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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染血的城市,心底的噩梦

安辰羽的嘴角一直浮现着微笑,仿佛是在做什么令其非常愉悦的事情,他体内的封印再出现裂缝后,不但释放出了卡利斯,而且他的人格似乎也在随之转变,像是沉睡许久的怪物从其体内苏醒了,嗜血的本能在其体内熊熊燃烧,他的意识中似乎渐渐都被杀戮之意占据,丧失了原本的样子。

这就是为什么安辰羽请别人在他体内设下封印的原因,这个封印不仅仅只是隔绝了卡利斯,而且大大减弱了这股嗜血的意识对其人格的影响,在这份意识的爆发下,安辰羽对鲜血与杀戮的渴望大大提升,与魔鬼无异。

这份嗜血的源头,便是过多的杀戮。

因为他曾经是属于那一片猩红地狱的魔鬼。

而那片地狱,则被世人称之为——破晓。

它是隐藏在暗处的利刃的归属,它的存在,便是让这些利刃更高效的杀人,完完全全的榨取出利刃的价值,最后再将其抛弃。

安辰羽来自破晓,但是却从未曾告诉过安紫然以前的事情,他不去提,也不想提,是为了让心底的那些杀戮的冲动能够完全沉静下来,不做出些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当决定从破晓离开的时候,是“遗忘的洛川”事件之后,他带着充满灵魂的恐惧与颤抖从被烈火掩埋洛川逃离,然后便经常陷入昏睡的状态,在梦中经历一遍又一遍地狱的场景。

安辰羽几乎都要崩溃了,只有每次梦境中艾露娜柔弱却坚定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时,他才会能够略微振作,直到最后,他再也忍受不住了。

梦中的的事情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现实生活中他自己,在梦中所受的伤痕也会出现在他的身体上,所以每次艾露娜都是拼尽全力去保护他,甚至是以生命为代价,因为艾露娜不会死亡,也不会从他的梦中消失,每次安辰羽醒来,看到自己身体上累累的伤痕,总会惊惧万分。

不是因为自己害怕疼痛,这些伤,在破晓的时候早已经历了千遍万遍,他早已习以为常。但是,那个名叫艾露娜的女孩不同啊,每次她都是被撕咬的遍体鳞伤,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安辰羽有几次都产生了放弃的念头,因为,他不忍心看下去了。

每个夜晚,他都会从梦中惊醒十数次,这也代表着,他入梦了十数次,艾露娜就在他的面前,是那些亡灵们用利爪、牙齿,撕咬的奄奄一息,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在梦中,每当看到那一片染血的天空,他总会不寒而栗,每当置身于那座染血的城市,他总会瑟瑟发抖,在梦里,他不是一柄杀人于无形的利刃,而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孩子,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是,就算无人曾见当时的场景,却可以想到,当一个人从一片尸体铸成的城池中逃离而出的时候,他心中,除了恐惧,也就剩不下什么了。

在那个梦中,他面对的只有死亡,只有那一抹猩红,那一抹使其灵魂颤抖的、罪恶的猩红之色。

有一次,艾露娜在他的面前被掏心挖肺,安辰羽突然呆滞了,原本他应该扑上去把她救出来,,但是,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做。蹲着,抱着头,无力的想要逃离一切,躲避一切,艾露娜自始至终没有埋怨过他一句,在那场梦境里,临死的艾露娜笑着对安辰羽说:“羽,你逃避的,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你心中的那一片红啊,正因为那一抹红色已经将你的灵魂沾染,所以你是无法逃避的,只有站起来面对。”

“做不到!我做不到啊!”安辰羽无力的摇头,闭着眼睛,什么也不敢看,好像这样,就什么也不会发生。

但是那个梦境里艾露娜死了,虽然下一个梦境她又会完好无损出现,但她不是机器,是有血有肉的人类,她会疼痛,会流血,也会……心累。

艾露娜却仿佛不知疲倦般,一次又一次的像扑火的飞蛾,冲入被围在亡者大军的中央的安辰羽的身边,不论发生什么,艾露娜从未放弃过“拯救他”这个选择。

从安辰羽四岁起,艾露娜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两个人一起从孩童时代走来,见证了彼此所有的成长,这份历程所铸就的情感,比一切都要坚硬。

但是,,安辰羽还是无法直面心中的恐惧,那横亘天际的魔神,那如楼房一般高耸的尸堆,令他无时无刻都想要呕吐。

见证的死亡多了以后,确实会慢慢习惯,但是太多的死亡却会击溃人的身心,习惯以后,将成为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请求某一位高贵的带着金色面具的天使,将他心中的阴暗封印,他选择失去所有的卡利斯,变为一个普通人,只求不再经历那连环的噩梦,不再让艾露娜一次又一次的为了拯救他而受伤害。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样会失去这个金发的女孩。

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失,但是这个交易,真的划算吗?

安辰羽没有得出答案,但是,他却像艾露娜从未放弃过拯救自己一样,一直在坚持对艾露娜的寻找。

所以,当那天晚上经历了一个叫“小颖”的噩梦后,他又闻到了似曾相识的味道,之后接踵而至的事件,让他觉得离艾露娜渐渐地近了。

体内的封印并没有到要开始松动的时间,而现在出现了裂缝,与优卡的“第二信仰”有直接的关系,加上萨维罗所说的“仪式”,安辰羽心中不由得犹豫了一下。

调查清楚这件事,就有可能找到艾露娜消失的端倪,她的消失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体内的卡利斯被封印这么简单,当时在封印前安辰羽问过艾露娜,她说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但是好像又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果然有什么内情。

但是这样便会与现在平静的生活告别,与这种美好的日子说再见,说不定会再次堕入那一个连环的噩梦。安辰羽要在这之间做选择,他变得摇摆不定。

所以那天晚上他问了安紫然的那一个尘封在心底的问题。

这个世界是什么颜色的?

安紫然回答,是白色的。

为了能让这个女孩一直看到这个白色的世界,安辰羽选择了放弃。

从一方面讲,他还是在逃避,他一直在骂自己懦弱,但是安紫然的回答却让他找到了一个懦弱的理由。

所以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选择了安稳,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一切,重归于平静。

但是,这个夜晚,却击碎了他的幻想。

逃避,不是懦弱,却会带来不能承受之重。

那就,打碎一切吧!

卡利斯在安辰羽的体内就像是一条游龙,顺着四肢百骸自在的游动,他的手中缭绕着一团狂暴的能量,积攒着恐怖的破坏力,被他掐住脖子那个男人表情扭曲,安辰羽手中的卡利斯正在不断的侵蚀着他脖子上的血肉,就像凌迟处死一样。

独眼男看到刚刚同伴抱成一团血雾的后果,也不敢轻举妄动,色厉内茬的说道:“你知道招惹上了什么人了吗!今夜你杀了我们,你和这个女人也不会有全尸。”

安辰羽看都没看他一眼,盯着面前那人的脖颈,像是饶有兴趣的观察着,看着他的动脉在卡利斯的作用下被摧毁,鲜血迸射的那一刻,他笑出了声。

独眼男这时心里感到了满满的惊惧,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啊,能够将杀戮当作莞尔一笑的表演。

安辰羽转过了头,对他说道:“该你了。”

独眼男心一横,虚晃一下,随即冲着巷口拔腿就跑。

他浑身肌肉紧绷,如猛虎般冲刺,直冲巷口的转角处。

路口的灯光就在他的眼前,他不禁加快了脚步,马上就得救了!

“噗!”

一瞬间,好像什么东西被穿透了。

独眼男感觉身体一轻,浑身力气迅速消失。

一直沾满鲜血的手从她的心脏处穿了过来,他低头,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只手,“哇”的吐出一口血。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安辰羽鬼魅般的笑了笑,抽回了手,独眼男的尸体倒在了地上,尘土飞扬。

“我啊,是活在梦与现实边缘的人,不,是魔鬼啊!”

愉悦的笑声,在冰冷的夜里回荡,像是祭奠亡者的悼文,弥漫在血腥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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