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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受责难苌弘戏老爷,为惑众兄弟演双簧

苌弘一口气跑回高岩山,喘息未定,一帮伙伴匆匆地跑了来,询问苌弘,今天已是第三天,不知苌弘把那恶狗惩罚得怎么样了。苌弘卖弄玄虚,说:“昨天夜里,我正在施展魔法,准备惩罚恶狗,你们猜怎么样了?”“怎么样,肯定是把恶狗狠狠地惩罚了吧?”伙伴们异口同声。苌弘说:“哪里那么简单哟?我给你们说吧,我是连续几个晚上都在和那恶狗斗法,那恶狗也太厉害了,总是逃脱我的魔咒。昨天晚上,我又施展魔法,和恶狗进行了殊死的搏斗,这是最后的期限了,我必须惩罚它,我把我的魔法全都使了出来,它却总是很威风,总是不倒威。就在我快要不行的时候,我突然看见天上远远地飘来一团祥云,云的上边一个童颜白发的老者飘然而至,老者叫我‘徒儿,为师帮你来了’。只见老者用手一挥,那恶狗就倒在地上,口鼻来血,很快就完蛋了!”“这么说,那恶狗死啦?”伙伴们睁大着惊讶的眼睛,拉住苌弘追捧说,“你太厉害了,你的师父从天上来,你太了不起啦!”苌弘故作谦逊,说:“不是我厉害,是我师父帮了我。如果没有师父帮我,还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呢。”伙伴们对苌弘刮目相看,一时间竟对苌弘佩服得五体投地。有人提出要去看看那恶狗到底怎么样了,苌弘觉得这是个表现自己的绝好机会,就自告奋勇地说:“好吧,你们跟我来!”苌弘在前,伙伴们相拥着,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狗的主人家。这家的主人不知到哪里去了,静悄悄的还是没有动静。苌弘明明知道狗在哪里,但他还是要故作神秘,装模作样东看西看,最后在草堆里看见了死狗,孩子们齐齐地围过去,有的用树枝拨弄,有的“嘘嘘嘘嘘”企图把狗唤醒。确认狗已死亡,大家更加佩服苌弘,说苌弘的魔法真的太厉害,这恶狗原是那么凶恶的,现在却再也雄不起来了。伙伴们正簇拥着苌弘夸不绝口,没想到狗的主人回来了。孩子们不免有些心虚胆怯,害怕主人看见他的狗死了会发怒,一个个就想溜走。主人好像看出了什么端倪,问领头的苌弘这是干什么,苌弘又是灵机一动,说:“我哥腿上,腿上那疙瘩硬邦邦的,我哥硬说是,你家狗的牙齿,我说不是,我说我到你家看过了,你家的狗不是缺牙,我哥不相信,一定要来看看你家的狗缺牙没有,所以我们就来了。刚才都看过了,你家的狗不是缺牙,不是。好啦,我们走啦!”苌弘招呼伙伴们准备离开,不料狗的主人却大喝一声:“站住!”孩子们吓得面面相觑,不知道主人要干什么。苌弘胆子大,问主人怎么啦?主人说:“你们来这里,我家的狗,怎么没有叫唤,我觉着不对劲,我要看看狗,你们不能走!”主人走到草堆旁,拉起拴狗的绳子,狗却一动不动,主人使劲拉绳子,那狗仍然不动。主人仔细一看,那狗口鼻来血,已经死啦。主人于是大怒,说是谁把狗弄死了,孩子们纷纷说,“不是我,也不是我”,主人抓住苌弘,问是谁干的,苌弘理直气壮,说:“我们到这里来的时候,你家的狗就已经死啦,不是我们给弄死的,关我们什么事嘛?”主人抓住苌弘不放,苌玖站出来为弟弟撑腰说:“你家的狗咬了我,它就该死!再说我弟弟也没有弄死你家的狗,你凭什么抓住我弟弟不放。你要再不放,我们就打你啦!”孩子们跟着助威,连喊“放开,放开!”狗的主人见孩子们人多势众,惹不起,只好把苌弘放了。孩子们得意洋洋,一哄而去。在回高岩山的路上,孩子们好似打了个大胜仗,互相吹嘘多么多么勇敢。当然啦,大家最佩服的还是苌弘。伙伴们都说苌弘把那恶狗干掉了,真是了不起。狗的主人本想把苌弘怎么样,苌弘跟他雄起,结果他就软了。苌弘被伙伴们追捧,好生得意,夸口说,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一定给你们扎起!

话说苌弘回到高岩山,正处于极度的兴奋中,苌玖借机向苌弘探问见到师父的详情。苌弘如实相告说,其实他并没见到什么踏祥云的师父,那都是他编出来的。他把自己怎么样去狗的主人家、怎么样把揉进了齑粉的饭团投给恶狗、怎么样骗过了狗的主人等一系列详情原原本本说给了苌玖听,说完了苌弘才感到后悔不该把真实的情况告诉哥哥。然而现在已经把事情说出来了,就得把苌玖的嘴给封住。苌弘是个脑瓜子十分灵光的人,他立即就想到,何不也把哥哥拉进自己圈圈里来,这样的话,既可以封住苌玖的嘴,将来还可相互配合,蒙住更多的人。于是苌弘说:“哥,我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你,你可不能把这些秘密捅出去,捅出去了就没人肯相信我们了,我们的威信就没有了。我说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干,今后我说做什么,你就和我一样做什么,我们联起手来,绝对可以让别人心服口服!”

苌玖早就有这个意思,要和苌弘一起干。苌玖认为,苌弘有许多神秘的地方,比如大家都知道的,他在娘肚子里待了15个月,那是任何人都不可能的。仅仅就这一点,苌弘就是个奇迹。苌弘会咒语,不管他是否见到了天上的神仙,是否见到了师父,这些都是不可以怀疑的,也许他刚才说他没见到他师父,他本身就在说谎,他是害怕他的师父责怪他,不该把见到了师父的秘密说了出来,所以他对我撒谎说没有见到他师父。我不管你见到还是没有见到师父,我要的就是能和苌弘一起干。谁叫我们是弟兄呢?苌弘你想成仙,难道我就不想吗?只要你能成仙,我跟着你,总不能抛下我不管吧!

苌玖这样想了一通,就对苌弘表示,对于苌弘的任何秘密,他都一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透露丁点儿出去,即使砍了他的脑袋,他也不会出卖自己的弟弟。他还说,从今往后,苌弘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绝不和苌弘有二心。他也希望苌弘不能对他有二心。苌弘爽快地答应了,苌玖说,我们发誓,于是兄弟二人就跪倒在地,对天发誓说:“从此我兄弟二人,身同一母,心通一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要有异心,天打雷劈,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兄弟二人立誓以后,苌弘说,哥,我们现在就来配合一下,我念动咒语,你就假装被我咒倒了,我拍打我自己的头并叫喊“嘎”,你就说头疼,我拍我的脚并叫喊“哇”,你就说脚疼,总之我拍哪里你就哪里疼。我们先演练,演练好了就给伙伴们做示范,让他们佩服我们。苌玖说:“好!不过你可不要来真的,万一把我诅咒死了,你可就是要下地狱的。”苌弘说:“你放心,我怎么会把哥往死里咒呢,我们只是演练,我不会念动真的咒语的。”

苌玖听了苌弘刚才这话,心想,我说嘛,老弟果然会念真的咒语,要不他怎么会说这话呢。他说不对我念真咒,那么关键的时候,他就一定会念真咒,我得好好向他讨教真咒。不过这个事情不能操之过急,过急,他不要我跟他可就不好了。

苌弘兄弟俩一唱一和,确定了“嘎”“哇”“呀”等叫喊声所代表的身体部位,然后就细细地演练了一通,他们觉得已经很熟练了,就在伙伴们面前透露说,苌弘的魔法已经达到非常高的境界了,伙伴们都想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样的境界,纷纷求告苌弘露一手,苌弘当然卖了一个又一个关子,最后说,那就让大家见识见识吧,给大家露一手。露一手要有人做实验,苌弘问伙伴们,谁不怕死,谁就来做个试验。我念咒语的时候,念到头疼就会头疼,念到肚子疼就会肚子疼,疼得厉害了,就会死去,就像那条狗一样。你们,谁不怕死,站出来?

伙伴们被震慑住了,都不敢试,害怕像那狗一样死去。苌弘逐个问遍了同伴,都不愿站出来,最后,苌弘对苌玖说:“哥你来试试。如果疼得厉害了,你马上就喊停,千万要快喊,不要忍耐,懂么?”苌玖说:“你可不要念到不停呀,你看我疼得厉害了,你也马上就停!”

话说定以后,伙伴们就都屏住呼吸,睁大着眼睛看着苌弘念咒语。只见苌弘像模像样,指天画地,口里念念有词,叫一声“嘎”,只见苌玖突然一头倒在地上,叫喊“头痛,痛死啦”,苌弘又拍脚,吼一声“哇”,苌玖就喊“脚要痛断了,快别念了”。如此一会儿头痛,一会儿肚子痛,苌弘不住地念,苌玖就不住的在地上打滚喊痛,很快就大汗淋漓,面色难看。伙伴们连连叫喊苌弘别念了,别念了,再念就要死人了。苌弘住了口,伙伴们要去拉苌玖起来,苌玖却不愿起来,躺在地上不断地“哼哼”,说是痛死了,以后再不愿意这样试了。伙伴们被苌弘的魔咒弄得胆战心惊,生怕自己某一天惹恼了苌弘,被苌弘诅咒就不得了了。因此伙伴们纷纷讨好苌弘,说以后一定跟苌弘走,苌弘说什么就是什么,永永远远做苌弘的好朋友。苌弘得意非凡,说,你们放心,我也一定好好对你们!

此后,苌弘在伙伴们心中的威信空前高涨,暂且不表。苌弘进不得城,却在老爷心里成了一大心病。照此下去,在这高岩山,能有什么出息?荒山野外,又怎么可能培育栋梁之才?再说,近来苌弘不务正业,经常不听先生管束,不知跑到哪里去野。更可气的是,到处都在传,苌弘着了魔,装神弄鬼搞得土民害怕得不行,土民向老爷告状说,苌弘居然把土民的看家狗给弄死了。像这样不务正业,长此下去怎么得了?老爷责备弘莹没好好管教,弘莹无可分辨,说听见过关于苌弘把狗诅咒死了的传言,可是那都是土民谣传,不足为信。老爷说,谣传不谣传,把苌弘叫来问问不就明白啦?

老爷叫仆人把苌弘叫到堂前,一起被叫来的还有苌玖。老爷先问了问苌弘的功课,苌弘对答如流,毫无破绽,问苌玖,苌玖显然就比苌弘差得太远,老爷虽是心里惊喜苌弘天资聪颖,但对苌弘仅仅留恋这荒山野岭而深感不安,故而对苌弘能否成才心存顾虑。问完功课,老爷来了个突然袭击,出口就说:“苌弘,土民家的狗,你是怎么弄死的?”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苌弘心里一阵激灵,心想弄死土民家的狗,只有我自己最清楚,除了苌玖,别人根本就不知道我是怎么弄死的。这么说,我得唬唬我老爹,让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于是苌弘说:“土民家那狗,确实是我弄死的。那狗太可恶了,它咬伤了苌玖,苌玖现在腿肚上还有一个疙瘩,我们恨那狗,就弄死了它。那狗是死有余辜,死得活该!”苌弘理直气壮,老爷是又好气又好笑,就故作好奇说:“就凭你,能弄死那狗?”“怎么不能,我会魔法!”苌弘胸有成竹,脱口而出。老爷哪里肯信,说苌弘这是睁眼说瞎话,企图糊弄老爷。苌玖一旁说:“苌弘真会魔法,不信爹爹你试试!”“放肆!”老爷呵斥,苌玖赶紧怯怯地站到了一边去。老爷用审视的眼光看着苌弘,狐狐疑疑的不知如何处置苌弘。按照老爷的原意,是要借故好好训导苌弘一顿,然而现在既然说到苌弘会什么魔法,那就叫他拿出魔法来,假如拿不出来,借机好好地训斥他,让他长点记性,不能再这样浑天过日,胡闹下去。于是老爷用一种奚落的口气说:“那好吧,你现在就把你的魔法使出来,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么了不起,要是有半点糊弄,我就拧下你的脑袋,明白吗!”苌弘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似乎无法施展魔法。老爷说:“怎么?没那本事!”“不是没本事,而是,而是没法子检验。”苌弘继续说,“我那魔法,可不是闹着玩的。”苌玖也说:“弄不好,弄不好是要死人的!”

“我就不信有那么邪乎!你就冲我来吧!”老爷一时气急,要苌弘冲他使魔法。苌弘“扑通”就给老爷跪下,说:“爹爹,儿子不敢犯上,儿子就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诅咒自己的父亲!”苌玖也跪下说:“爹爹,万万使不得!您是一家之主,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谁来管这个家!”“还有”苌弘接着说,“如果爹爹有个好歹,传出去,我苌弘就是大逆不道、罪当该诛。爹爹不可逼孩儿行此不敬不孝之事,还求爹爹绕过孩儿吧!”

老爷一声冷笑:“哼!我就知道你没那本事。别给我说三道四,有本事你就使出来,老爷我就是有个好歹,也恕你无罪。快快施展你的本事吧!”老爷苦苦相逼,苌弘十分为难,他一头扑向母亲,说:“娘,孩儿知书识礼,绝不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爹爹如此逼迫孩儿,孩儿唯有一死,也绝不犯上诅咒亲爹!娘,孩儿就此一死好了,只可惜从此不能给爹娘敬孝,深感有愧!爹,娘,多保重,孩儿就此一死啦!”苌弘重重地磕起头来,弘莹生怕苌弘真的做出寻短的事来,赶紧摁住苌弘的双肩,一边说“儿子不要这样”,一边乞求老爷放过苌弘。老爷也觉着为难,可是一时间又放不下架子,所以还是愤愤地说:“总不能就这样绕过了这小子!老爷我不查出他有没有本事,他就还会糊弄人!”

“爹爹如果一定要检验,那就冲我来吧!”苌玖对苌弘说,“苌弘,你也别为难了,就当我只有这么大的命,你就诅咒我吧,让我替爹爹一死!”说着苌玖两眼含泪,跪向老爷说,“爹爹,孩儿有个三长两短,就让苌弘替我向您、向我娘敬孝啦!苌弘老弟,你来吧,诅咒我吧!”

苌玖做出视死如归的样子,苌弘也是满怀苦痛、一脸无奈,说:“哥,你可别怨小弟无情,小弟实属无奈。哥,你就忍着一点,好歹你也是我哥,我绝不把我哥往死里诅咒。你记住了,要是受不了了,你就喊停,知道了吗?”“老弟,你可要念你我手足之情,不要太过呀?”苌玖装出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等着苌弘施法。苌弘突然想着这个事情一定要让爹爹感到很神秘,因此拿来一个碗钵,装了半碗水,然后从柴草堆里捡来几片颇大的树叶,冲树叶念念有词,最后将树叶点着火,放进水碗里,又是念念有词,绕着圈将碗里的水喷洒一通,突然一声大喊“嘎”,几乎要把屋子喊垮下来。就这一声“嘎”,苌玖顿时倒在地上,抱头呐喊“头痛,头痛,痛死我啦……”苌弘不断地念叨,一会儿“哇”,一会儿“呀”,一会儿又是“嘎”,不停地乱叫,苌玖在地上痛得不断翻滚,一会儿是头痛,一会儿是肚子痛,一会儿喊脚杆痛得要断了,不大一会儿工夫,苌玖就已脸青脉黑,大汗淋漓,眼看就奄奄一息,快要昏迷了。苌玖痛得还有一丝气息的时候,老爷终于喊到:“够啦,别念啦!”苌弘立即停止不念,苌玖也就蜷缩成一团,似乎真的是快要死了一样,气息微微,泪眼婆娑。弘莹和苌弘都俯身呼唤苌玖,抚摸着他伤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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