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心疼自己,自己真的,可是自己也心疼娘啊。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娘用她那些比较好的衣服改的。可是娘身上穿的,冬天夏天一样的单薄。冬日里,娘是一夜一夜冷的睡不着啊。这一切的苦难,一切的心酸,都是拜那个不曾见过面得父亲所赐。自己的心里恨过,怨过,甚至有时候经常想,如果娘亲没有生下自己,会不会生活的比现在好一些。最起码,不用处处为了自己这个不中用的儿子着想。
一看见凤苍做起来了,林青鸾立刻起身,两步走到了凤苍的身边。伸手,将盖在他身上的,破旧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掖住了被角。生怕这更深露重的,让自己的儿子受了风寒。
做好这一系列的事儿,摸了摸凤苍的额头,一脸温柔的说道:“苍儿,你怎么又醒了,是不是肚子饿了?你姐姐上次拿过来的粮食还有,娘去给你煮些粥。”
话落,林青鸾立刻起身,却被凤苍瘦小的手掌拉住了。
“娘,苍儿不饿,只是担心你,所以就醒了。娘,你快坐下吧,别忙了。”凤苍的手上,并没有多少力气,可是却能轻易的将林青鸾拉回来。因为林青鸾知道,这个儿子的脾气执拗,舍不得不听他的话。
林青鸾顺势,坐到了凤苍的身旁,然后一脸轻松地说道:“傻苍儿,娘能有什么事儿啊。你别胡思乱想了,快些睡觉吧。”
凤苍却拉着林青鸾的手,一动不动。
见情况不对,林青鸾立刻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可是还是慢了一步,让凤苍抓住了。
缓缓地,将林青鸾的手掌反过来,一双墨色的眸子里含着泪水。
“苍儿,没事,年就是不小心扎了一下而已,苍儿别看了。”林青鸾神色略带慌张的想要缩回手,不让凤苍看见,可是无奈,凤苍死死的抓着不放。
一双粗糙的手,渐渐的显露在凤苍的眼里。凤苍眸子里的泪水,更多了。他知道,他一直知道。娘的手,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知道,他一直知道,年的这双手,是为了照顾好自己,才会变得这般的粗糙的。他知道,他一直知道,多少个夜晚,娘因为在光亮不足的情况下缝补,被针扎到。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了。可是,他的父亲,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一次都没有来过。他真的怀疑,自己真的有父亲吗,父亲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如果,天下的父亲,都是这般的铁石心肠,那么自己宁愿不要父亲。
泪水,不自觉的滑落下来,模糊了视线。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
闻声,林青鸾以为是依依又来了,一脸喜悦的转过头去,这一眼,看痴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不知道该是抱着什么样子的心情。
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凤天。曾经,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的男人,那个在依依刚刚出生,就要掐死依依的男人,那个亲口说,将自己禁足青鸾苑的男人,那个对亲生儿子,不管不顾十四年的男人。
林青鸾看着凤天,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当初的一念之仁,救了这个男人,爱上他,只用了一个月,可是却用了半身来为自己的错误选择买单。林青鸾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哭泣,是诉说自己的悲伤,而微笑,则是嘲讽自己的无知。不管是哪种情绪,悲剧的主角都是自己。
凤苍也察觉到了林青鸾的异样,立刻开口问道:“娘,你怎么了,是谁来了?”听到开门声,自己心里也为是姐姐。不过,看自家娘的反应,应该另有其人。而且,还是一个不被喜欢的人。
“苍儿,没事儿,你睡吧,睡吧。”闻言,林青鸾回过神来,微微颤抖的手,拍了拍凤苍的身子。然后,缓缓的起身,走到了距离凤天几步远的面前,微微行礼。
“民女见过相爷。”
林青鸾的这句话,让凤苍确定了他心里的猜疑。果然,来的人是那个十四年没有见过面的父亲,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刚才,看见娘那一脸复杂的神情,自己就察觉到了。只是,心里不甘确定,毕竟,自己已经等了十四个念头,他都没有出现过一次。
今天,他来是为了什么?是良心发现了,还是觉得他们母子还不够惨。
凤天深邃的眸子,严肃的扫过这间破旧不堪的屋子。窗户纸上,破洞一个又一个,屋子里的边角处,还放在盆子,罐子,想必是房屋常年不修缮,所以露水了。林青鸾身上,一身洗的发白的素色衣服,脸色憔悴,一脸的病态。这,真的是当年那个山间的美人吗?
虽然已经是几年过去了,可是自己依旧清楚的记得,当年自己路经安阳之时,遇上的那个灵动的少女。
岁月是把磨人的尖刀,是十年不见,当初那个山间的精灵,已经憔悴成了这个样子。看来,这些年,她过得很不好。不然,也不会这般落魄。
“青鸾!”苍老的声音,清晰的回荡在这个破旧空旷的屋子里。因为太过空旷了,似乎还能听见回音。
青鸾?自己似乎已经忘了,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有人这样称呼自己了。当年的山盟海誓音犹在耳,再次相见,却以物是人非了。林青鸾看着凤天这张熟悉的容颜,心里说不出的愤恨。
十四年了,凤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俊俏公子,自己也已经未老先衰。可是,自己仍旧能第一眼就辨认出这张脸。曾经爱过,痛过,恨过,纠结过,刚刚被禁足的那段日子里,自己甚至想过自尽,了断这一生。可是,老天爷却让自己有了苍儿,为了苍儿,自己货到了今天。十四年来,自己每日都想着如何度日,如何生活,如何照顾好苍儿,如何活下来。唯一没有想过的即使,会能在有生之年,再次见到凤天。
“丞相大人,你过来,有什么事儿吗?”林青鸾用尽全力,拼命的平复下自己的情绪,淡定的问道。
对于这个男人,自己已经没有了哎,计算刚开始有恨,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也已经消磨光了。自己如今,之所以会激动,完全是因为苍儿,因为苍儿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