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听了这话,倒是笑道:“清漪,先别忙着这样说,我……也不是那么地高尚!”连清漪听了,只当他心意又有改变,便低低对他说道:“阿绥,你这是在拿我开涮么?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咱们既是朋友一场,你就不要……屡次吊我的胃口才是……”说着,眼色已是阴沉了下来。
燕绥见了,便坦白相告:“清漪,我自是愿意帮你这个忙!但是,玉攸宁我真的现在不能放!放了他回去,不就是给玉瓒这个老虎,再添上个翅膀么?这次我能活捉玉攸宁,完全是意外!若不是这严寒的天气,若不是他们补给不够,若不是他们长途跋涉,他怎会输与我?我知道这玉攸宁自是个难得的人才!”
他继而又道:“他有慈悲之心!只因不忍前方作战的将士白白地死去,为保全他们的性命,是以他主动投降!比起那些将士兵的血肉之躯,当作自己建功立业的筹码,这玉攸宁要比他们有人性的多!我虽然不能将他放回雅国,但是可以将他放到了北疆国的随便哪个地方!”
连清漪听了,只是喃喃道:“阿绥,是么?”燕绥道:“你既然认为玉瓒刚愎自用,又怎知这玉攸宁若是以战败之身回去,不会再次被玉瓒抓起来?你的好心,似乎反是害了他!?”燕绥这般说与,听得连清漪眉头自是紧蹙,燕绥的话似是在理!她问道:“既然如此,你要将他放到哪里去?”
燕绥道:“其实,玉攸宁也不是糊涂人!当初他被我捉住的时候,根本就不存抱有回国之望,反而是一心求死!其实他也能猜出点什么……”
连清漪便问:“阿绥,那么你想怎么妥善安置他?”燕绥看了看她,笑道:“清漪!我知道你不忍让他继续在铁笼子里受苦!我想,我北疆国的北边,靠近可可南里的地方,有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森林。那里的土地肥沃,我时时都在担心,这些土地,远在碎叶河的那些白人,会趁我不备,给夺了去!所以,玉攸宁这样的人才,不如就拘在我国内,带着他的那些士兵,替我去看守那些个森林!倒是很妙!”他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连清漪的神情。
果然连清漪叹息道:“阿绥!你的这个办法似乎……”她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不妥,唯一心里难过的便是,玉攸宁此时,又要离他远去了。她讷讷地问道:“阿绥,你就这么笃定玉攸宁,愿意前去?”燕绥笑道:“当然!比之雅国,我想他更愿意去可可南里。”连清漪忽地说道:“阿绥,你就不怕我此行也和他同去?”燕绥听了这话,却是一怔,继而又道:“清漪,你虽不舍,可我知道,你是不会去的!”
翌日清晨。天气大好。
连清漪便迫不及待地去了那营地后的石屋。待她将门打开的刹那,却发现铁笼里面,自是空空如也。攸宁……攸宁往哪里去了?莫非,燕绥没有实现他的承诺,将他杀了……还是挪到了别的什么地方?就在她失魂落魄之时,高欢将军来了,她对了连清漪道:“连姑娘!你不必难过,这铁笼之人听说要将他送到可可南里去驻守森林,当即就答应了!换了件衣裳,就带着他原来的兵士进发了!行动自是迅速!”
连清漪听了,喃喃道:“是么?他就没说,要在此等着一个什么人么?”高欢听了,抿了抿唇道:“这个……似乎是没有提及!”高欢回过神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连清漪,口中说道:“不过,他临走之前,写了一封信,请我交给你!”连清漪闷闷地接过信,对着高欢追问道:“他……真的已经出发了么?”高欢道:“不错!现在这大军已出了这宁夏城了!”连清漪听了,心中苦涩不已,心想:玉攸宁,你这是意欲为何,你真的……不愿意见我?难道我们今生就不再相见了么……
高欢看着她呆呆出神,便道:“在下还有事要办,姑娘请自便!”连清漪点了头,便将信封里的信取出,寻了一个僻静处,拆开看了起来。只是看了一行,她就知道攸宁要说些什么了。她的眼中不由沉沉滴下泪来。信中写道:“清漪,我知道此生不可能再给你幸福!既然你在此呆得甚好,燕绥也对你有情,我也就放心了!你就一生一世地呆在这里罢!
清漪看了,心中叹道:攸宁啊攸宁,你这又是何苦!事情自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是攸宁已经远走,她心中掠过一阵沉沉的哀伤!好在,他自不是去天涯海角,还算在北疆国内”软禁”!
连清漪手中攫着信,心中哀痛,从营地茫然朝行宫走。眼前的行宫景色,自是一派初春精致,虽不比雅国和嘉国,可也颇好看。此时,只听她背后一声激动难抑的声音传来:“清漪!”这声音她自是觉得十分熟悉,听了,忙回头寻找,只见行宫西处,站立着一个人,原来真是那****恍惚见过的连翰飞!她不觉上前几步,惊喜说道:“哥哥,果真是你!你可知,那****在集市上,见了一个和你相似的人,我当时心中还疑惑呢?果真是你!”
连翰飞也大步上前,眼中流露出沉沉的惊喜和疑惑,还有不解,他失声问道:“清漪,你怎么……竟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连清漪也带着诸多问题,苦笑问道:“哥哥,你可也为什么在这里?”连翰飞便寻了一个僻静之地,对了她说道:“清漪!此事说来话长,如今是自是在这里寄人篱下……”当下,他就把祆教动乱、嘉国被灭之事沉痛地简略说了出来……
连清漪哀沉地听了,缓缓说道:“哥哥,此事我也知道!但是我不知,你为了保存实力,到了这里来!如今,我们二人在这里异国他乡相遇,自是说不出的感慨!”连翰飞道:“清漪,你怎么竟在这燕绥的宫里呢?”连清漪便沉沉叹了口气,苦涩说道:“我在那雅国宫中,就像是一场梦……”说着,便用及其平静的语气,将自己是如何出宫,如何冻僵在那旷野中,如何被燕绥带到他宫里来,细细说了一遍。
连翰飞听了,心中自是替她难过,眉头紧蹙,拳头已是紧捏,半响,他才长长叹道:“清漪,你自是受委屈了……”无尽的沉痛,只在这几句话中。
兄妹两个并行说了许多话,连清漪便问道:“哥哥带了多少士兵,借住在这北疆国呢?”连翰飞道:“不多,也不过五万精兵!”连清漪便问道:“哥哥,你这些军士逗留在这里,自是构不成危险!只是,你就笃定了燕绥会借粮草给你?如今,他也知道嘉国已灭,你眼前自是无任何粮草还他!”
连翰飞听了,并不语,半响才对了连清漪道:“清漪!燕绥自是一代英主!雄才伟略不逊与玉瓒!虽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是他也不愿意玉瓒打破了这三国鼎立的平衡!如今,这雅国版图日益扩大,与他北疆国自是不利!是以他容留了我的部队!也是希望我能趁玉瓒根基未稳之际,能够重新将嘉国夺了来!消除他所担心的隐患!”
连清漪听了,方才长长叹了口气,点头道:“原是如此!”想想又道:“燕绥也知我的身份,竟然没有告诉我,哥哥你也这里!”连翰飞听了,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说道:“燕绥似乎……待你极好!”他想想又继续道:“之前我也听人说,燕绥的宫中,来了一个来逃难的嘉国女子,想来,这名女子就是你罢!”连清漪听了,便点头苦笑道:““是!燕绥待我却是极好!”连翰飞便继续试探说道:“清漪!是否你可以……”
连清漪笑着对哥哥道:“哥哥,你认为我还有心情么?这一生,我是不打算再做任何人的妃子了!”连翰飞便迟疑说道:“那……你为何住在这燕绥的宫里……”连清漪便叹道:“此事话长,以后你便会知道……燕绥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朋友!”连翰飞听了,便笑道:“你们莫非是‘无关风月,只为真心’?”连清漪便笑道:“正是如此!”连翰飞便道:“清漪,我现在要去燕绥那。待我出了来,再来寻你!嘉国有几名老臣,也是逃到这北疆国来了,前日已是和我联系上了!他们五人,如今自在我的兵营中!”
连清漪听了,只是感伤道:“如今这些大臣也只得做鸟兽散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连翰飞听了,沉沉道:“朝中积弱,向来已久,这其中有诸多因素!父皇的国策有误!吏治也是有问题!”
他继而又道:“若是施行法治,这些大臣自当有用武之地!自古便是上行下效,虽说彼时这国内是有不少贪官污吏,但是将罪责都归咎他们身生,可也是不对的!”连清漪听了,便朝着连翰飞笑道:“哥哥,这话竟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么?今日的哥哥,和那日在大殿之上奏琴的哥哥,可还是同一人么?”连翰飞听了,便沉沉看了看她,一番长叹道:“我之前也是处在深宫!自你和亲到雅国后,我便每日里闻鸡起舞,奋发励志,主动请缨去边关训练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