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跪在地板上，两手抓着一块大得离谱的抹布，目光炯炯的望着前方，一个冲刺就从沙发下面擦到了电视下面，然后调转方向，准备另起一行继续。
他丈母娘大人端了水果从厨房出来，“王明，累了就歇一会吧，你看你一到我们家就干活，我都不好意思了。”
“没事阿姨，我闲着也是闲着，在单位我也总干活，习惯了，这一天不干点啥活就觉得全身不自在。”
“你这孩子就这样儿，吃苦耐劳，不像我们家闺女，从小到大什么活也不干，娇生惯养大的。来来来，先吃点水果，一会再接着干。”
王明的女友坐沙发上吃着苹果，“妈！您别劝他了，他就这样，不干活他真难受！他也不爱吃水果。王明，你是不是不爱吃水果？”
“啊，对！我从小就不爱吃没有油的，水了吧喳的吃着闹心！阿姨您忙您的吧，我这点活马上就干完了。”
丈母娘去另外一个屋午睡去了，王明抬了头看自己准未婚妻，“我今天表现还成吧？”
“马马虎虎吧，那儿，还有那儿，还都没擦到呢！”
“那你不生气了吧？昨天我真不是不想接你电话，真是有任务，不让打电话……”
“那你关机干什么啊？”
“我们队长都关了，我哪好意思不关啊？”
“那你的意思就是担心我还给你打呗？我那么没有眼力价么？”
“不是，你当然有眼力价了，我是关机给我们队长看的，一种姿态，姿态，你明白吧？”
“我不明白！你关了可以再偷偷的开啊！我有事还可以给你发短信啊！”
“哪有机会啊，真不骗你，当时车里队长就坐我旁边，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再说我任务完了，今天不是马上给你打电话了么？”
“你这叫作贼心虚！天知道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王明这一脑门子汗啊……
救命般的手机响了，“喂？……队长啊……是……我在丈母娘家呢……啊，行，那我马上到！”
王明把手机拿到准未婚妻面前，“要不你跟我们队长说两句？真是有任务。”其实他已经挂了。
姑娘狠狠的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赶紧把电话挂了，王明照做，站了起来。
“你怎么不知道磕陈呢？我接电话你们队长得怎么想我？有事你赶紧走吧！”
“那我可走啦？……我真走啦！”王明一步三回头试探着。
“死样！……执行任务小心点，别傻了吧叽就知道往前冲！”
“嗯，知道了。”王明一个箭步跃出门，下了楼。
回到所里王明就被副队长叫到办公室。
“昨天上午抓到那个人犯，你去把老李换下来，继续审一下，老刘也刚进去。”
“怎么？还是一个字不吐？”
“这不都折腾一宿了么？一句有用的都没说。”
“那咱不是有证据么？他还想死不认账？”
“他很有可能已经知道自己是出不去了，破罐子破摔要跟咱们死磕到底了。”
“那我去试试啊。”
“不是试！是一定要把口供拿下来！这是条很重要的线，要通过他把潜逃在外的主犯一网打尽！局里和省厅对这个案子很重视，你要是能把他口供拿下来，就是头功！”
“请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王明拿了厚厚一沓材料进了审讯室，队里的老刘坐在办公桌后面抽着烟，屋子里烟气缭绕，蓝汪汪的一片。
办公桌对面的凳子上坐着个身材略瘦的男人，两腿叉开，双手戴了手铐垂在两腿中间，头也垂着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王明向老刘使了个眼色，老刘轻轻的把凳子向后退，身子离开了桌面。
王明突然狠狠地把那沓卷宗摔在桌面上，砰的一声！那男的吓了一跳，抬头看见王明正站在桌子后面狠狠地蹬着自己，目露凶光，叫人不寒而栗。
瞪了一刻，王明忽然变换了笑脸，“怎么样啊？小兄弟？一宿没睡困了吧？饿不饿啊？”
那男的又耷拉了脑袋，一言不发。
王明上去冲他旁边放着的椅子就是一脚，“我问你话呢！！饿不饿！？”
“饿。”男人抬了头，不明白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神经质的男人想干嘛。
王明又笑着把脸凑到离他很近的地方，“那你想吃点啥啊？”
“……”
“你看饺子行不行？我们局对面那家饺子王，三鲜馅饺子做的是贼好吃啊，来半斤呗？”
男的抬头看王明冲他恐怖的笑，连忙点点头。
“喝啥酒啊？啤酒行不？我们这儿地产银瀑是挺不错的，一瓶够不够？”
男的又点点头，哼出个“行”字。
“那啥，老刘啊，麻烦你跑一趟吧，整一斤饺子，两瓶啤酒，咱跟这兄弟好好喝点，这顿我请！”王明拿出钱包抽出张一百块，递给了老刘。
老刘把腿从办公桌上拿下来，接了钱站起来，一边往出走一边瞪着那男的，他也抬头看着老刘，心想审问人犯的时候不是必须得有两名警官同时在场么？
“啊，对了！”王明叫住老刘，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个……什么来着？…………啊对，再买两盒烟啊！”
老刘出去了，屋里只剩下王明和这个身材略瘦的男的。王明先是坐在桌子上仔细打量着他：这个男的大概30多岁，小眼睛，皮肤发黑，像在阳光下晒多了的渔民，目光闪烁不定，又存了畏惧，王明心想这绝不是能死撑到底的硬汉。
王明搬了把椅子，椅背冲着那男的放在他面前，王明坐下，两胳膊放在椅背上，下巴枕在胳膊上。
“你跟我说说，你为啥进来啊？”王明表情好奇得像小学生在动物园虎山看老虎。
“……你们不是知道么？”那男的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我们是知道，但是就是想听你自己说，你自己说多生动啊。”
“贩毒。”这已经是证据确凿，无可抵赖的了，这男的被抓的时候，身上还带着200多克的高纯度毒品。
王明递给了男的一根烟，帮他点上，完了自己又点上一稞，吸了一口，眯着眼睛，继续问：“你说，你卖这玩意干嘛啊？你不知道犯法啊？你不知道能被抓起来枪毙啊？……当然了，给你判什么刑，还得看你的罪行轻重和认罪态度。”
“……”男的说不出话，低着头抽烟。
“你说你，潜逃就潜逃了呗，还回来干啥啊？回来那还不是被我们一抓一个准啊？咋的啊？放心不下老婆孩子？”
“……我没有老婆，也没孩子。”
“那你回来干啥啊？对这片土地就怀着这么深厚的感情？宁肯冒险被抓也不愿离开它？”
“……”关键问题他就不吱声了。
王明突然一个嘴巴扇在男的脸上，极响亮的“啪”的一声！把烟也打掉了。
男的捂着脸惊恐的看着王明。
“……有个蚊子，你看……没打疼你吧？”王明把手里的不存在的蚊子扔在地上，啪啪的拍着两只手。
男得低了头，一只手捂着被抽的一侧脸，红了都。
“蚊子！”王明又突然站起来，男的被吓得向后退，连坐的凳子一起倒在地上，王明两只手轻轻地在空中拍了一下，拍完了看手掌，“妈的，没打着。……唉？你咋坐地上了呢？地上脏！这屋清洁工不让进来，从来没人打扫。”
那男的在地上抬头看他，惊恐的想这警察还要干什么。
王明把他拉起来，凳子也扶起来，摆正了让他坐好。完了坐回到办公桌后面，刚坐下，老刘就拎了两个袋子进来了。
刚煮熟的饺子冒着热气，王明用手拿了一个放嘴里，呼哧呼哧的嚼，“味儿不错啊！来老刘！整！”
俩人在办公桌后面大吃大嚼，三鲜馅饺子的香味弥漫整个审讯室。那男的眼瞅着饺子一个一个的减少，难受得最后干脆把头低下了，可王明吃东西吧哒嘴，还吧嗒得很响，听着都让这男的胃里泛酸，心如刀绞。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说：“警察同志，我招！”
王明嘴里含着半个饺子，“啥啊？你要招啥啊？”
“我潜逃了又回来是要找人。”
王明放下筷子拿起笔，开始做笔录，饺子停止减少，男的心里舒服了一点。
“找什么人？”
“我们老板的女儿。”
“她在我们这儿？没跟你们老板一起走？”
“没有，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就是个打杂的，只管干活。”
“你们老板呢？现在在哪？”
“一个月之前我和他都在马来西亚，现在他肯定又换地方了，可能还在东南亚，也可能在北美，在非洲也不一定。”
“你给我老实点！嘴里跑火车哪？还他妈非洲？你拿我俩当傻X是吧？”
“不是，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们老板在南非有个工厂。”
“生产什么的？”
“儿童玩具吧，还有别的塑料制品什么的。”
“这些情况我们都会去核实的，继续说你自己的事，你们老板的女儿叫什么？”
“我们都叫她大小姐，老板管她叫宝贝儿，叫什么名字真不知道，只知道姓车。”
“朝族人？”
“对。”
“她现在在哪？”
“还没找到她，我就被你们抓了，不过她应该还在这个城市。”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她本来是和我们在一起的，后来自己跑回来，她也应该是回来找什么人。”
……
一大早，方青陪娜娜来到银行，早上人很少，一个带着“经理”牌子的胖男人在大厅里踱来踱去，通往柜台后面的安全门时不时打开，营业员进进出出忙着什么……方青心想，这还真是跟朱新说的一样啊！
“娜娜，咱们这么早来这儿干嘛啊？你钱不够用我有啊。”
“呵呵，不是，我有点事要办，你等我一小下下就好啊。”说着娜娜朝那个胖经理走去。
“我要开保管箱。”娜娜说着拿出一把做工精致钥匙和身份证，经理看了一下，微笑着说：“请跟我上楼。”
方青也跟着他们俩来到楼上，进了一个大铁门。在一张接待用台子上，胖经理拿出一个本子要娜娜登记，娜娜写了名字问方青：“你要进去还是在这等我一会儿？”
“嗯……我陪你进去吧，在这呆着多没意思啊，再说我还没看过银行保管箱什么样呢。”
“嗯，那好，经理，我要添加一个用户，可以么？”
“当然可以”，经理拿了两张表格，叫方青签了字。
“那我来也可以开你的保管箱喽？”方青有点兴奋了。
“呵呵，想得美！你得有密码才行。”
“那密码是什么啊？”
“哈哈，不告诉你，你猜吧。”
经过另外两扇铁门和一条长廊，两个人被带到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四面墙都立着巨大的刚制的铁柜，排列着一排排小小的正方形小柜门。他们来到207号柜前，娜娜和经理都插了一把钥匙进去，同时转动，小门开了。
经理说：“有什么需要请按门旁边的按钮，我先出去了。”说着走了。
小门里面是个金属匣子，抽出来还得打开上面的盖子，方青这才看见里面什么也没有。
娜娜打开手袋，从里面拿出个牛皮纸袋子，里面好像放的是两本书，厚厚的。娜娜把袋子放进了铁匣子，关好盖子，推进去，又关上小门，拔出钥匙。按了门旁边的按钮，“我们要出去。”
从银行出来方青问：“你刚才放的是什么啊？”
“呵呵，你想知道？”
“当然想知道啊，不过说不说随便你。”
“我还是不让贼惦记了，告诉你吧，是我的日记。”
“不至于吧？日记保密成这样？”
“这个保管箱我们家租了30年的，后来换了别家银行的，这个空着也是空着，你有什么东西需要保管的也可以放进去啊！”
“嘿嘿，我的日记你那小匣子根本放不下！走吧，中午你想吃什么？”
“呵呵，随你什么便。”
一家西式面馆的二楼玻璃窗边，方青低着头嘴里叼着个粉红色的吸管，吸管另一头插进一杯可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娜娜的脸望向窗外楼下的街道，人流在建筑物间熙熙攘攘，每个看似不同的脸上都有着近似的表情，飘忽的眼神后面总好像有着几分恐惧——他们在怕什么？还是他们心底也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娜娜看得出神，不知道方青叼着吸管看她也看得出神。
“先生，这是您要的蜀香烩面和爽口凉面，请曼用。”服务员戴个大眼镜子，整得跟个大学生似的。
俩人儿慢条斯理的把面用筷子挑起来放在空气中晾，并不急着吃。
挑起来几绺，停一会，放回汤里，再挑起来几绺，停一会，再放回汤里……这个动作其实可以重复很多次，他俩动作整齐，一边挑还一边咯咯咯的乐，隔壁桌的女生以为他们在面里找到什么好东西，也仔细地在自己的碗里翻起来。
方青吃了整整一大碗面，汤辣，辣得他满脸是汗，他一边吃娜娜一边用餐巾帮他抹汗。
吃完了娜娜就接着望向窗外，方青就打着饱嗝接着看她。
“哎，你看那个人像不像吴帆？”娜娜指着楼下一个姿式夸张驻足打电话的男人对方青说。
“我看看，”方青向楼下望，只看见个头顶，“不是，肯定不是，吴帆脑袋比这难看，难看多了！”
说着方青电话就响了。
“青儿啊……我吴帆……你在哪呢？”
“我在桂林路‘面对面’吃东西，干哈，有事啊？”
“桂林路？我也在桂林路啊，啥面对面啊？”楼下那人开始四处张望。
“就KFC对面，我在二楼呢，你在哪呢？”
“……”楼下那人张望了半天，终于撂下了电话，进了楼。
吴帆一上来就看见他俩还往窗外看呢。
“咋吃这玩艺来了呢？”吴帆也不坐，站那儿嗓门挺老大的说。
“这玩艺？面条还成了‘这玩艺’了？你没吃过面条啊？”
“不是，哥们请你俩吃好的去，走走！”说着拉起方青的胳膊。
“啥事啊？吴总你请吃饭也得有个理由啊，不明不白的便宜我坚决不占！无缘无故的饭我坚决不吃！”
“我们家小婉要出国了，你们得给她饯行！”
“哦……顺便庆祝你重获自由是吧？”
“少废话，喝多了你可别乱说啊……”
还是吃海鲜，围着一张大的离谱的桌子，桌对面说话都需要喊。除了王明两口子该来的都来了，小璐也来了，坐夏小红旁边听她说着什么，眼神时不时地扫向跟朱新一起喷云吐雾的金龙。
几个女生见了娜娜也没怎么奇怪，拉过她一起讨论起了小红新买的香水到底好不好的问题。
“咋这么快就要走了呢？我记得我才把中介的资料给你没几天啊。”
“啊，是，小婉有个亲戚在加拿大，早就想叫她过去了，这次是先拿个旅游签证，去了再改，她那亲戚也是挺有办法的。”
“那小婉家里呢？她爸妈没问题啊？”
“能有什么问题？她爸妈过一阵子就SH南了，都退休了，打算在那边养老，呆够了也去加拿大定居了就。”
“没少花钱吧你？”
“小意思，我这是在为我们的将来投资，我的眼光是如此长远，你们这种俗人是理解不了的！”
朱新凑过来小声说：“你花钱买时间鬼混才是真的吧？……你那小秘书怎么样了？”
“还有小秘书？吴总你行啊？”方青压着声音赞叹。
“哪啊，啥秘书啊，是我的一个员工，负责接待的，我觉得她很努力，就请她吃过两顿饭而已，其中一次还让朱新碰上了，朱新你就是文笔不行啊，要不然非得给我出书不可！”
“你还有这么体贴员工的时候？人家小姑娘长挺漂亮的吧？”
吴帆没吱声，朱新在一边伸了大拇指，使劲的点头。
“哥几个给我留条活路啊，这些话以后咱们单唠，今天千万别跟小婉提起这些来，算我拜托各位了！”吴帆看了眼小婉，三个女生还在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方青看夏小红又换了个发型，颜色也换了，向小璐和小婉还有娜娜正展示着自己的新戒指。
“红姐啊，你那小男朋友呢？”方青打断了她们，大声说。
“嗯？男朋友？我一直也没有男朋友啊？”
“就那个酒吧唱歌的，长头发那个呢？”
“哦，他啊……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去外地了吧？”
“哦…………”方青会心的长叹。午饭没听明白，小声地问朱新：“啥意思？”
朱新俩手抓着一条花蟹腿，“还用问？甩了呗。”
“哦…………”吴帆也会心的长叹。
“这事我知道。”金龙放下筷子，点了根烟。
“你还八卦上了？不是你作风吧？”朱新歪个头看金龙。
“不是，是那小子前两天给我打电话了。”
“给你？为啥啊？”
“也不他怎么就知道我电话了，也是我倒霉！他好像是想知道咱们几个谁电话都行，结果就先找到我的了。说小红不接他电话，求我帮他找小红，说有很多话要跟她说。我说‘我不管！你少给我打电话再！’他当时就哭了，完了还要寻死，我说你吓唬谁呢？我就不信你个大老爷们因为这点事能自杀！丫的就接着哭，我就把电话挂了。”
朱新说：“这家伙!整的挺煽情啊，琼瑶剧太害人……”
方青说：“那次看那小孩挺酷的啊，面对分手咋这么没有刚呢？所以我说看人不能看表面——小红这么狠咱也没看出来。”
几个人都望向夏小红，眼光都饱含敬意，吴帆还不自觉地点头。
送别的场面一般来说都很煽情：执手相望，相对无语，这是恋人分别；酒花纷飞，醉生梦死，相忘于江湖，这是兄弟分别。还好小婉只是吴帆的女朋友，不是桌上其他人的女朋友；兄弟就更无从谈起，所以这顿饭吃得平静而无趣，客气的祝她一路顺风，学业有成，前程似锦，像一群学生干部在吃饭。只有吴帆喝多了变得很兴奋，叼着烟站在凳子上把上衣脱了在空中甩，用力的甩，甩得很忘情……
饭店门口，小婉把吴帆塞进了车里，没喝酒的朱新开车把他俩送走了，方青和娜娜跺着步牵着手跺着步走了，小红也不知道怎么就消失了，消失到哪里去了。
剩下金龙和小璐。
天气闷热而湿润，让人身上变得粘粘的没有力气，通红的天空中没有星星，隐隐的有阴云翻滚。
沿着路两个人并排走着。
良久，无语。
“金龙，我也要走了。”
“去哪？”
“去深圳，一家很大的公司已经决定聘用我了，我打算去试试。”
“那很好啊。”
又是沉默。
“你呢？以后怎么打算的？”
“我不知道，也许去我爸那里帮忙，也许和朱新吴帆他们合伙做生意，也许就这么混下去吧。”
“我们以后还能见面么？”
“也许会吧，这世界也不是很大。想见面总会见到的吧。”
“…………”
到小璐家的路不是很近，金龙却觉得走得很快很快，转眼就到了小璐家的巷子口。
一盏老式路灯挂在墙上，灯泡老化忽明忽暗，小璐转身背靠墙上，低着头对着金龙。金龙望着眼前的姑娘，想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和他这样面对面地站着了。
“为什么咱们就不能在一起？？”小璐抬头突然这样说。
“……”
“你说一句：‘小璐你留下来吧，我不要你走！’，我就永远在你身边！”
“……”
“你说话啊，告诉我你怎么想的，难道你想就这样结束？”
金龙深深吸了口气，他想说，小璐你和我在一起没有未来的，我只会拖垮你，他想说，小璐我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啊……可这些话到了嘴边却都被咬紧的牙关挡了回去。
“有些事情就让它这么过去吧，忘了我，你会有个很美好的未来。”
“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
“嗯……就这些了。”
起风了，天空中隐隐传来隆隆的声音，一滴雨打在金龙的肩膀上。
小璐抬起头，“再抱我一次。”
金龙张了双臂，小璐猛地投到他怀中，双手紧紧地搂住他，让他感到快要窒息了。
那灯泡还在忽明忽暗着，感到危险的飞虫奋不顾身的扑向它，翅膀被高温烧成灰烬，发出吱吱的声音。
小璐放开金龙，低着头转身，跑向了了巷子的深处，纤细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金龙一个人走在路上，不知道去哪，点了烟又被雨水熄灭了，仰起头望向天空，眼中的水和天上的水一起决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