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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苌弘巧计脱险境,孔子谦逊学乐经(1)

且说苌弘在心里打定了脱身的主意,口上便说,各位乡亲,本人正是苌弘。今日我的弟子孔丘从千里之外来到蜀国,自当好好款待。来者都是客,你们也就不要走了,一道陪陪孔子饮宴过夜。对了,还有那些在山上埋葬向导的乡亲们,也把他们请来,一道共进夜宴。今晚我苌弘要亲自掌厨,好好款待仲尼,也是款待众位乡亲。

接着,苌弘安排了一名亲信,叫其与一名土民前去请那些安埋向导的土民共进夜宴,务必要把他们通通请来,不得走漏了任何人。亲信与土民出门而去。苌弘对孔子说,高岩山临近沱江,这里最有名的是沱江鲶鱼,看我下厨,给孔子做道最拿手的沱江鲶鱼。说着苌弘及其家厨便忙碌起来,没有多久,丰盛的晚宴便端上桌来。安埋向导的土民也都全部来到,苌弘宣布晚宴开始,大家频频举杯,互祝美好。孔子连日路途辛劳,又是担惊,又是受怕,吃没吃好,睡也没睡好。眼下见到了苌弘,所有的忧虑一笔勾销,心里特别舒畅,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竟然不知筷子该往哪里伸。这个菜拈一下,那道菜点一点,好半天不知到底先对哪道菜下口。苌弘看出孔子激动的心情,就说,不是我自夸,可以说,今晚的每一道菜都是我的拿手绝技,我最为得意的还是这道鲶鱼,我看仲尼不知如何下口,建议你还是先品品鲶鱼如何。说着,苌弘非常客气地给孔子拈了一块鲶鱼,孔子细心品尝,突然筷子一放,手舞足蹈地说,香哉美哉,真是香不可言,美不可言,妙不可言!恩师,恕孔子冒昧,这样的美味必要有个名儿,应该给这佳肴取个名儿。苌弘说,仲尼觉得取什么样的名儿好?孔子反问,恩师你说呢。苌弘说,此乃沱江一绝,就叫沱江鲶鱼如何。孔子摇头不予认可,苌弘又想了几个名儿,孔子均说不妥。苌弘说,那就仲尼给取个名儿吧。孔子说,好,我取。孔子想了想,接着说,这是恩师的拿手绝技,恩师亲自掌厨,就以恩师的姓名命名,叫“苌弘鲶鱼”如何?苌弘大喜,说,照仲尼所说,就叫“苌弘鲶鱼,苌弘鲶鱼!”满桌食客也都赞同,齐声喊叫“苌弘鲶鱼,好!”

满堂高兴,频频举杯,苌弘劝土民开怀畅饮,不醉不休。土民们一辈子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佳肴,更没饮过这样的佳酿美酒,一个个自然是死撑猛喝,全部醉倒,酒乡人事不醒。苌弘估计土民们不到明日日出中天绝对清醒不了,这才放心地问起孔子此来蜀国的用意。孔子也不掩饰,就把晋国内乱、天子急召苌弘回去的意思简要述说了一番。苌弘说,事不宜迟,必须连夜就走。这个也是他要把今晚知道消息的所有土民留住,饮酒大醉的原因。孔子深感苌弘想得太周密,说,他的船就停在码头,现在就走。于是,苌弘吩咐亲信随从,只把金银细软带上,立即出发。所有人悄然来到船上,连夜启行。待到第二天日出中天,那些喝醉酒的土民纷纷醒来,已不知苌弘他们到哪里去了。后来,土民说起孔子来高岩山访苌弘奇闻,无不啧啧称奇。这就是千百年来当地乡民口口相传的孔子访苌弘的来龙去脉。

话说苌弘与孔子急急忙忙地离开高岩山,顺水而下,连夜兼程,不几日便驶离了蜀国地界。师徒终于松了一口气。行船之中,孔子还不忘向恩师求教学问。他说,日前他正在准备修改乐经,但是总找不到灵感,主要的是乐理欠缺,借此行船之际,时间充足,恩师就乐理给弟子点拨点拨。苌弘有感于孔子的虚心好学,欣然同意。于是,行船三月,师徒促膝相对,时而引颈高歌,时而抚琴低吟,苌弘觉得孔子悟性极高,必成大才,于是就把自己对乐礼的精华见解毫不保留的、全盘传授给了孔子,从理论上给了孔子最为深刻的启迪。

苌弘说,大凡音的兴起,都是由于人心有所感而生的人心的活动,是由于外界事物使它这样的。人心受到外界事物的影响而激动,所以表现为声音;声互相应和,就会发生变化;变杂五声,使之交错成文,就叫做乐音了;将乐音加以编排组合进行演奏,再配上千、戚、羽、旄等为道具的舞蹈,就叫做音乐了。

音乐是由乐音产生出来的,它的本源在于人心受到外界事物的影响而激动。因此那种悲哀的情绪被外物所发时,发出的声音就急遽而短,离国家灭亡就没有几天了。

凡是乐音,都是从人心中产生出来的;音乐,是和万物的性理相通的。所以懂得声音而不懂得乐音的,是禽兽;懂得乐音而不懂得音乐的,是普通人。只有君子能够懂得音乐。所以如果从审察声音进而懂得乐音,审察乐音进而懂得音乐,审察音乐进而懂得政治,那么治国之道就完全掌握了。

宴饮讲究礼节,是为了端正社会交往的风气。礼是用来节制人民的心志的,乐是用来和悦人民的心声的,政令是用来推行礼乐的,刑罚是用来防止邪恶的。礼、乐、刑、政四者通行于天下而没有违背的,那么王者的仁道就算很完备了。

同样的道理,乐是用来协同好恶的,礼是用来区分贵贱的。好恶相同就会互相亲近,等级分明就会互相敬重。过分偏重乐就会使人放纵,过分偏重礼就会使人疏远。合同人们的感情,约束人们的仪态,就是礼和乐要做的事。礼义制度建立了,贵贱就有了等级;乐调文采协同了,上下就会和睦;好恶有了分明的标准,好人与坏人就会分清;用刑罚禁止暴行,用爵禄举荐贤能,那么政治就公正均平了。用仁心来爱护百姓,用义理来教化百姓,这样的话,就可以很好地治理民众了。

从更深的意义上说,乐是从人的内心中产生的,礼是从人的外在行为中表现的。乐由内心而发,所以显得平静;礼起于外部行为,所以就要有文饰。高尚的音乐必定平易,隆重的礼仪必定简约。乐教充分发挥作用时,人们之间就不会怨恨;礼教充分发挥作用时,人们之间就不会有争斗了。靠互相谦让的文德就能治理好天下,说的就是礼乐的功用。凶暴之民不再犯上作乱,诸侯都恭顺服从,兵器不再动用,刑罚不再施行,百姓没有忧患,天子没有恼怒,能像这样,乐教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礼乐用之于钟磬,发之于声音,用于宗庙社稷,用于祭祀山川鬼神,这是各个时代顺依民情而定的。帝王功业成就之后就制作音乐,政治安定后就制定礼仪。功业伟大的,所制作的乐就完备,功治广遍的,所制作的礼就周密。手持盾、斧的歌舞,不能算是完美的音乐;用煮熟的食物来祭祀,不能算是通达周全的礼仪。五帝所处时代各不相同,所作之乐不互相沿袭;三王之间世事各异,所作之礼也不互相承袭。音乐太过分了就会产生忧患,礼仪太粗疏了就会导致偏失。至于要使音乐既敦厚而又不会产生忧患,礼仪既完备而又不会导致偏失,大概只有大圣人才能办到吧。天高在上,地低在下,万物散布,各不相同,礼制因此推行起来;天地二气,流行不息,会合齐同,化育万物,音乐由此而兴起。春生夏长,是天地仁德的表现;秋收冬藏,是天地义道的表现。仁德和乐的功效相近,义道和礼的作用相近。乐重在敦厚和同,效法圣人,顺从天道;礼重在区别异同,效法贤人,遵从地道。所以圣人制作音乐来顺应天时,制定礼仪来配合地物。礼乐明确而完备,天地就能各得其位,各尽所能了。天尊地卑的观念确立后,君臣之焉,行乐教。乐是布施恩德不求报答的;礼是有往有来知恩必报的。乐是来表达发自人们内心的欢乐;而礼是要表达对施恩者的回报。所以制作音乐是为了表彰功德,制定礼仪是为了报答恩德。乐是表达不能任意改变的情感的;礼是反映不能随便更改的事理的。乐统领一切,使人们和谐;礼区分尊卑,使人们等级分明,礼和乐的道理是贯通于人情之中的。探究本性以推知其变化规律,是乐的实质;提倡真诚除去虚伪,是礼的原则。礼和乐顺应天地的诚意,感通神明的德惠,使天地神祇都降临人间,育成大大小小的各种事物,调整父子君臣的关系。所以圣人推行礼乐,那么天地会因此而显得光明。天地欣然交合,互相融会,温暖慈爱地覆盖养育万物,于是草木茂盛起来,作物抽芽萌发,飞鸟展翅飞翔,兽类孳生繁育,冬眠的昆虫也苏醒过来,鸟类孵卵生育,兽类怀孕养殖,胎生的不会流产,卵生的不会夭亡,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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