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该死的下人,都疼成这样了?居然去寻欢作乐,哎呦——”穆桂华咒骂起来,顾烟云心里道,骂的这么有精神,怕是根本不疼,自演自乐吧。“皇上也歇息下了,你就不要折腾了,药包拿来,本宫来帮你煎药。”
“哎呦,皇后娘娘亲自为臣妾煎药,臣妾受宠若惊啊。”穆贵妃捂着肚子,坐在床上阴阳怪气的说道。“臣妾哪敢劳驾皇后娘娘。”
“药包拿来。”要是以往,顾烟云早就要和她针锋相对,针尖对麦芒的较量一番,但算想着要尊老爱幼,想着穆贵妃肚子里的孩子,烟云强把自己肚子里的火压了下去。
“那就劳烦皇后娘娘了,”穆贵妃偏头想了想,“药包在那个紫色的包袱里,一打开就是了。”
“紫色的?”顾烟云走到放包袱地方,烛光本来就不是很明亮,比不过白炽灯,何况包袱又放在角落。“是这个?”她提起一个紫色的询问道?
“不……是,就是那个。”穆贵妃探头看过了,迟疑了一下,很肯定的确定了。顾烟云打开,果然有药。
“那本宫煎药去了,你且在这里等着。”
穆贵妃目送顾烟云离开,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咬下嘴唇思量着。按理说自己那样对顾烟云,顾烟云应该很仇视自己才对,这样还如此的帮自己,是因为这个孩子吗?但是……
厨房里黑压压的,厨子也不见了,顾烟云废了好大力气才点燃了灶火,用惯了液化气天然气的她第一次发现做饭也是一个苦差事。她拉着风箱把火烧大些,有乒乒乓乓的去找药罐,打水,折腾,好半天才把药煎好,倒到碗里,小心翼翼的捧着送个穆贵妃去。
“哎呦,皇后娘娘,真是辛苦您了。”穆贵妃接过碗,“按理说我不应该劳烦皇后娘娘才是,但是皇后娘娘你也知道,我现在身子不大方便了。”穆贵妃摸着自己的肚子,后宫里有了孩子的嫔妃和没有孩子的地位天差地别,从古到今很多低位底下的嫔妃都是母凭子贵才有了出头之日。顾烟云熟读历史,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本宫知道,你安心养胎,传宗接代是大事。”顾烟云说了些没营养的话,催穆贵妃感觉把药喝了,自己准备去歇息了。
一晚上折腾了好久,连远处嬉闹的声音都没了,只有自然的声音,顾烟云刚刚煎药折腾的不轻,准备上床歇息,简单的洗漱更衣后就扑到了床上,就在她快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又听到了呻吟。
“哎呦——啊——哎呦——”
“你又怎么了!?”顾烟云爬起来,穆贵妃又叫了起来,比刚刚那次闹得动静还要大,这个女人,是诚心来折腾的吗?“不是喝了药了吗,怎么还疼?”
“哎呦,好疼啊,不行了好疼啊。”这次像是真的疼了起来,穆桂华脸色苍白,豆大的冷汗冒了出来,整个人缩成一团,在床上不停的打滚。“要疼死了,救命啊——”
顾烟云看她不像是装的,一时间也有一些慌了,连忙出去叫侍卫传太医,叫婢女,思量了一下烟云说:“把皇上也请来。”
“你忍一忍,我已经去叫人了。”顾烟云来到穆贵妃的床边安慰着她,“不要慌,没事的,估计至少胎动。”
“好疼啊——”
顾烟云提起刚刚被穆贵妃踢到床下的被子,盖在穆贵妃身上,手拿回来是觉得手上有什么黏黏糊糊的东西,拿到眼前定睛一看,竟然是血。
粘稠的血液附着在手掌上,还顺着纤细的指尖流淌着,弥漫在她浅浅的掌纹里,手掌的雪白与血液的鲜红对比的令人刺目。
“怎么回事!”陆殷商掀开帐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穆贵妃在床上哀嚎打滚,顾烟云怔怔的站在一旁,盯着自己手掌是的鲜血,似是被吓着了,黑白分明的瞳孔里闪现着恐惧与迷茫。
“我……穆贵妃她……”顾烟云刚想开口,就被一群太医婢女挤到一边,她怔怔的开着眼前沸反盈天的场面,耳朵里嗡嗡的,有人撤下一床被子,上面算满浸的鲜血,那样多的血,顾烟云知道,穆贵妃的孩子,怕是……
“皇上节哀啊……怕是贵妃娘娘命里,和这个孩子无缘啊。”太医抖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小心翼翼的对陆殷商说道。
“胡说!是她,就是她,就是她害的。什么无缘,狗屁太医给我住嘴,就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穆贵妃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手指直直的指着的,正是顾烟云!帐子里的人都愣住了,看着穆贵妃与皇后。
“皇上,”穆贵妃向陆殷商伸手,脸上满是泪痕,乌丝散乱着,有几缕头发黏在了脸上,原本精致的脸也因为哭号而变得扭曲了。“皇上为臣妾做主啊,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被皇后娘娘杀了啊。”
帐子里一下寂静了,只有穆贵妃声嘶力竭的哭声,陆殷商皱起眉头看着穆贵妃,握着穆贵妃的手说。“放心,朕一定会为你做主,也为朕的孩子做主。”然后,他转向顾烟云,“那么,就请皇后向朕解释解释,到底是怎么了?”
顾烟云还是有些怔愣着,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绪,陆殷商叫她“解释”怕是心里已经把她认作凶手,顾烟云贝齿咬住下唇,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晚上穆贵妃说身子不大舒服,有些肚子疼,我……本宫看身边没有什么下人,就问穆贵妃要了药包,煎了药给她喝,看她喝下本宫就去歇息了,然后没一会穆贵妃就……”
说完顾烟云也是一惊,拿药,煎药都是她一个人做的,没有旁人为她证明,若是穆贵妃咬死是她下毒,顾烟云纵使是有千张万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这下完了,顾烟云暗道糟糕,她应该更小心警惕才是,她以为穆贵妃已经快要是为人母的人了,总该会善良些,没想到她竟然会舍得用自己尚未出生天真无知都孩子去换取后宫里的权势地位,还是说是另有人设计,想要一石二鸟,既杀死穆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打消了穆贵妃靠孩子登上后宫权势顶峰的念头,又嫁祸到顾烟云的身上,让她这个皇后彻彻底底的失宠。想到这里,顾烟云身上不由得出来一身冷汗,后宫危机四伏,她总以为是小说里的夸张,如今自己体会起来真是暗流涌动,不得不防。
别瞎想,或者只是白天穆贵妃收了风寒,不小心把孩子流掉了,顾烟云这样安慰自己。
但无论如何,现在自己是凶手了,而自己的希望……顾烟云把目光落在了陆殷商的身上。谋害龙嗣是大罪,诛九族都是轻的。顾烟云知道,只要陆殷商信自己,她就会没事,她不知不倦间向陆殷商投向求救的眼光,请相信我,如果你明白我的为人,我的性格,你会知道我是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你一定要相信我,陆殷商。顾烟云在心里呐喊着。
可惜陆殷商听不到顾烟云无声的呐喊,他听到的只有穆贵妃对顾烟云一句有一句的指控。“皇后娘娘,您是皇后,臣妾不过是贵妃,为何要致我的孩子于死地。这不单单是臣妾的孩子,也是皇上的龙子啊,皇后娘娘如何下得了这毒手啊。臣妾知道自从臣妾怀上龙嗣,娘娘就一直不待见臣妾,把臣妾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今日臣妾见娘娘亲自为臣妾煎药,以为皇后明白臣妾怀胎的苦,体谅臣妾了。臣妾千恩万谢的喝下药,哪里想得到皇后娘娘尽然下此毒手呢!”
穆贵妃说的声泪俱下,没一字每一句都是深深的悲伤,那样的真实的悲痛,帐里几个伺候穆贵妃的婢女也低低的抽泣着,顾烟云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罪人,如果自己是皇上,一定会把那个好妒残忍的皇后拖出去宰了。
“……皇后娘娘,你是千金之躯,万人敬仰……平日里被伺候的好好的……哪里会生火做饭,臣妾接过药……心……心里受宠若惊,没有细想,是臣妾太蠢,臣妾……”穆贵妃哭的几乎背过气去,抽抽噎噎,格外引人怜惜。顾烟云觉得这真是莫大的讽刺,千金之躯,万人敬仰,自己一个被冷落已久的皇后,前世早已是名不副实,落做他人嘴里的笑柄,现在穆贵妃用这些话把罪行牢牢订在自己身上,预谋已久,谋害龙嗣。而自己又不能辩解,为何会烧火做饭?总不能说自己是来自未来,所以会这些杂事。说出来未必会有人信,就算信了,也不过是加上一条欺君之罪罢了。
“皇上,臣妾……”顾烟云半张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最终,她只是说道“臣妾是无辜的。”
然而有谁信呢,顾烟云已经看得出陆殷商眼睛里的怀疑,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觉得孤独而无助,对,她的确拥有广博的知识与文化,但举目无亲的异世界里,她没有依靠的在风雨里飘摇,而那个男人,应是她丈夫的男人,与另一个女人有了孩子,还要为那个女人将顾烟云……要是在21世纪,这是多么的荒唐与可笑,然而现在,在众人对顾烟云仇恨的目光里,她知道人们觉得这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