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的打脸声中,祭坛广场上虽然数百人聚集在此,依然可以清晰听到,幸灾乐祸的人们时不时挑眉望向玉虚子掌门身上,却见后者毫不所动,目光游离,看似极为平静的样子。
当然,少数几个眼珠急转,心底暗暗庆幸没有如“少掌门”一般过于冲动,不然…那样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身为当事人的“少掌门”却更是有苦难言,手掌中的痛楚已然化作了麻木,脸上却是热意自肉里疯狂地钻出来。随着血掌一下下的掌掴,他清晰地察觉到,两侧脸上如同无数肉虫在向外钻来钻去,耳畔也“嗡嗡”地好似失聪了一般,听不清声音了。
足足持续了半盏茶工夫,“啪啪”的打脸声骤然停下,那团血色神卷表面的血掌虚影缓缓消散,继而徐徐恢复了原状,只是身为受力者的“少掌门”已经肿成了猪头,那张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庞,此刻俨然可与崔慜的胖脸相提并论了。
“呜呜!”
血光罩着神卷,再次沿着先前的路线呼啸飞去,那血色化作一道弧线,径直地射向了后面。
而它的目的地,赫然在一人的头顶之上,淡淡的红芒将下方那张清秀的小脸映得分明,若羽那微微跳动的左眼这才徐徐停歇下来。
“呼!”
若羽目不转睛地盯着神卷缓缓停在自己的头顶上方尺许高处,血色的赤芒照耀在身,有着难以言喻的丝丝馨香,还隐约带着些许温暖之意。
一瞬间,这股暖流淌遍若羽的四肢百骸,全身似乎突然变得力量充沛了几分,若羽明白,这是神卷之中逸散开的少许神明之力。
小心地将这股暖意汲取至心脏之处,若羽突兀地察觉到,全身突然如同置身火炉之中一般,热浪顺着奔腾的血脉眨眼间袭遍全身。
不过,若羽并未感到什么不适,仿佛这股火热之意天生随身,细细思索,若羽便有了几分明白,想来必是神卷中的神明在此护佑的缘故。
滚烫之感在身体各处流转一周,便有如隐身般,消失无踪了,待若羽再要细心感受,头顶之上,霍然传来一股沛然大力,向下轰然压落。
若羽猝不及防,脚下一软,已然“噗通”一声,双臂撑地,跪拜而下,耳畔依稀间听到一声“叩礼”!
有些迷迷糊糊地结束了宗派祭典,崔慜一脸欣慰地催着若羽,脚下似乎变得飘忽了许多,不知道怎么的,若羽便匆匆向山脚下的家中走去。
然而,若羽和崔慜却不知道,祭坛广场上,一双布满怨毒之色的眸子正狠狠地盯在二人背影之上……
回到家中,若羽小心地在正堂的桌案上置了一个简易的小型神龛,倒也算是干净,然后他方才小心翼翼地将头顶上的神卷捧出,细心地将之放入了神龛之中。
神龛的前面,则是一个精巧的三足香炉,表面金光闪烁,带着淡淡的贵气,这个香炉是若羽攒了足足三年的积蓄,方才自门中收购到的。
将三根普通的檀香点燃,若羽双手将之捧在胸前,恭敬地鞠躬一礼,这才上前一步,将檀香插入了香炉之处。
瞬时,香炉表面青光连闪,香炉中淡淡的青烟袅袅升起,室内不多时便被一阵香火气息萦绕布满。
满意地瞧了一眼这些布置,若羽暗暗点了点头,方才后撤两步,平稳地跪倒在地,目色虔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九州大陆上,虽然祭祀普遍,但是归根究地,不过分作两种罢了,一种便如今日的苍霞祭典那般,备足牺牲,重在请神;而另一种则截然不同,像若羽一般,不备牺牲酒食,仅需一尊香炉,一把檀香即可,重在供神。
缓缓起身,若羽目光落在了神龛之上,只见点点的赤芒自其中散发而出,周围萦绕的檀香青烟将之笼罩在内,相互之间僵持不下。
若羽似有明悟,怪不得苍霞派中流传,神卷请回家中,须备香案以香火祭祀三日,想来是要将其逸散的神明之力彻底簇回神卷之中,以达到最佳的供神效果。
三天时间转眼而过,若羽每日早中晚各换取一次檀香,香火缭绕。至第三日清晨之时,香案上的神龛之中,逸散出的赤芒已然几不可见,想来神卷之中,神明之力已然充盈丰沛了。
若羽缓步走向门口,准备将大门锁上,毕竟供神之事事关重大,由不得若羽不一再小心。
不过,尚未等其走到大门之处,院里立着的一道人影映入了若羽眼中。
“崔慜哥,你怎么来了?”若羽小脸上布满笑意,欣然地说道。这三天,若羽一直在家守护着神卷,没有外出,崔慜也没有上门打扰,不想今日居然登门前来。
“呵呵,若羽兄弟你得到了神卷,哥哥不便前来打扰,”崔慜脚下未动,一张胖脸之上挤出一抹笑容,看上去有些勉强的模样,“不过供神之事太过重要,为兄担心你功亏一篑,这三日里在门里换了一根‘唤神金香’,想来会有大用,这才急忙奔若羽兄弟家中,相送于你!”
大清晨,天气还有些冷,不过,崔慜那张胖脸上布满汗渍,想来是急匆匆赶来的。若羽心头涌起一阵暖意,嘴唇却似黏住了一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给,别浪费了!”崔慜胖手摊开,一根泛着淡淡金色光彩的檀香推到了若羽身前。
只见那金色檀香仅有婴儿小指粗细,不到尺许长的样子,但隐约散发着一股令人心醉神迷的香气,定是道家大名鼎鼎的“唤神金香”。
这种檀香,不比平常,乃是供神神物一般的东西,据说,对于提高供神成功的几率有加倍的逆天奇效,价格昂贵,便是比之若羽那尊宝贝的香炉也不过相差仿佛。
“别愣着了!”崔慜佯作不耐地将檀香塞入若羽手掌之中,转身走出了大门,只留下一道高声回荡在空气之中,“若羽兄弟你安心供神,哥哥我在外面守护着你!”
很快,望着若羽将内堂屋门徐徐关闭,大门口外的崔慜在清晨的凉风中,瑟瑟发抖,一张泛青的胖脸之上,浓浓的痛苦之意久久融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