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肚子是有些饿了。”她也微微一笑。那些真心对她好的人，从不介意她做错的事。
晚饭是和卫苍生一起吃的，饭桌上他只是和煦一笑，并没有说什么话。
整顿饭虽没说过一个字，却没让她有尴尬的感觉，反而心很静。
“陪我出去走走吧。”饭后，她走到卫苍生面前，轻轻对他说。
他亦轻轻点头，陪着她一起走到街市。俩人的步子都不大，走得缓慢，像是夫妻饭后散步。身后十丈远，默默跟着无雪。
两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走在喧嚣的大街上，过往热闹的人群似匆匆过客，擦肩而过。
“卫苍生，我们好像从没一起逛过街？”半个时辰后，她才缓缓道。
“以前是我太过忙碌，疏忽了。”他没想到她竟会说这个，淡淡一笑，记忆中似乎俩人似乎真的没有在一起逛过街。
“没必要那么客气吧，我听得都不习惯了。”她有些不适应的表情，语气恢复了一点气势。
他突然靠近她，扬起和蔼的笑：“这才像你。”
“这些天，我浑浑噩噩地想了很多，借着喝醉酒，放任自由自己的身体，醒来后，忽然觉得做一个颓废的人也好辛苦。四肢无力，头昏脑胀，房间内的气味恶心难闻。自己竟这样过了七天，回想起来，觉得可怕。”她扶着脑袋，对自己所做之事很不屑。讲话的神情自然许多。
“你已经出来了，不用再想过去的事。”他望着街上发光发白的灯，眼中泛着光。
她也看着街上的人群，今日夜市的人好像特别多，灯光也特别亮。
过一会儿，她很认真道：“你把六月照顾地很好，谢谢。”
“缓儿，一次情伤竟能让你的性子都转了？”他停下步子，似是捉摸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扬起玩笑道。
“卫苍生，我正认真说着话呢，干什么扰乱了那么好的气氛！”她怒目瞪着一脸笑意的人，整个人一下子有了生气。
他却笑得更开，然后用好听的声音对她说：“缓儿，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吧。”
“我们不是一直都相处地不错！哪对夫妻有我们揭短吐槽的坦诚相对，哪对夫妻有我们能容纳彼此心中有人的宽广胸襟？世上没有哪对夫妻能像我们这般自在说话的。”仰头望着星空，身体轻巧地旋转在街上，笑地很欢。她终于能如此开怀地大笑了。
“世上却是没有像我们这样的夫妻。”他的眼中是她红艳旋转身姿。
“对呀，我已经明白了，跟你在一起挺好的，生活自在，有吃有穿。反正我们已经是夫妻，在你我彼此心中还未有人前，就一直这样生活着吧。你觉得怎么样？”轻巧地旋转到他面前停下，眼睛闪着光。
“缓儿，你这是……”卫苍生眼中有惊讶、喜悦、疑惑。
“我这是想通了。怎么样，你同不同意？”她接着他的话，肯定他的疑惑，再次开口问他。
“我说过，只要你向我走来，我便愿伸出双手。这话一直都不变。”温如玉的脸容荡着幽兰的笑容，字字句句，似乎飘着淡然幽香。
她不会特意去记住某些人或是某些事，默璞常常说她无心，便是这原因。
可是自卫苍生身上散发的幽兰香若隐若现，似是异常熟悉，一直都萦绕在她身边，偶尔被她发现，清新暖心。
“卫苍生，你说的话真让人暖心。”
她笑得明媚，转身进入人群中，声音袅袅传来，“那么，我也为你跳一支舞。”
红衣绚烂，舞姿清扬，衣袖挥动似是行云流水，长发飘逸似是最美的绸缎，面纱下清脆地响起如铃儿愉悦的笑声。
街边的灯光照得夜如昼，卫苍生脸上和煦的笑容好似三月的阳光，温暖不刺眼，眼中尽是她舞动的倩影。
他翩翩然站在人群中，纤瘦高挺的身影好似与某个背影重叠。莫缓归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静静立在人群里，身体被染上了一层朦胧的银色光芒。
来往马车人群，匆匆而过，她的眼前似乎看到了那抹银色的背影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扬着如三月和煦的笑容。
眨眼间，天地旋转，她飞快地穿过人群，来到他面前。
“卫苍生，你？”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好似有千言万语隐忍在心中。
“缓儿怎么了？”她的眼神很奇怪。
“是你？那个人是你对不对？三年前那个人是你对不对？”小心翼翼地问，眼中闪着复杂的光芒。
“缓儿……”他一惊，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的神情，她已明白。
“白月灯笼，如月般皎洁明亮，所照之物，皆似朦胧地铺上一层银光。那天的街边虽没有像今日一样亮着一排的白月灯笼，可是我见到那抹身影的时候，他的头上正亮着一盏白月灯。我竟没有想到，那天的银衣并不是穿在身上的，而是被铺上了一层银光。”她突然了然一笑，心中却没有在笑。
“那天我穿的和今日一样的灰色衣服。”既然已经被看出，他也不否认。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成婚之时？竞选之日？上云步台跳舞那日？”她依旧扬着笑容，只是带着苦涩。
“随心而舞的舞姿我没有忘记。”他握着她的手，眼一震动，触碰到的是冰凉刺骨的寒意。
“对啊，我只是蒙着面纱，却没有隐藏这个身体。我一直都在忘冬楼，花摇之人都知道，那日翩然起舞的少女便是忘冬楼的随心。你一直都知道我，何来的认出？”她抽离温暖的手，退后几步，身体飘渺好似随即消失。眼睛深沉似乎有什么在渐渐下沉。
“我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你，可是三年来我都不知道你在找那个人，也没有刻意隐瞒你什么。若不是为抓花摇恶徒，我这辈子都不会去找你，更不会认出你。”他急切解释着，望着她眼中的暗沉，很是心痛。
“为什么不告诉我？看着我认错了人，看着我被愚弄，你很开心是不是？”没有愤怒，没有仇恨，没有惊喜，取代的是面无表情和清冷孤寂。
这些天她经历的太多，看清的太多，她已经精疲力尽。
“缓儿，喜欢一个人，不是凭着一个记忆去寻找。我才是现实中的人，没有铺上银光，面对着你，清晰可见的人。”半晌，他淡淡道。
当晚，春城下了雨，细长的绵绵雨，打湿了卫苍生灰色的衣袖。
“你休要狡辩，父亲在城楼上听到了你们的谈话，莫顺亲口承认你是他的亲生女儿。”虞倾人义正言辞。
“一个贪污之人的话怎可信？”她对花竹轩反问。
“回吾王，那次谈话，微臣也在场，莫顺当时神智模糊，根本就已经是胡言乱语，微臣觉得他的话不可信。”卫苍生立即接着莫缓归的话。不能让王知道她是莫顺的亲生女儿，不能让她离开他。
高座上的人一眯细长的眼睛：“莫顺自入狱后，本王也前去看过，确是满口胡言，疯疯癫癫，无一句真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