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贝扎尔历106年一月初。
连续几天的大雪让贝扎尔大陆变成了一个洁白的世界,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的景象。精灵之森的树木像是穿上了一件件晶莹剔透的外衣。森林中的精灵们正在庆祝一年之中最重要的降雪节。
降雪节是每年的头一场雪结束后的第二天举行。每逢此刻,十六岁以上的精灵都会着盛装来参加这次节日。节日主要是为了庆祝大自然在去年为精灵们所带来的恩泽,以及对来年的祝福。
节日由精灵议会中最具智慧的大长老主持。在大长老简单的演讲之后,就会为那些年满20岁的精灵举行成人礼。然后,就是各家准备丰盛的食物作为礼品互相赠送。而年纪略小的精灵会聚在一起堆雪人,然后在雪人旁边盖起一个个类似窝棚形状的雪屋。然后,小精灵们就躲在里面吃着对方带来的食物。当这些孩子对雪屋和雪人失去兴趣之后,他们会将雪屋和雪人推到后整理到一起,偶尔会几个孩子一起“叽叽咋咋”的笑个不停。这种变嬉闹变劳作的情况在小精灵身上时有发生。不过,又能怎样呢?在精灵的心里,这些孩子们只要不闯祸,其它事情,开心就好。
而人类这边就相对的安静了许多。很多时候,主要街道上的人流非常之少。甚至有时候只有清扫积雪的人。平日里售卖各地商品的集市也休息了,只有少部分沿街的商店还在开门营业。
城堡方面,除了在各处值岗以及巡逻的士兵以外,就只剩下在清扫积雪的仆人了。米迦勒在给怀有六个月身孕的希卡利读着从图书馆要来的故事书,并时不时的用夹木炭的钳子向壁炉内添置新的木柴。
“殿下。”躺在床上的希卡利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问米迦勒道:“将来会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吧?”
“嗯。”米迦勒温柔的回应说:“应该想你一样美丽。”
“讨厌。”希卡利微笑着说。
(二)
比罗德平原。
自从换防之后,这支部队一直坚守着这里。每日坚持派遣十人左右的巡逻队前往距离两扇门山谷最近的塔楼那里巡视一番,然后返回。即使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这支部队仍然会排出巡逻队前往塔楼去巡视。
这一天,大雪早早的停下了,营区跟往常一样排出十人的巡逻队前往塔楼巡视。这十人在离开了营区之后,披着斗篷的他们以单排队列整齐的向塔楼方向走去。
大约走了两个小时之后,这十人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嘉泽(gaze/注视,凝视)塔楼。
这座名为嘉泽的塔楼,原本是先皇为了监视这一带可能出现的危机情况而修建的。该塔楼全高十五米,室内直径九米,石质的墙壁厚度一米。塔楼顶端建有供士兵瞭望时短暂休息遮雨棚,因为遮雨棚由四根木头支撑,所以并不会影响士兵们的视线。而塔楼内部设有多张床铺,可以为在这里值守的士兵提供充分的休息。并能储存一个星期的补给(ji/三声)。当然,在先皇过世之后就逐渐被废弃了。如今亡灵出现,才重新启用这座塔楼。在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这支十人的巡逻队换下了昨天来这里值岗的士兵。接着,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在塔楼里值岗的士兵们原本以为一整天都相安无事,塔楼顶端的士兵准备换班的时候,一名士兵好像发现了什么情况似的,他注视着两扇门山谷的方向。因为距离的关系有些瞧不清楚,只是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晃动。于是,他站在楼梯口对着下面喊:“山谷方向好像有动静!”很快,听到报告的队长拿着存放在塔楼内的单筒望远镜快速的来到了楼上。
透过单筒望远镜,队长很快发现了山谷方向是大批的亡灵从雪中站了起来。
“这分明是亡灵在集结。”队长说道:“必须马上通知营区那边。”于是,他站在楼梯口对着下面喊:“腿脚快的给我马上去通知营区那边!要他们做好准备!亡灵开始聚集了!”队长的话音刚落,早已准备好的士兵飞一样的跑了出去。刚到门外的时候,他向山谷方向瞅了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来不及多想就径直往营区方向飞奔。而其他士兵则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在塔楼外面待命。不过,他们心里清楚,他们九人根本无法抵挡亡灵即将发起的大规模进攻。
那名从塔楼出来报信的士兵只用了四十分钟就来到了营区,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向营区长官汇报了情况后,开始剧烈的咳嗽。在确定了确有其事之后,营区长官一面组织士兵准备战斗,一面让报信的这名士兵骑上马继续向盖亚城报告,并指派两名士兵骑着马跟上他。“听着,你们两个务必负责他的安全。”
三人骑着马离开营区,飞快的向盖亚城方向疾驰,身后扬起了阵阵夹杂着些许泥土的白雪。一路上,三人并没有说话,只是专注的盯着前方的道路。在路过一处驿站之后,三人顾不上倒地不起的马匹而换乘驿站的马匹继续疾驰。
就这样,在昼夜不停的疾驰了大约有一天半的时间后,终于到达了城堡门口。只是,只有报信的士兵背上插着多支箭矢来到门前。还没说出实情的原委就面朝下摔倒在地,一命呜呼。而保护他的那两名士兵则死在了一天前的路上。
开门的卫兵见到这种情况,立刻报告了正在执勤的米修。米修看到后不敢怠慢,马上向过往做出了报告。同时,他派人通知在城墙上站岗的卫兵加强戒备。
“是么,该来的还是来了……”国王听完米修的汇报后淡淡的说道。
“嗯?”米修没明白国王的意思。
“传令下去,通知城内巡逻的卫兵掩护百姓和伤员撤离。其余人员做战斗准备!”国王大声的命令道。
“明白!”站在米修身后的卫兵一点不敢怠慢,快速的跑出了国王的书房。
“接下来……”国王缓慢的站起身子,略微的活动了一下筋骨,说道:“老骨头也要活动一下了。”
“陛下,您是要……”米修愣了,他不知道国王要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做我该做的。”国王一边说着,一边命令几名卫兵帮自己把盔甲穿上。
与此同时,正在卧室内给希卡利读故事的米迦勒听到了门外的骚乱。于是,他将书放在床头柜上,快步的来到门口打开门,大声的问道:“发生了什么?”
“殿下,据比罗德平原传来的消息,亡灵正在集结,而国王也下达了前往避难所的指令。”门口的卫兵说道。
“希卡利……”米迦勒刚回头,就看见希卡利从床上缓慢的坐了起来。她说:“没关系,我还能动。”但是,此时的希卡利行动非常不便,所以,米迦勒一边叫来几名卫兵用担架抬着希卡利一边穿好盔甲。然后,一同来到大厅之中。
推开大厅的门,米迦勒看见了已经穿戴好盔甲的父亲正准备带着卫兵向外走去。
“父亲!”米迦勒喊道。
“别慌张!”国王大声的说道。然后,他来到米迦勒跟前,双手拍在米迦勒的肩上,很平静的说:“没能在你童年时期陪在你身边,我很抱歉。”说完,戴上卫兵递过来的头盔后向外走,临走时,国王回头大声的说道:“保护其他人员撤退的任务就交给你来处理了!”说完,跟卫兵们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看着远去的背影,米迦勒把心一横,说道:“我们走!”抬着担架的卫兵跟着米迦勒快步的来到了撤退人员聚集的地方。
与此同时,米修已经将士兵们组织完毕,正在等待命令。当他看到米迦勒带着几名卫兵用担架抬着希卡利出现的时候,米修明白了,国王是想通过牺牲自己来掩护大部队撤退。
“众人听令!”骑到马上的米迦勒大声喊道:“出发!”随着一声令下,众人跟在米迦勒的后面离开了。
撤退的队伍组成了一个口字型阵列,外围的是士兵而中间的则是平民。
与此同时,国王这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跟国王一同留下来的是五千名精锐武士。这五千名精锐武士大多都是跟国王一样年龄在40以上的老兵。这些老兵都是身经百战,从尸体堆中爬出来的。同时,这五千人也是跟随国王四处征战的兄弟。
(三)
“它们突破大门了!”斯蒂夫尼斯大喊道:“准备战斗武士们!”
“守住阵线!”
虽然亡灵没有攻城武器,但是,亡灵凭借数量的优势不断的从城门外扑了进来。而城墙上的士兵,直接放弃了对城墙外的亡灵用弓箭射击,转而来到地面上开始近身战斗。即使这样,人数仍然在急速下降。
“陛下!”一位百夫长边战斗边说道:“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必须想个办法。”
还没等国王说话,更多的亡灵士兵从城墙顶上跳了下来。看到此景,国王不断的大声命令道:“守住阵线!”
可是,面对越来越多的亡灵以及周围不断减少的士兵。国王只得带领活着的精锐武士退到空间狭长的室内,希望借助地形优势来减缓亡灵前进的速度,以此为大部队争取更多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亡灵的攻势似乎减弱了。在解决了一个亡灵士兵之后,喘着粗气的国王说道:“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周围的精锐武士在解决了眼前的亡灵士兵之后,逐渐的向国王方向靠拢。
看着眼前最后一个亡灵倒下,国王说道:“百夫长,带人跟我出去看看。”
来到门外之后,周围除了堆积如山的尸体,就只剩下在天上盘旋的乌鸦了。这时,国王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他马上命令百夫长说道:“你快带领所有还活着的骑兵骑上马去找米迦勒他们。”
“您怎么办?”百夫长问道:“我不能扔下您不管。”
“快去!”国王大声喝斥着:“我稍微休息一会就跟过去!”
“武士们,上马!”百夫长大声喊道。在看到所有武士骑上马后,百夫长对国王做了一个敬礼的手势。然后,带着幸存的这些精锐武士向城堡的后门跑去。
“殿下,您真坏。”一位走过来的女佣说道。此时,这位女佣穿着宴会上才会出现的非常艳丽的佣人装。国王看到她后,说道:“唉……扶着我回殿内吧。”
“嗯。”女佣微笑着回应。然后,她轻轻的用手扶着国王走进城堡内部。并将国王小心翼翼的扶到王座上坐下。自己则非常恭敬的站在右边。
“跟以前做的一样。”国王轻声的说道。
“嗯。”女佣回应着。将右手在空中轻轻比划了几下。一时间,整个宫殿内出现了以前的情景。群臣们不断的用祝福的语气对国王说着什么。国王知道,这一切都是过去的影子。然后,他向左边略小一点的王座看去。是自己的王后,当时还年轻的王后怀中抱着刚满月的米迦勒。
“唉……”国王眼泪流下来了。此时,室内不断的有石块从上方掉落在地上。
在米迦勒刚出生不久,王后就因为一场疾病而离开了自己,只剩下还没断奶的米迦勒。王后在临终前嘱咐自己要照顾好米迦勒的。可是,如今的情况,让国王叹口气,一边回想着王后的样貌一边说道:“孩子啊,今后的路一定要保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