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皇家狩猎的围场内,八旗子弟列阵,朝廷数得着的头脸人物全都到齐,观看这场龙虎斗。黄白旗分左右搭建起两座临时的帐篷。皇上的营阵列在正中,帐门敞开,外面情形一目了然。
整场武斗分为两个部分,今天白玉和纳兰性德相较量的是骑射。三天后,白玉和纳兰性德将会在皇宫广园,以武定胜负。
狩猎场的负责官,忙着将指定区域内的猛兽驱赶别处,周围支起木栅栏作围墙。狩猎比赛开始时,放入梅花鹿,白玉和纳兰性德每人手里只有一支箭,一个做有标记的梅花鹿将被放入皇家园林划定的区域里,白玉执银箭,纳兰性德执金箭。谁先射中梅花鹿,即为获胜者。
白玉和纳兰性德将独自进入狩猎区,清场就是怕猛兽伤到二人,任何人没有皇上的手谕,也不得擅自进入围场接应二人。只有他们两个其中的一个人出来后,戒严才自动结束。
纳兰性德一身戎装,英姿飒爽自信满满,他从小就常随师傅入山打猎,骑射的功夫更是精湛。曹寅很看好自己的兄弟,一点也不担心,时不时说笑两句。
阑珊从雅图阁回来之后,就是一脸凝重。白玉跟她的谈话,一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若白玉是对立的敌人,阑珊也不会如此烦恼。阑珊开始对白玉改观,也是从那场谈话开始的,白玉的黯然伤神,让她觉得他也不过是个被命运左右的可怜人罢了。
白玉和纳兰性德,都不是坏人,也没有深仇大恨,却要为了各旗的利益,不得不站在对立的立场上。狩猎不会伤到彼此,近身相搏手执利器,虽说点到为止,可刀剑无眼,谁又能保证他们没有失手的时候?
纳兰性德临近上场,阑珊越发紧张不安。她不想纳兰性德受伤,也不乐见白玉必须遵从的输局。阑珊已经苦恼很多天,她想阻止却无力回天。阑珊只适合纸上谈兵,爽嘴皮子。要是真刀真枪见真章,她第一个举白旗投降!
“阑珊表弟,不用这么沉重,不过是一场狩猎,这对纳兰来说,跟表演差不多,你又不是没见过他的骑射技术,要对你的表哥有信心。”曹寅一派轻松,开解阑珊。
阑珊的闷闷不乐,让曹寅很不自在。曹寅有些后悔带阑珊去雅图阁,白玉对阑珊的影响力,曹寅一点也没感受到。曹寅是个男人,常常喊打喊杀,阑珊就不同。阑珊是个女人,还是个生活在和平年代,没见过拼杀的普通小女子。
穿越回清朝的阑珊,过了最初的新鲜劲儿,暗流汹涌的各种争斗,已经让她十分不适应,这是一段漫长的心理过渡期,阑珊只能自己扛过去,才能完成真正的蜕变,适应封建王朝的大清生活。
阑珊微笑,冲曹寅点点头。她无法像曹寅一样一笑置之,却也不想纳兰性德为她分心。
纳兰性德坐到阑珊身旁,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
“白玉和我,我们都是在马上长大的少年,也都有自保的能力,无论是输是赢,我向你保证,我和他都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纳兰性德眼神澄澈,神情坚定的看着阑珊。
阑珊望着纳兰性德,反手握住纳兰性德的手,纳兰性德自信的允诺,让她紊乱的心绪稍稍平复。阑珊把脑袋靠在纳兰性德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渐渐心安。
白玉穿着正白旗旗装,瘦削的脸庞透着坚毅。白玉儒雅的书卷气,身着武服的帅气,衬托出他别样的男儿情怀。白玉既有悬壶济世的医心医德,又有与生俱来的将帅之风。出则为医,入则为将,身份转换的从容与自然,何尝不是文武兼备的过人才智才能为。
“公子,檠穆尔将军求见。”五元站在帐门边,轻声禀报。
白玉放下手中的银箭,示意五元,让檠穆尔进来。
“檠穆尔见过玉贝勒。”檠穆尔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将军有何事?”白玉并不起身,随意应道。
“檠穆尔不知贝勒爷,对此次比武准备的如何,来看看有什么属下可帮上忙,也好尽一份微薄之力。”檠穆尔虽一脸恭敬,眼睛却直盯着白玉的脸,像是要打探什么。
“哦?”白玉眼睛微眯,嘴角含笑,说道:“你打算如何帮忙?”
“只要贝勒爷用到属下的地方,檠穆尔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檠穆尔火辣辣一片赤诚之心摆到白玉面前,官话说起来顺顺溜溜一点不打绊。
“将军言重了,你我都是为白旗出力,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见外的话。白玉刚刚执掌白旗大权,对旗部的治理尚不能得心应手,很多事还望将军多担待。”白玉谦虚道。
檠穆尔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已经在白旗里摸爬滚打多年,一批亲信死忠都要仰靠他。白玉若想真正立足白旗,成为新一代的领军,就必须先拉拢檠穆尔,建立以自己为中心的人脉体系,培养效忠于他的心腹。
白玉个人能力虽强,威望在白旗里也没人能望其项背。可白玉多年避世不理白旗大小事务,不与官场打交道。白旗旗内许多人想投靠白玉这棵大树,盼望着寻找隐蔽好乘凉,也苦于没有渠道。所以,白玉这个光杆司令,当务之急就是收买檠穆尔。
“檠穆尔斗胆,敢问贝勒爷对这次比武,把握有几分?”檠穆尔眼中窃喜很快隐没,替代上关心,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纳兰性德不容小觑,他的实力我也没有见识过。我与他不曾交手,不敢妄下断语。将军意下如何?”白玉模棱两可的回答,将问题重新踢给檠穆尔,借此探他的口风。
“属下有幸得见纳兰性德射靶,他真有百步穿杨的过人才能,自问不敌。不过,贝勒爷的骑射本领自然是高于属下的。此次比武,贝勒爷胜算要大一些。”檠穆尔拍马屁。
“将军自谦了,听将军如此说,白玉恐怕要输了。”白玉假作不敌,慨叹道:“白旗对我如此厚望,怕是我肩负不起,这可如此是好。”
白玉料定檠穆尔无事不会蹬他的三宝殿,既然来了,就不会是简简单单的关心探望。只是檠穆尔不知白玉品性如何,也不敢断然将计策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