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紫衣人话音刚落,便听到人群中有一人缓缓地道:“肖施主可是要见贫道吗?”说话间,从人群中走出一位身材高瘦,双目紧闭的七旬道人。
众人一见这道人出现,便有人小声议论道:“想不到盲道人也来了,不是说他就要度劫飞升了吗,怎么也来趟这淌混水?”
紫衣人见这盲道人走出,心中很是吃了一惊,这盲道人名头之大,连阁主都不及他,自己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他正心中不安,却见盲道人向他打个手辑又道:“肖施主,贫道有礼了!贵阁主玉霄散人一向可好?烦劳肖施主代贫道问讯!”
紫衣人不知这盲道人话中何意,只愣愣地站在那里无语,怕万一一言不和动起手来,便是阁主亲自出手,只怕也保不了自己。
盲道人见他愣愣地无语,笑了一笑又道:“不知肖施主看贫道薄面,能否放过这一鹤六阳剑六人?”
紫衣人自知不是盲道人对手,本想馁协,但在众人面前,又怕丢了面子,就只得硬着头皮道:“有道长出面,要在下放了他们当然可以,不过他们打伤敝阁左护法,敝阁却是要讨个说法的!”
盲道人微微一笑,右手轻弹,手上便出现一粒龙眼大小的紫色丹药。他捏着这粒丹药又道:“我这里有一粒紫转活命丹,可为左施主疗伤,这可以吗?”
紫衣人见盲道人始终言语谦和,似是可欺,便收了一半惧怕之心,冷笑了一声道:“老道好会算帐,只以一粒丹药,便要换六人性命,这岂不是太便宜了些!”
盲道人微微一愣又道:“噢?那依你如何?”
紫衣人道:“救一人是一粒,救六人便是六粒!”
盲道人摇了摇头,微微苦笑着道:“本来左施主的伤势,半粒活命丹便已足够,但你却要六粒,贪道花了六十年时间,也只才炼出五粒,这第六粒却到哪里得去?今日便将这五粒全都给你,你看可行吗?”
紫衣人初见盲道人摇头,以为他会不答应,要动手来硬的,他便不免担心起来,怪自己太过贪心。毕竟这紫转活命丹可是中品丹药的一种,中品丹药不但炼制方法复杂,制成率低,而且其原材料极其难找。一般修为者能拥有一粒中品丹药就已算是奢侈,而一下子向人索要六粒,倒还不如直接把那人给杀了来得简单。
可后来听盲道人又答应了下来,他心中又是一喜,据修为界所传,这盲道人是真正纯心修正之人,由此看来,这传闻倒并非虚言。
想到此,他本想再索要些其他东西,可此时却听到周围围观之人纷纷小声骂起他来,他也只好作罢,脸上现出一付吃亏的表情道:“即是如此,敝阁便吃些小亏,和你换了,快将药拿出来吧!”
盲道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瓷瓶递给他。
紫衣人接了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塞进地上黑衣人口中,便抱起他,向山上而去。
盲道人见紫衣人离去,宽大的袍袖一挥,只见从袍袖中射出六个黑点,向一鹤六阳剑六人飞去。
六阳剑六人虽不知道这黑点是什么,但他们知道这盲道人绝不会害他们。见黑点飞来,他们便伸手接了下来。此时却听盲道人道:“这是疗伤之药,快吃了它。”
六人闻言,便忙将黑点塞进了嘴里。
等六人服完了药,盲道人又道:“你六人到此所为何来,不会也是为了那地心果吧?”
六人脸上一红,低了头道:“弟子确是为此而来!”
“糊涂!”盲道人表情突然严肃,紧闭的双目上花白的眉毛一凝,低喝了一声,随即接着又道:“我且问你,这修为之人,毕生所求何心?”
六人见盲道人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便有些惶恐地答道:“一颗无妄之心。”
盲道人又道:“若要修得此心,需做什么功课?”
六人道:“需做脱七情、断六欲、灭非妄、离红尘,四大功课。”
盲道人又道:“地心果生在何处?”
六人道:“生在红尘崖下,铁心石上。”
盲道人道:“何人可以得之?”
六人道:“有缘者得之。”
盲道人道:“你们既然知道这些,为何还要犯此错误?”
六人闻听此言,皆是一脸茫然。
却听盲道人又道:“修为之人,欲修无妄之心,需脱七情、断六欲、灭非妄,而后方能离红尘!红尘为何?此乃巧取豪夺之乡、见利忘义之地。红尘何在?处处不在,又处处皆在。地心果生在何处?红尘崖下。若要得之,须先寻得红尘崖,然后待其果成熟,便要杀伐争抢,妄他人性命,只图一时占有。然天地之事,终脱不去一个缘字。就算那抢夺之人,能将其得而食之,增长千年修为。然修为者所修,实乃为心,心既偏离,只知抢夺,便增长万年修为,离正果也是遥不可及的呵!”
盲道人这番话,在场众人听后,皆是心中一明,顿有所悟,心念便飘乎身体之外了。
稍待一刻,盲道人又对六人道:“怎么,还舍不得此处吗?”
六人一听,俱向盲道人一揖道:“多谢师长教诲!”
盲道人大袖一挥,身体如浮云般凌空飘起,随即点了点头道:“走吧!”
说着,他便带领六人,从空中飘飘而去。
其余众人见他们离去,心中既明,便有一半也跟了去。
逆默四人赶到之时,也正是盲道人离去之时。火信儿一到此地,便钻入人群,很快打听出了事情的原委,又转向三人述说了一遍。
逆默一听,知是为地心果之事,转身便要离去。可神挪和灵悦突然见到这许多和自已一样有灵力的人,心中便不舍离去。而又有火信儿在一旁怂恿,他也只好留了下来。
时值八月初三,离八月十五地心果成熟之期还有一段时间。现在这些人虽到了这红尘崖,不过却也不能一直呆在这里不走,否则那些修为较低的修为者,只怕地心果还没得到,反先饿丢了一条小命。
于是便有人建议,先到附近找个吃住之地大家安顿下来,再等地心果成熟不迟。大家听了,觉得有理,便就有人开始离开。可是有那些舍不得离开的,就只在山脚处随便找个地方歇息了事。仿佛他们一旦离开,这山便会在瞬间飞走一般。
等待的时光,对于逆默四人来说略显闲散。不过好在还可以与其他一些修为之人聊聊。但是那些人虽然从火信儿口中得知他们杀死了痴水和尚,只是见他们年纪太小(这些修为者年龄大都在二百岁以上,更有甚者甚至超过了千岁。),在看向他们的目光中依然抹不去几分轻视之色。好在三人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以后的几天中,不断有新人到来。又过了四、五日,人群数便有开始时的百十人,增加到了近千人。
虽然人数不断增加,可是却反没有了初到时的热闹。且随着地心果成熟之日的临近,人们之间的关系已越显冷淡。初时还交谈过的人,现在见了,竟都成了陌路,谁也不再理谁。只有自己同伙的人,才偶尔说上几句,却又会很快地结束,仿佛害怕别人会听到一般,给人一种诡异而神秘地感觉。
八月七日这一天,先后出现了三起打斗事件。打斗的双方皆是宿仇,在此相遇,做个了结。
打斗者毫不留情,直至一方丧命。而围观的人,即便是那些平时在修为界颇有侠义之称的人,也只是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没有人劝解,更没有人阻止。仿佛所有人在此时都已失去了人性一般。
逆默三人本想上前劝解,可火信儿却拦住了他们,使眼色让他们去看四周的人。四周的人此时皆对他们怒目而视。三人虽不解其意,却也不敢造次,毕竟众怒难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