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正在磨刀。月冷星寒,刀锋熠熠。刀是好刀,薄如纸、明如镜、寒如冰。没错,这把刀确实是一块寒冰打造,只是这块寒冰的来历并不平凡。
刀磨好了,王麻子将其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抬头望了望星空遂朝门外走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向门后的阴影里瞧了一眼。阴影里矗立着七匹马。马主人的血还是热的,可是早已没有了呼吸,这些人都是来找王麻子寻仇的。
王麻子叹了口气,这才大踏步向门外走去。只见他健步如飞,眼冒电光,完全不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最奇特的是他身后的积雪上竟然没有一个脚印。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只有一盏红灯在风中摇曳。红色灯笼的下面就是落雪城里唯一的酒馆所在的位置,王麻子现在就站在酒馆的门外。他缓缓的抬起手有气无力的敲了敲门,仿佛风中的落叶即将入土,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嘎吱一声,门开了,打里面钻出一颗圆滚滚的脑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王麻子,你想吓死人啊,敲门的时候不会大点力气啊。”
“呵呵,下次我一定注意。”王麻子咧开嘴巴露出一口黄牙,一股白气吹到了店小二的脸上:“冷得紧,还麻烦小二哥让我进去喝杯酒暖暖身子。”
“嘿!”店小二别过脸去:“麻子,你都吃了什么呀!”
王麻子弯下腰向四下点了点头,脚下径直向柜台走去,眼角的余光却是将周围的人打量了一番,其中大部分都是他认得的落雪城的居民,有两桌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一桌坐着四个扎须大汉,一桌坐着四个黑衣人,都有可能是来杀他的,他不禁悄悄的按了按胸衣里的冰刀。然而最让他警惕的倒不是这两拨人,而是自己正前方的一个人。没错,只是一个人。
只见这人身袭一件白色披风,斜倚在柜台边,一只手放在柜台上,另一只手端着酒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雪尘。
雪尘在接到阿紫的消息后,经过一番思考最终决定还是自己亲自来比较妥当,他总觉得今晚不比寻常,一定会发生什么大事,临走前特意交代了许多,弄得阿紫差点成了泪人。事实也证明,今晚之后,直到许多年后雪尘才再一次回到落雪城。当然,为了不让比人认出自己来,他也是乔装打扮了一番。不知怎么的,似乎预感到什么,他还特意将十年前得到的已经发生变化的血衣斗篷给穿了出来。
雪尘已经听到了王麻子的脚步声,但是他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品尝着落雪城独有的冰酒。但他还是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下,王麻子就站在他左边。
“老板,来七碗酒。”没杀一个人后,王麻子都要喝一碗酒,今晚此时之前他已经杀了七个人,所以他要了七杯酒。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碗这样的酒,也不知道这七碗酒自己还能不能喝完,毕竟至少有两拨人还要取自己的性命呢,还有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家伙站在自己旁边。
“酒齐了。”老板将七个碗一字排开,一一倒满酒。
“老板,你说我能喝完这七碗酒吗?”王麻子话刚出口,已经端起一碗酒喝了下去,一口气也没喘息。
“老人家,酒要慢慢喝才能品尝出味道。”还未等老板开口,雪尘率先道。他可不想背着一个醉鬼回家,毕竟还要套他的话呢。
“呵呵,年轻人,这你就不懂了,这喝酒喝的却不是味道。”王麻子似乎对雪尘很感兴趣,放下酒杯转首望去,却看不清对方的面目。
“哦,那是什么?”雪尘放下酒杯,略施一礼。
“是情怀。”王麻子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喝罢不再看向雪尘而是又转向老板:“老板,你说今晚我能喝完这七碗酒吗?”
“呵呵,想当初王老先生可是一晚喝了一百七十碗的汉子,现如今虽然有些年迈,可是这区区七碗酒又算什么?”老板还未开口,四个扎须大汉中的一个已经开了口。只见他四方的脑袋前披上了一张面皮可谓千疮百孔,狰狞无比,额头上的三道疤痕一开一合,活脱脱的混世阎王。
“在下好像并不认识各位,各位好像也并不是落雪城的居民。”王麻子将已经端起的第三晚酒悬在了空中。
“我们确实不是落雪城的居民,虽然阁下不认得我们,我们可是早已对王先生慕名已经,更是对王先生刚才的一句喝的是情怀佩服不已,还望王先生赏脸与我们四兄弟喝一杯。”扎须大汉顿了顿:“另外,王先生原本也并非落雪成的居民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身子皆是一震。王麻子身子震了一下,是因为他终于确信这四个人是要杀自己的人的一拨了。黑衣人震惊是因为除了自己竟然还有其他人要杀王麻子。雪尘震惊是因为他才发现王麻子似乎惹上了麻烦,看来要破费一番周折了。其他人震惊是因为从王麻子的表现看似乎他自己承认了扎须大汉的话,要知道其中很多人的祖父都认识王麻子了,那么他究竟有多少岁了。
王麻子心里的震惊一闪而过,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好,老夫就和你们喝一杯。”
“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四个黑衣人中的一个的头不知何时已经抬了起来,雪尘这才注意到他们的脸都藏在黑色纱巾的后面,只露出两只眼睛,即便如此也够让人胆寒的了,那眼睛竟然不是活人该有的样子,全无感情,空洞无比,好似深渊。
“怎么,我和王先生喝酒,你有意见?”扎须大汉好似很不喜欢被人家打断,显得有些不高兴。然而黑衣人似乎没有看见他的表情似得,一双眼睛依然空洞无比,没有任何感情:“兄台不要误会,大家都是慕名而来,我们也只是想和王先生喝一杯酒而已,不知道王先生肯不肯赏光。”说罢却是看向王麻子。
王麻子脸上的肌肉微微一颤:“好,没想到我王麻子这么有名气,我已经喝了两碗酒,已经与二位定下两碗,还有三碗酒,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是否赏脸,与在下喝一杯。”说罢却是将目光转向雪尘。
雪尘早已是千头万绪,自己本来是要找王麻子打探消息的,谁知道这王麻子似乎得罪了许多人,陷入了麻烦之中,他并不想惹上麻烦,但是麻烦来了也不怕,但是他也不会轻易动手,毕竟瞧不出对方实力深浅,遂道:“好,我就与众位喝上一杯。”
谁知道四个人刚刚端起酒杯,只听得门外高声喝道:“慢着,这酒少了我,怎么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