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媳妇有个事要跟老夫人请示一下。”蔡氏手握着茶杯轻轻的攥着,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开口。
“什么事?”老夫人的口气有些不好,现在多大的事都没有她儿子的事来的重要。
蔡氏笑着拉过粟静,道:“我娘家那边前些日子来信了,说是想接静儿过去住段日子,只是那会儿还没出正月,我到不好让孩子过去麻烦,再说自打我嫁了人,这些年也没回过几次娘家,我想让这次让静儿过去多住两日,也算是替我在二老跟前尽尽孝心。”
粟静一脸的惊讶看着蔡氏,没听说外祖家来信啊。
可是粟静又一向会察言观色,这会儿瞧着祖母的脸色不好,又见自己母亲虽然浅笑晏晏,可可那眉眼间隐现的紧张,还有迫切却没有瞒过粟静的眼睛。
粟静快速的低下头去,不知为何,心理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粟老夫人本来心气就不好,这会儿听了蔡氏的话,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只是蔡氏的话又十分的在理,蔡氏自打嫁了人,这些年在国公府里一心帮着老夫人打理着内院,不争功,不不贪权,作为长嫂,对弟妹,与妯娌,从来不红脸,这样的媳妇知体面,识大体,别说是老夫人,就是粟国公,也是在心理认可的,所以蔡氏的世子妃之位做的稳如泰山。
可是这会儿国公府的老夫人是真生气,可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老太爷知道吗?”要是往常,这也不算个事,可是现在情形不一样,粟家每一点去向,都代表着粟家接下来要面对的命运。
蔡氏略低下头,道:“世子已经跟老太爷说了。”
正说着话呢,老太爷那边就打发人过来说了,让粟静明儿就起程去山东。
蔡氏的脸色一松,整个身子也松驰下来了。
粟老夫人无法,只得打发了蔡氏回去给粟静收拾东西。
粟三夫人陆氏略垂下眸,虽然没有抬头,可是眉眼间却转动着别的信息,大房现在这般做,是不是在透露着什么,粟三夫人不敢往下想,可是心理已经有了别的计较。
粟静与蔡氏出了老夫人的屋子,低着头不敢多问,直到回了蔡氏的院子,粟静才忍不住小声问道:“母亲,可是有什么不妥的事?”
蔡氏怕吓到粟静,又怕有些话从自己房里传出去,慌乱了人心不说,回头老太爷和老夫人那也不好交待,只拍着粟静的手道:“傻孩子,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母亲想念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了,心下惦记,可是家里又走不开,这才想着让你代母亲过去看看。”
微顿了一下,蔡氏眼睛一酸,又强忍下这股子酸意,拉着粟静的手道:“过去了,替母亲多在外祖父和外祖母跟前尽尽孝,你舅舅和舅母都是念着情分的,你此去,只需要守着规矩,平时多在你舅母面前说两句好听的话,想来你舅母也不会偏差了你。”
临到这个时候,蔡氏只觉得有数不尽的话要交待。
按说,粟静的岁数也该定亲了,只是蔡氏偏疼了一些,这孩子也没挑着个可心的人家,如今只怕来不及了。
蔡氏搂着粟静小声的交待道:“静儿,你记下母亲的话,你外祖家的表哥和表弟都是不错的人选,你且心下有些打算,若是可能,与你外祖母把心理喜欢的人说了,你外祖母自会与你做主。”
蔡氏心理反复的琢磨着,只怕嫁到自己娘家去,才是最稳妥的,不然粟静这种没了娘家做依靠的,到时候粟国公府又不知道扯出多大的事来呢,粟静只怕想嫁一般人家都不容易了,到时候岂不是要吃苦,蔡氏手捧着长大的孩子,能打算的,也就是这般了。
“母亲?”粟静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心理压根就不信蔡氏的那句平安的话。
可是粟氏只紧紧的抱着她,别的话都没说,只交待道:“静儿,别让其他人看出端倪来,不然,母亲怕你就走不了了……”
粟静的身子一颤,眼里闪过害怕的光,毕竟还是个孩子,哪里能真的稳若泰山,那原那些闺秀的气度,都是因为她后面的粟国公府在撑着,可是有一天,当她知道,她背后的靠山倒了的时候,粟静竟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实在走下去的是什么。
蔡氏拍了拍粟静的后背,只觉得千言万语,说不完的话,可在这会儿却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边蔡氏有了打算,那边陆氏也从老夫人的院子告了退,回了自己的院子,阴沉了脸色,想了半晌,最后也把粟朵儿叫到了跟前。
粟朵儿比粟静还小,这会儿陆氏也只拉着粟朵儿去了老夫人的屋子。
老夫人正与自己屋子里的婆子说着话,见陆氏去而复返,身边又领着粟朵儿,心思微沉,面上也难看起来。
陆氏只当是没看到老夫人的脸色,只拉着陆朵儿给老夫人请了安。
“起来吧,陆氏,这会儿带着孩子过来,可是有话说?”
陆氏面色一讪,道:“之前听大嫂提起娘家,媳妇到是也想起有许久未曾回去了,之前家里来的书信,还说朵儿她外祖父的身子有些不大好,我这心理一直就悬着,如今家里也没什么事,媳妇就想着让朵儿也过去尽尽孝,毕竟爹娘生养了我一场,媳妇年幼的时候,在家里到是不懂这些,等到学会这些的时候,已经嫁人了,如今想来,到是愧对朵儿的外祖父,外祖母,让二老在媳妇身上****不少的心,如今有了机会,媳妇想着让朵儿趁着年岁还小,出去走走,也见见世面,顺道让她外祖家帮着看看,可有什么中意的亲事。”
“你真是这么想的?”
老夫人的声音有些阴沉。
陆氏点了点头,道:“媳妇自打进门,多亏了婆婆照拂,到是懂了为人妻,为人媳的本分,只是如今父亲、母亲年岁大了,媳妇既是不能回去,就打发了朵儿过去看看,总能让媳妇的心有个实处。”
陆氏虽然被老夫人阴狠的目光扫过,可还是挺起了背脊,连大嫂蔡氏都做起了打算,她这样做又有什么错。
老夫人的目光在陆氏身上盯了半晌,见陆氏虽然微垂着头,可背脊还是挺的直直的,可见其心思坚决。
老夫人摆了摆手,道:“这事回头问过老太爷再说,你先回去吧。”
“老夫人……”陆氏没想到老夫人会是这个态度,如今老太爷正忙着三爷的事呢,这个时候要是把这事说到老太爷面前,不是找骂吗?
她可不像大房,大嫂跟前有大哥帮着说话,老太爷那听了大哥的话,才同意了粟静去外祖家,自己这头可没人替她说话。
三房现在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虽说事儿是男人做的,可是她一个女人也跟着男人丢脸不是,如今不说埋起头来做人,也差不了多少。
“行了,我累了,先下去吧。”老夫人摆着手有些无力的赶着陆氏先回去。
等到陆氏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叭的一声就摔了手上的茶盏,脸色青的似乎能把人瞪出个窟窿来。
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叫了大丫头进来收拾了地上的狼藉,这才又重新递了新茶过去,道:“老夫人,消消气,三夫人只怕也是瞧着大夫人,才这般行事的。”
婆子以前可是没少拿陆氏的好处,这会虽说不是帮着陆氏说话,到也落井下石。
老夫人哪里不知道陆氏的心思,只是蔡氏到也罢了,对于蔡氏,老夫人一直就是满意的,做为长嫂,不争权,不夺利,对上孝顺,对下仁厚,与妯娌相处也融洽,所以这会儿蔡氏的举动老夫人也能理解,只是心下觉得蔡氏有些大惊小怪了。
再说蔡氏是长房,这事出在三儿子身上,人家不怪罪就不错了,大儿子和二儿子还能跑后的为兄弟张罗,老夫人嘴上不说,心下还是有计较的。
只是陆氏……
“蔡氏说的句句属实,这些年蔡氏自打进了门,相夫教子,侍奉翁婆,十多年来回家的次数五个手指都能数的过来,现在这会儿送静儿过去,多半是想着静儿的亲事,这事,我到是觉得蔡氏考虑的没错,平凉侯府在山东那边的声望不错,平凉侯府的公子不说个个有出息,可平凉侯府一向以书香之名立世可想而知,平凉侯府的子孙还是识礼知礼的。”
婆子一听,老夫人这会儿说的话,跟大夫人刚才过来的时候的表现可是不一样啊。
那会儿老夫人的脸色可是不好看。不过婆子在老夫人跟前伺候多年了,老夫人的脾气到是拿捏住几分,想来有了三夫人的跟风,世子夫人的事也就能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