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清平无可奈何地又回禅房坐禅,每次他一坐下就入定,可现在却心猿意马,心浮气燥却总也入不了定。脑海中都是江如眉那顽皮的影子。
此影一闪现,他心惊了一下,忙睁开眼睛,双手合什,念几句:“阿弥陀佛。”这是驱凶避邪的箴言。他又合上眼,搜索若烟的影子,还好若烟还在,不然他真不知道用什么能把江如眉压下去。
忽听外面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闪电象利剑一样屠戮着天空,霹雳裂天霹地,大滴大滴的雨点敲打着地面,很快就是倾盆大雨。
端木清平从入定中醒来,鞋都不穿开门就跑,边往墙边跑边喊:“江施主不要再玩了,下雨了,江施主,快回来吧。”
他跑到墙边借着闪电,哪里有人?才知道江施主早已经回屋里去了,他又跑到她的窗外,看着屋里和海棠开玩笑的窦苗,他觉得自己的魂才回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何这样。大雨中,他已经把自己忘了。
又是一道闪电,窦苗忽然看到窗外的端木清平,端木清平见她看到了自己,急忙闪身跑了。窦苗没有跟过去,她实在不理解,他为何在暴雨里站在她的窗外。
第二天,窦苗起得很早,每当这个时候,端木清平已经做早课了,但他现在的房门还关得严严的,里面还上着栓。窗帘又拉着。
窦苗敲门,良久才有人咳嗽着把门打开,端木清平脸色苍白,勉强支撑着身体:“江施主,好早。”
窦苗扶住他,摸他额头,他发了高烧,窦苗急忙把他扶到床上,头了热毛巾,又熬了姜汤喂他。
窦苗终于还是忍不住:”情痴师傅,昨日你为何站在雨夜当中呢?”
端木清平知道她会有此一问,便笑道:“经雨水冲刷能醒人心智,对坐禅有好处。”
“可你为什么又到我的窗外呢?”
“那是巧合。”
窦苗坐在他床前,切了一牙儿西瓜,笑道:“你说是巧合就是巧合吧。我用温水给你擦身怎么样?”
“多谢江施主好意,可是男女有别,使不得。”
窦苗心道,看你这和尚还能挺多久。
“我去给你熬药。”
“多谢施主了。”
他站在雨夜里的那种眼神,窦苗现在想来,他一定是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在他心里尘封已久。这也一定是他叫情痴的原因。
但他为什么要站在我的窗外?难道把我当成了那个人?还是因为我让他想起了那个人?
整整一天窦苗都魂不守舍。
端木清平只躺一天就好了。但他把自己关在禅房里谁也不让进。窦苗就守在门外,他一开门,她差点倒了下去,因为她靠在门上睡着了。
“你怎么在这里睡觉?”
窦苗头一次听到他说‘你’,而不是施主。她心道,这一觉睡得值。但还没等她高兴,端木清平又道:“江施主,你生性活泼顽皮,有点象小孩子。”
窦苗不以为然地道:“小孩子怎么啦,小孩子有童真,不世故。”
“情痴师傅,你出家几年了?”
“五年。”
“五年在这里寸步不离?”
端木清平点点头:“我已经五年没出这座寺院了。”
窦苗自言自语般地道:“五年,一个女人能有几个五年?”
端木清平直直地发呆,象入定一般:“人生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一切终将是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