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承亲王世子有什么事求到姑娘头上了吧,你不知道,姑娘可聪明了,承亲王世子没准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桃花觉得自家的姑娘是最聪明的。
枝俏抽了抽嘴角,还能有比桃花更彪悍的吗?
承亲王府光是幕僚就不下繁几,怎么就求到姑娘头上了。
“那咱们现在要不要过去啊?”枝俏看了眼桃花,又看了一眼站在那发呆,半天没反应的姑娘。
“还是不要了,姑娘习惯自己一个人静静的想事实。”在桃花镇的时候,姑娘就时常这样一个人发呆,桃花都习惯了,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打扰姑娘的好。
“那好吧,一会儿要是姑娘问起,就说咱们只在耳房说话了,没看院子里的情形。”枝俏再次交待道。她总觉得今天承亲王世子过来与姑娘说的话,不一般。
而且还是老爷亲自带过来的,枝俏自然懂这些大户人家的规矩,要不是重要的事,老爷也不会随意带了外男进到姑娘的院子。
“姐姐,姐姐,你一个人在这傻站着干什么呢?”宁心一回到家,先去给宁远道问了安,然后就跑到了后院来,直奔燕归园,可才到院门口,就瞧见自己的姐姐跟一坐雕像一般的傻站着,周围连个下人也没有,宁心一着急就奔了过来。
宁安早就走神不知道到去哪了,突然被外力摇晃,缓过神来,才看清是自己的小弟,无奈道:“你再晃下去,姐姐的骨头架子都散了。”
宁心拿着自己的手在宁安的眼前晃了两遍,然后才松口气,道:“姐姐,你总算是回神了,能看清这是什么吗?”
宁安无语了,真拿她当几岁的小孩子吗。“好了,你姐姐我看的见,这是你的手。”
宁心一下子就笑开了,道:“太好了,姐姐没事。”
刚才那一瞬间的心慌,立马被压了下去,宁心从心眼里笑了出来。
宁安的心不禁也跟着动了一下,这个小孩子,心理该是不安的吧,自打水氏死了以后,自己又去了桃花村,家里就剩下父子两,宁远道那人也不是多么好的心灵先生,想来父子俩的勾通都极少的。
“宁心,姐姐没事。”宁安摸了摸宁心的头,笑了。
宁心再一次点了点头,道:“姐姐没事就好。”
两姐弟相视一笑。
“大少爷,快点喝口茶吧,跑了一路,口渴了吧。”枝俏端着托盘从耳房走了过来,那茶上面已经不再冒热气了,可是入手的温度刚刚好,不凉不热,可见是泡过之后特意放了一会的。
宁安握着自己手里的杯子,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
宁心却是习以为常一般,连摸都没仔细摸,拿过来直接掀盖就饮了一大口,笑道:“还是枝俏最了解了。”
宁安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枝俏,果然见这丫头目光含情的看着宁心,里面的丝丝情意似乎都要化成绕指柔一般。
“大少爷,你慢点喝,奴婢在灶间给姑娘炖了补品,正好多了一碗,一会大少爷也喝一点吧。”
宁心点头道:“是冰糖莲子银耳羹吗?”
枝俏点了点头,拿起手里的茶壶又给宁心的茶碗里注了一半,然后才道:“正是,这会儿还在用井水冰着,奴婢这就去看看。”
宁心连忙道:“要是加的糖多,就不必给我盛了,我不吃太甜的。”
枝俏回身笑道:“奴婢知道大少爷的口味,特意给大少爷提前盛出来一碗,姑娘的那碗里又添了点糖的。”
宁安觉得回眸一笑百媚生用在枝俏身上似乎不大合适,因为她的确没有那种令人神魂颠倒的姿色,可是不得不承认,眉目间含了情意的枝俏,刚才那一个回眸,一个扭身,还有那初具少女风情的玲珑身段,真的让宁心看直了眼。
“咳咳……”宁安假意的咳了两声。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站的时候太久了,风吹到了。”说到这又有些不满道:“枝俏这丫头也是的,平时瞧着做事挺尽心的,怎么在伺候姐姐的事上不上些心呢。”
宁安微微的掩眸,压制那一丝的笑意,看来自己的弟弟也没有沉迷女色啊。这会儿就因为姐姐的身体不舒服而抱怨起丫头来了。
“姐姐没事,不必担心,你回来还没回自己的院子吧,快去换身衣服,一会咱们去陪父亲用饭。”
宁安温言软语的安慰着宁心,然后寻了理由让他回自己的院子去。
宁心到是没纠结,也没提起那碗羹的事,转身就走了。
吃晚饭的时候,宁心奇怪的发现,父亲的目光总缠绕在姐姐的周围,而姐姐也是难得的没有说话,只低头吃饭。
“父亲,姐姐,今天有什么事发生吗?”
“呃?”宁安一愣,看了一眼宁心,今天算是有什么事发生吧。
宁远道轻咳了一声,道:“好好吃饭,我听你先生说你最近的功课似乎不大用功,一会吃完了饭。回屋写两篇大字交上来,再把今天先生教的课文背下来。”
“父亲?”宁心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刚刚父亲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宁安很是歉意的看着嘟着嘴的弟弟,心下失笑,知道这是父亲寻了法了让这小子别胡思乱想,占上他的时候,父亲只怕要与自己说事了吧。
果不其然,饭后宁安就被宁远道叫去了书房。
“安儿,世子说你同意了?”宁远道的声音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而且是难得的好父亲,对儿女都有一定程度上的尊重,并不会因为自己的意向就去改变儿女的想法,就像现在,宁安也能感觉到宁远道其实心理并不大赞同这门亲事,可是宁安就能知道,若是她同意,宁远道就会尽自己所能让她与承亲王世子站到一处而不被人说嘴,不说什么齐大非偶,还有高攀的话。
宁安其实也是反思了好长时间,自己似乎答应的是够快的了,关键是两人的关系也没亲密到她就想嫁给他的地步,是什么蛊惑了她呢。
宁安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夏青釉给绕进去了,到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就迷糊的答应了。
宁安想反悔,可是一想到夏青釉那个性子,虽然她不是很了解,可是那种身居上位,从小有福窝里长大的孩子,那种天生的优越感,天生的不被拒绝,即便是被拒绝,也会强势的争取到手的想法,宁安知道,自己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既然如此,又何必让自己的亲爹为难呢,更何况,凭着宁家的根基与承亲王府作对,实在是不智之举。
“父亲,世子的诚实很足,所以女儿觉得可能考虑。”宁安挑着一个不会让宁远道起疑的理由说了出来。
宁远道轻叹了一声,儿女长大了,也有各自的心事了。
“安儿,父亲知道有些事,是你的身不由己,父亲,曾想过让你在乡下不回来,哪怕嫁个平民小户也好,可是父亲又不忍心让我的安儿被这般埋没,可是父亲还没来得及为你安排好的时候……”
宁安笑了,真心的笑了,她不怕宁远道把她扔在乡下,因为那样的日子虽然平淡却也真实,可是她又知道宁远道断不会如此,即便是宁远道认了,可是临安城里的权贵也不会认,就是燕真卿亦会骂上门来,让他死了亡妻就薄待儿女。
“父亲,女儿会自己学着应对的。”宁安向宁远道保证着,也是为了让一个关心女儿的老父安心。
事已至此,宁远道只能在别的上出些力了,抬手把书桌上的帐册拿了出来,还有府里库房的登记册子,这些,还是在承亲王世子离开以后,他就抓紧让风伯送了进来,他要看看有什么东西用来给宁安做嫁妆。
“安儿,你知道,父亲的官职虽高,可一向不收贿赂,除了皇上的赏赐,咱们家,最值钱的也就只在书画上,所以,父亲只怕不会给你多少现银做压箱。”宁远道很诚实的与宁安说了家里的经济状况。
其实就是他不说,宁安对自家的情形也是了解的,宁远道出身寒门,能得皇上令眼相看的,除了是他的文采,便是他的人品。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是皇上给宁远道的评语,短短二十八个字,却注定了宁远道一生的清名。
宁远道也对这个评价很是中意,—清如水的生活,诚实不欺的性格,无论在哪个阶层里,即使心术最坏的人也会对之肃然起敬,不过宁远道也不是个不懂回转的人,智要圆,心要方,是他挂在嘴边教育儿女的话,栽花要栽月月红,做人要做正直人是他在官场上对同僚常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