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来了?”
承亲王妃有几分明知故问的意思,这个谢贵妃,承亲王妃知道是皇上比较宠爱的妃子,只是膝下只有一个公主,如今也不直年方五岁,正因为是个公主,才能这般安然的站在皇上身边,即便是受宠多年,也未曾引得别人的嫉妒。
不过这些宫怨,承亲王妃从来不会去掺和,也不会随帮结派去帮着谁,承亲王府本就是一艘漂泊在海上起起浮浮的船,承亲王妃所求的不过是一稳字。
“娘娘听说王妃带着世子妃过来了,又得闻无戒大师盛赞世子妃高才,便有心想请世子妃一见。”宫女一边回着承亲王妃的话,一边悄悄的打量了承亲王府的世子妃两眼。
宁安从宫女的打量中品度到了一个信息,似乎,这一趟,又不是什么好去处啊,分明是有人在拿着自己做比较的意思。
宁安有些头疼,就不明白这牛鬼蛇神怎么都缠到承亲王府来了。
承亲王妃与别的夫人话了别,便亲手拉着宁安随着宫女一路去了一座颇为僻静的院落。
宁安一路低眉慢行,承亲王妃随了她的步子,走的也不急,还不时低语着把贵妃娘娘的情况与她提上几句。
待到了院子门口,小宫女才道:“请王妃与世子妃稍后,奴婢进去回禀一声。”
宁安点了点头,心下不屑,只怕里面的人都已经知道她们到了,这规矩,还真是繁琐呢。
好在等待的时间不长,承亲王妃在小宫女离开的时侯又交代了宁安见到贵妃娘娘的礼仪,这会儿两个进了屋子,承亲王妃只是曲了膝,毕竟身份在那呢,除了皇上,皇后,太后娘娘,即便是贵妃,承亲王妃是正妃,也只是行个曲膝礼就成。
宁安却是要跪下去,只是贵妃娘娘到是笑着开口拦道:“快扶着世子妃起来,听说世子妃肚子里可是承亲王府的小世子,可不能这般闪着。”
承亲王妃还不知道宁安见到了无戒大师,路上的时候,有小宫女在一旁,宁安也不好多说,这会儿承亲王妃听了谢贵妃的话,却是笑道:“贵妃娘娘吉言,想来咱们王府也是后继有人了。”
谢贵妃却不是一人独坐,身边还有一个妇人,两个姑娘陪着,这会儿宁安抬头看去,却发现那个妇人竟然为是谢家二夫人,那两个姑娘到是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会儿没看到谢咏希,到是让她有些纳闷。
不过看到胡氏,宁安的心也是一沉,总觉得有胡氏的地方就没有好事。
承亲王妃到是没及与宁安说,这位谢贵妃,与谢家,多少还有些渊缘,不过却也不亲近。
只是有的时候,这点渊源拿出来却是能唬人的,再说官场之上,连朋友与敌人都没有永远的定位,更何况这点亲戚,你说不近,可人家要是真说近起来,只要一件事,两件事,就能把你的嘴堵的死死的。
“快给王妃和世子妃看座。”
谢贵妃的声音很好听,有一种南方女子的软懦之感,软软的,听在耳里有如和风细雨,又有绵延之态。
宁安在落座之际,悄然打量了一眼谢贵妃,也不过是三十七、八岁的样子,或者比这个还要年轻,可能是因为常年注重保养的关系,或者说皇帝的后宫都是美人天下,谢贵妃的美丽就如同淡墨画出一般,仿佛岁月都不舍得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身穿浅蓝色的束腰襦裙,凸现出她修长匀称的身姿;那蓝色渐变,在极淡处已经接近白色,但是却很妩媚,就似少女脸颊上最自然却最诱人的红晕;衣袖、襟前、裙角却用素金色镶了宽宽的边儿,衣上精细构图绣了绽放的红梅,繁双层叠,开得热闹,看得让人心里也觉得热乎;头发只盘了简单的髻,右边重新顶到耳边压着用珍珠和红色宝石穿的红梅金丝镂空珠花,蜿蜒盛开,更有几朵开到了或是额边、或是眼角、或是耳畔,那乌黑的头发从间隙处露出来,更衬得“梅花”红艳,而左侧是那梅花琉璃钗,玲珑剔透,浑然天成的红色正好雕成了梅花瓣儿,下面坠着三股水晶珠和红玉珠间隔的珠串,最下头汇合在一起,悬着一颗东珠,竟有龙眼巨细,更难得的是,那东珠的色泽竟泛出粉红光晕;最外面罩着石榴红织锦面的薄披风,一双纤纤玉手大方的露在外头,左手上用打磨得圆润的红玉珠串,衬得肌肤胜雪;脸上只用胭脂染了红唇,显得红艳欲滴就如那头上身上的红梅;最吸引人的是眉心竟也有一朵怒放的红梅!
宁安压下眼底的惊艳,在初时以为淡然的时候,却在看到这一身的梅花妆时,深深的改变了最初的看法,这是个有野心的女子,不得不否认,这个女子身上,除了雍容的气质,还有雅意悠然、大气婉约的气度,只不过这些原本应该属于空山净远的气度,却因为那一般精细的妆扮让她失了那份淡然,这样精细的女子,细致到额间点缀的梅花瓣都几乎能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就能看出这是一个要求非常苛刻的女人,这样的女人,除了对自己,就是对别人也是这般的要求。
这样的性了,埋于深宫,宁安心底下长长的舒了口气,好在,她不会经常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不然……
只是有些人,有些事,往往就是事与愿违,在你不想跟她有交集的时候,人家就非得来找上你。
谢贵妃到是坦然的受着承亲王世子妃的打量,自然也在打量着宁安冒出来的这个女孩,占了承亲王世子妃的位子。
不得不承认,谢贵妃对承亲王世子妃的位子一直有些想法,她身下虽然只有一女,却不是因为她不能生,宫里面的龌龊,在别人眼里或许是金银满地,富贵盈门,可只有陷进去的女子知道,那里的生存该是何等的艰难,在生这个女儿之前,她已经流掉了两个孩子,都是三个月的男婴,也正是因为男婴,她才生生的忍着痛流了下去,当然,她的孩子不会白流,自然会有那些暗中算计她的人付出代价,同样,若是没有那两个流失的孩子,她也不会坐上今天的位子。
后来生下公主时,她就知道那是个女孩,所以也放心的生下来,只是宫里的女人是寂寞的,宫里的女人又是渴望着孩子的,没有皇子傍身的宫妃,晚景又真能好的到哪去。
所以谢贵妃还是打算趁着现在再生个皇子的,哪怕这个皇子与大统无缘,可好歹是她的依靠。
只是她身后的娘家不够强,只能算的上是谢家的偏枝,若说让谢家全力支持自己,谢贵妃觉得与老谋深算,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谢相打交道,这事还是不大好办,因此,谢贵妃想的就是从自己的家族里,拉出一条后盾。
皇上一向讨厌外戚做大,谢贵妃这些年从来不在皇上跟前为自己的家族邀功,也正是因为这样,谢贵妃即便位列贵妃之尊,娘家也才不过做到无实权的三品官,甚至还都不在临安城,全都分散各处。
皇上若是偶尔提及为谢家封赏,谢贵妃也都笑着婉拒,只说家族子孙前程自然凭本事去搏。
只是如今谢贵妃想要曲线救国了,所以谢贵妃从家族里接出了两个女孩养在了身边,就是如今站到她身边的两个女孩,其中一个,就是为了承亲王府的世子妃的位子去的,只是承亲王世子的手太快,皇上的圣旨下来的时候,她连半分消息都未曾得到,所以到现在,就成了这样的局面,不过承亲王府这杆旗,她还想要拉到手,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承亲王世子妃不成,那就承亲王世子的侧妃,以后也能上金蝶,更何况女人能不能帮的上忙,不在她的位份多高,而是看你在男人心理的份量,要是份量够,一样能用的上。
“琦儿,桐儿,给王妃、世子妃见礼。”谢贵妃的目光流转,轻笑着招着身边的两个女孩指着承亲王妃的位子。
被叫到了两个女孩袅娜而出,行走间连衣裙的飘带都不曾扬起,可见规矩极了,到了承亲王妃面前,均屈膝行礼。
承亲王妃并不知两个女孩的身份,便听谢二夫人胡氏笑道:“王妃还不知道吧,这是娘娘娘家的侄女,两年前就在娘娘身边教养着长大,听说皇上也夸赞过两位姑娘德行出众呢!”
承亲王妃听了笑道:“难怪瞧着这么出众呢,原来是娘娘亲自教导出来的,到是两位姑娘的福气呢。”
既是娘娘的亲戚,承亲王妃的见面礼自然不能少了,笑着褪了手上的镯子,一人一只的塞到两个姑娘的手里,道:“来的时候没准备,两位姑娘别嫌弃。”
两人到是有几分害羞的道了谢,就听谢贵妃笑道:“去给世子妃见礼,听说世子妃的才情出众,一早皇上可说了,能将无戒大师难住的人可不多,世子妃可还占了一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