽出身边宝剑,正当林牧风不知杜寒桥意欲何为的时候,杜家二公子将常伴与身边的佩剑,一折两段,大笑而去。
在杜寒桥的回忆里那一天总是在不停的闪回,在自家的花园突然出现一道白光刺向自己的左眼,他看到了仙人舞剑,那剑招是那么的曼妙,一招一式如此的自然,如此的理所应当,没有一招不暗合这天地运转的真理。看到这些剑招的代价就是,他永远的失去了左眼,永远得与眼罩为伍,而更大的代价在他十五岁那年才真真的体现出来,他对西云城的至宝,龙骨石毫无感应。而那道白光是如何出现,那到底是什么?这个迷也一直压在杜寒桥的心头。
看着桌上断成两截的利剑。林牧风长叹一口气,低声自言自语的说:“杜寒桥,杜寒桥,说这些话,莫不是真把我林某人当成了朋友?多谢了。”说完,拿着温酒的酒壶,贴着脸,笑着说:“痴缠?痴缠,这丫头的剑,还真是剑如其人啊。”
这时猫员外进门看见林牧风这等模样,挠挠红发,歪着头看他,而后悄声细语的自说自话,“嗯,入春了,难怪。”听得身后林牧风问:“什么入春了。”猫员外看着林牧风说:“猫在春天都会……”没等猫员外说完,林牧风手里的酒壶朝头向猫员外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