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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沙海巨舟

风沙,寂静的掠过沙丘。如果你不介意,那黄沙会慢慢的覆盖你,直至你的魂魄随着风沙永远迷失在漠北的荒芜之中。但是,燕兮大概不会屈从于这般的命运。在她还是个孩童之时,她也是这般的躺着,那是在密林中的村落,记忆中那是片潮湿温润的绿色,阿妈竹筒中的米香,香到多年以后她想起来,鼻子便会发酸。每次一个人夜里惊醒,哭喊的都是阿妈。只是燕兮已经找不到那个小村落了,永远也找不到。噩梦的开始,便是那一声鸦鸣,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村子里的阿伯,大婶。阿妈不知去向,头顶黑云一般的鸦群,有得已经大着胆子飞下来啄食村民的尸体,燕兮惊恐的连哭都忘了,只是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她感觉到浑身使不出一丝的气力,只能这般象尸体一样躺着。这便是修罗地狱吗?燕兮闭上了眼睛,噩梦,噩梦,渐渐的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感觉到了自己四肢的冰冷,这是要死了吗?直到一只乌鸦飞到了她的胸前,她感觉到了这个卑劣的小东西想做什么,它是想啄食她的眼睛。不知为何,她的恐惧消失了,常年密林中的生活,当你和猎物面对面的时候,谁究竟是猎物,这一直是密林中的生死抉择。这样的抉择对燕兮反倒简单了,她忘却了周围村民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被乌鸦判定为死尸的人,基本不会有错,可这个没有任何生气的女孩突然睁开了眼睛。乌鸦也许被愣住了,一时间忘记了飞走,燕兮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能活动双臂了,于是她死死的抓住了乌鸦,无名之火突起,她咬掉了乌鸦的脑袋。这时有个温柔的声音,那是燕兮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好听的男人的声音。

“瞧,这里有一个小姑娘还活着,嗯……她很有趣。”

我有趣吗?可那个男人现在还泡在五仙教密室里的药池之中,想到那个等她拯救的男人,燕兮睁开了眼睛,在这片茫茫的沙漠之中惊醒。身旁猫员外趴在一边,脸埋进了沙里,一动不动。燕兮摇了摇猫员外,没有动静。燕兮喃喃自语的说:“难道死了?死了也罢。”刚说完猫员外突然跳了起来,吐着嘴里的沙粒,指着燕兮大叫着:“你才死了呢,猫……猫有九条命,九条知道吗?你死八次,猫爷我还活着呢。”

燕兮横眼瞪了瞪猫员外,说:“那便请猫大爷的九条命,带小女子走出这荒漠可好?”

猫员外盘腿坐在沙地之上,挠挠红发,说:“这到难住猫爷我了。”

燕兮冷哼了一声便不在理他。闭目运气,头顶黑云泛起,瞬即变为四只幻鸦,向四方飞去。猫员外再胡闹也知道这是燕兮的杂气带着神识,去探查四周的情况,也就不再做声,乖乖的盘坐着,呆呆望着燕兮。

许久燕兮睁开了眼睛,看着猫员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怒斥道:“看什么看?”

猫员外撇撇嘴说:“四周全是沙丘,不看你看什么?”

燕兮一时语塞,随即叹了口气说:“看便看吧,无所谓了,咱们都得葬在这里了,你喜欢沙丘吗?”

猫员外摇摇头说:“不喜欢,沙子很难吃的。”

燕兮突然笑了,说:“我的幻鸦都飞不出这沙漠,猫儿,你挑一个沙丘埋葬自己吧。”

猫员外傲气的说:“你忘了我说的话?猫有九条命。”

燕兮点点头,说:“那你就找九个沙丘吧,我倒是简单,一个足够。”

猫员外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沙土,说:“神经病,你的幻鸦飞不出去,猫爷我走出去。”

烈日当空,两人行走于茫茫沙海,一个不信邪,一个只是觉得独自死去太孤单了?那便跟着这个相信自己有九条命的混蛋好了。

猫员外不知翻过了多少个沙丘,边走边说:“我要出了这片沙漠,就好好炖一条鱼,鱼头鱼身子归我,鱼尾巴给你。”

燕兮有气无力的回道:“谢谢你记得我。”

这无尽的沙海,只是静静的等着这二人最后的沉沦,不嘲笑,不讥讽,只是冷冰冰的等着收尸而已。

猫员外已经走的眼冒金星,嘴唇干裂,最后他终于跪倒在地,而身后的燕兮也支撑不住,瘫软如泥。猫员外横躺着看了一眼天空,随即闭上了眼,小声的说:“我现在是不是还能挑一个沙丘?可惜他们长的太像了。”燕兮有气无力的回答:“随遇而葬吧,只是没想到是和你。”

猫员外笑笑,什么也没说,因为他没力气再说什么了。

风吹过,有人说这里是风的巢穴,原来风是如此安静。

当猫员外和燕兮似乎永远要沉入黑暗之中时,远方有海浪的声音,那是大船于海中乘风破浪的声响。猫员外努力的睁开眼,看了一下,那个场景太过诡异。一艘巨船,划破沙海向着他和燕兮而来,猫员外活到现在没有正经的看过一艘船,黄河边摆渡的都是小舟而已,这么大的船还是第一次。燕兮微微的说了句,“这便是人们说的海市蜃楼吗?”

海市蜃楼不会自己跑到你身边,而这艘船却开到了他们身边,船上的有人放绳索下来,两个精壮的水手顺着绳索攀爬而下,扛起猫员外与燕兮冲上面的人招了招手,绳索被拉起。猫员外在身体离开沙漠的时候,说了一句:“猫有九条命。”

在被扔到甲板上之时,燕兮又晕了过去,而猫员外模糊的看到一个身穿蓝袍的老者拄着杖慢步走到他的面前,躬下腰看他,声音透着一股看透红尘的苍老。“孩子,你终于回家了,我等你等了三千年。”

猫员外实在想问他:“你是谁?你为什么等我,三千年?你这老匹夫逗爷玩呢?”

可惜他开不了口,太累了,累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那沙海中的巨船开动了,向沙海深处行驶,慢慢的巨船变的一点一点透明,直至完全消失与空气中。

当静石道人将吴飒与胡琴雁带回红灯镇之时,看见了众人一脸的悲愤之色。苏岸柳看见静石道人那身道袍,大怒,喝道:“你武当门徒杀我兄弟。”说完,抽出乱星剑,风一般向静石道人刺去。静石道人向侧一闪,躲过剑招,苏岸柳剑招一落空,身子诡异的一侧,凌空反转侧踢向静石道人,静石道人倒没想到这年轻人将身体控制到如此地步,一掌拍向苏岸柳的脚,双方都被对方的劲气震的退了两三步。静石道人朝着苏岸柳一拱手说道:“少侠息怒。”苏岸柳早已被怒火焚烧,只是找个由头发泄而已,早已不听这老道说什么,就是要拔剑相向。这时一把剑压在了苏岸柳的乱星剑之上,苏岸柳大怒,侧头望去,却是杜寒桥阻止了他。杜家二公子的阻挠,不得不让苏岸柳强行压下火,只能喘着粗气瞪着静石道人。杜寒桥的银质眼套在阳光下泛着寒光,他只是看着静石道人,然后指了指倒在虹袖怀里的多吉,说:“我的兄弟,被你的徒弟杀了。”西云城残存的五十余门人哗的一下围住了静石道人,静石道人捋着自己的胡须,说:“不是老夫自夸,我想走,你们留不住,只是这局面全是我那逆徒所为。平道自要还你们一个公道。”

林牧风拍了拍杜寒桥的肩,悄声说:“那老道说的没错,除非杜城主亲自到,没人拦得住他。”杜寒桥长出了一口气,挥了挥手,众人散开了。

这时吴飒走到杜寒桥身旁,附耳将如何遭到野鬼袭击,猫员外与燕兮被荒龙卷走,以及唐梦缠去漠北寻找猫员外简略的说与杜寒桥。听的杜寒桥只皱眉头。

这时杜寒桥心下早有计较,只是有些事他还没弄明白,就是这武当逆徒宋悠婉为什么袭击西云城人马。

静石道人听见杜寒桥如此想问,微微犹豫了一下,便说:“这只怕是涌溟楼的打算,我那徒儿叛出师门后,经我武当的暗查,她是进入了涌溟楼。”

听到涌溟楼众人一片安静,一旁默不作声,作痛苦状的张伦宿,耳朵微微动了动,除此再无其他的反应。

涌溟楼,是江湖第一大神秘组织,无人知道他们是从何时成立,无人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似乎好像哪里都有涌溟楼,哪里都没有涌溟楼一般。只知道他们是朝廷钦拿的组织,几百年间一直与朝廷为敌。暗杀,煽动造反,无所不用其极。涌溟楼在一百多年前甚至渗透到了名门大派的长老位置,那时华山、武当、少林许多师叔辈的高人竟然全是涌溟楼的卧底,因此整个武林与朝廷发生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直到各大门派肃清卧底,得到朝廷招安,自此百年间涌溟楼再无大的动作。

今次涌溟楼的人再次出现,而且是在西北戈壁,又袭击了西云城人马。

静石道人看着杜寒桥不在多说什么了,情况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林牧风笑了笑说:“怕是那云朵般的神秘物件将涌溟楼吸引至此。那宋悠婉早就得知我西云城人马路过红灯镇,不惜杀光镇子里的人,布下了武当气阵,等着咱自投罗网。如果得手,她就少了一个劲敌。”

杜寒桥叹了口气说:“我们过于托大,结果就还真自投罗网了。”

静石道人似乎想到什么,说:“唐公子说的荒龙有可能会钻入地下游走,各位小心啊,唐公子的徒弟与一女子都被荒龙卷走了。”

静石道人话还没说完,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

荒龙破土而出,飞沙走石,黄土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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