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穿上量身定做的官服,挺挺托托一翩然佳公子。像个献宝的孩子,站在纳兰面前显摆。
“怎么样,怎么样?还不错吧?”阑珊转圈展示,活像T台上的走秀模特。精神抖擞兴趣高涨!
“不算太难看。”纳兰眼都没抬,敷衍的回答。自从发下来官服,阑珊已经问过他不止一遍了。不知阑珊哪来那么大兴奋头,还一直持续这么长时间,再这样下去,纳兰恐怕要找根白绫,悬梁自杀。
“诶,你这是什么态度?!”阑珊软磨硬泡,赖在书房里打扰纳兰读书,还嗔怪人家不给她好脸色,真真的小人是也!
“孔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阑珊你是二者都占全,难上加难呐!”纳兰欲哭无泪,他怎么救了这么个活宝,完全的出人意表啊。
“纳兰性德?”阑珊双眼微眯,趴到檀木桌上,攥着拳头恐吓。
“你们打情骂俏啊?这是什么姿势?”曹寅推门而入,简直把纳兰府当自己家。洛林都懒得通报,就直接放他进来了。
“要你管!”阑珊悻悻坐回身,“洛林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也不懂得筛选一下。”
“我就是经过筛选,验证是正品中的极品。从此免验可自由出入纳兰府的上宾。”曹寅挑眉嬉笑。“你有意见呐?”
“切,谁理你。”阑珊自知嘴上功夫斗不过痞子曹寅,鼻孔出气回应他。
曹寅与纳兰相视一笑。
“我是来给你送情报的,阑珊表弟。”曹寅拖着长长的尾音,却不继续说下去,吊足了阑珊的胃口。
阑珊瞪着两只明灿灿的大眼,“嗯?”挡不住好奇,提醒他继续。
“诶,纳兰兄,这花叫什么名字,怎么如此幽香,真是好看又好闻呐!”曹寅顾左右而言他,装作没听见。
“听说,香涵小姐已经从江南来到京城,表哥,咱们是不是应该去拜访一下,以尽地主之谊?”阑珊轻咬下唇,揶揄的看着曹寅。
墨香涵是曹寅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近日来到京城。曹寅大半个月毫无踪影,无非是陪佳人去了。曹寅脸皮厚不要紧,大家闺秀的墨香涵可架不住阑珊的玩笑。
“啊,呵呵。我是说,诶,那个什么,你瞧我这记性,我来不就是告诉廷谏大人,黄白旗要争地了,让你提前做好准备。”曹寅脸色绯红,急忙正色回答。
“什么意思?”黄白旗争地?她阑珊可没听说过这等事。
“果然,”纳兰揉揉眼睛,“不出我所料,阑珊表弟麻烦来了。”黄白旗自皇太极始,就是非不断矛盾重重。鳌拜想要灭了阑珊,就要从这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上挑拨。
皇太极在位时黄旗占上风,多尔衮摄政时,白旗气势强。如今皇太极和多尔衮都已驾鹤西去。要说这黄白旗之争早该尘归尘土归土,不应再挑事端。可事与愿违,哪有权争哪就有不平,亘古不会变呐!
“你只要记清楚,这黄白旗与你有关。你现在是纳兰家族一份子,自然隶属黄旗。可若身为廷谏则必然要秉公办理。形式上偏袒白旗,也不会有人有何非议。说白了,无论你站在哪一边,结果都是费力不讨好。”纳兰真是怕什么他就来什么,这黄白旗之争搁谁处理,都不会有一个圆满的结果。这等苦差最好是压进箱子底,永远不要提才好。可鳌拜偏偏扑腾扑腾上面的土,又给提溜出来了,真是老奸巨滑呐!
曹寅此时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凝眉沉思。
“那就是猪八戒照镜子,让我里外不是人呗。”阑珊心下叫苦,这鳌拜真是个小心眼,年纪一大把了,还跟小毛孩子较真,气量真是小啊。说人岁数大了,就越长越孩子性,这话一点都没错!
“阑珊无论站在哪一边,黄白旗都不会善罢甘休。”曹寅沉吟道,“若向着黄旗,别人会说你偏袒自家人。若站在白旗那一边,黄旗自视你为叛徒,白旗也不会领情,因为是你该做的!而你身为廷谏,不能袖手旁观,装病不理!”曹寅见阑珊有了退缩之意,直接撂话打消她幼稚的想法。
“真是的,有什么好争,干脆抽签好了!”阑珊别无他法,抽签决定黄白旗领地问题,一切推给老天。“黄白旗能否争得更好的属地,全凭他们自己的运气,这样总该堵住悠悠之口了吧?”
“这样儿戏,鳌拜那关就过不了。他肯定想好了怎样对付我们,所以还是另做打算为妙!”曹寅拍拍阑珊的肩膀,充满安慰之意,“表弟啊,这就是官场的险恶。没关系,熟悉就好了。”
阑珊一脸同情的看着纳兰和曹寅,他们从小呆在宫中,见惯了大场面。表面上少年得志风光无限,私下里必是有诸多心酸和无奈吧。四周虎视眈眈的目光,时时刻刻探听觊觎。言行谨慎小心翼翼,才不至无心之过招来厄运。每走一步都要反复思量,如履薄冰,这压力之大常人岂能明白?
“阑珊?”纳兰以为阑珊被曹寅的话吓得怔住了,有些心疼后悔,要知道就不带她去金缕楼了,何故招惹这么些恼人烦的事。
“嗯?”阑珊回过神,“我没事。”在纳兰自责关心的眼神注视下,阑珊脸不自觉的红了。登时气氛变得尴尬暧mei,一旁的曹寅旁观者一般晒成了人干。
“诶,我说,二位---咱们正事要紧,儿女私情先放放,行不??”曹寅插在纳兰身前,挡住二人戏谑道。
“压我书了。”纳兰一把推开曹寅,成功转移视线。
“我还没你的书重要啊?你也太无德了吧?重书轻友的家伙。”曹寅咋咋呼呼,心知纳兰怕尴尬,尽心尽责的打掩护,扮演好兄弟的角色。不是曹寅有多够义气,而是这家伙还有墨香涵。如果纳兰和阑珊联合起来,那他就吃不了兜着走咯!
三人打打闹闹近午时,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黄白旗之争是鳌拜布的杀局,哪那么容易就破的了。
不知阑珊能否自如应对这一局,普天之下还有贵人相助吗?纳兰不会让阑珊丢了性命,可是他有能力保住阑珊吗?
曹寅又将扮演什么角色,助阑珊一臂之力,玄烨会任鳌拜逞威,将他身边心腹各个击破,杀之而后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