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气冲冲的走向陈嘉瑜坐着的车,边走边喊:“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不然我……”上车一看,朝平黑着一张脸坐在驾驶座上,其他的座位也都坐满了肌肉男,就连差不多废了的沈强也出现在了副驾驶座上。
“不然怎么?”朝平依旧是一副我欠他钱不还的样子。我气焰一下子下去了大半,赶紧跟沈强套近乎:“呦!强哥啊!怎么着,又复出收拾旧山河来了?”
沈强应该是还没好利索,脸色有点发青,嘴巴煽动了几下没出声。“他去医院复查,刚好顺路把他送过去。”陈嘉瑜替沈强答道,一对上我的眼神,立马躲开,脸上的红晕还未退散:“别磨蹭了,快上车。”抓起一顶帽子,把自己整张脸埋了进去。这么没胆就别说啊!我看着陈嘉瑜娇羞扭捏状,心里想着。
本来就没位置的车内,多了我一个人之后显得更加拥挤,我自嘲道:“别人还以为是沙丁鱼罐头呢!就不能大方点多配辆车啊?”
“这可不是你说买就买的,审批程序复杂了,没个个把月下不来……”陈嘉瑜低着头说。“小姐!”朝平忽然打断道。我看不到陈嘉瑜埋在帽子里的脸的表情,只是她淡淡的说道:“看来我说的有点多了,对不起啊,朝平。不过奶奶这次请侯迪去应该也没打算隐瞒了吧。”
陈嘉瑜的几句话,让我的脑子又开始转动起来:她说审批程序太麻烦,也就是说梁若兰不能擅自做主,需要想她的上级请示,这跟我们之前预测的不谋而合,毕竟光靠梁若兰一个人的话,给她十个胆也要好好考虑一下跟老铁拳为敌的后果。既然她能背叛老铁拳,也就是说,在她心里,现在的幕后老板比老铁拳有实力。
“到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声,我自然的下车往外面走去,脑中依然思考着陈嘉瑜的话,直到有人不停地拍我肩膀。我回头一看,是沈强。沈强虚弱的说道:“你也要上医院?”我这才注意到我们停在了医院里。
“当然不是,出来透透气。”我走回车里,霸占了沈强留下的副驾驶座。“不要想那么多,待会儿直接问我奶奶就行了。”陈嘉瑜在背后说道。我没有说话,猛吸一口气,狭小的车厢内满是臭男人的汗臭味和陈嘉瑜淡淡的体香。
亭台楼阁,流水小筑,我们的汽车停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这就是你们的老巢?倒挺会享受的嘛。”一钻出汽车,我就感叹道。陈嘉瑜已经把帽子摘了下来,脸上也恢复了白皙:“当然不是,是只想找个幽静一点的地方好好聊聊而已,说不定会是很长的一段对话呢。”
一跨进门,眼前就被一弯绿水吸引,曲曲折折的回廊石桥一直通向湖中央,上面有一座布满了爬山虎的仿古小屋。“这是人工湖,三年前才修建好的,我奶奶就在那里。”陈嘉瑜指指湖心小屋道。
“哼,有钱挖人工湖却没钱换车,还真像是某些党派才能干得出来的事呢。”我调侃道,“怎么不走了?”陈嘉瑜忽然停住了脚步:“这句话最好别让我奶奶听到,不然你必死无疑!”我被陈嘉瑜突如其来的转变弄的有点不知所措,木讷的道:“哦,我知道了。”
梁若兰静静的坐在一张藤椅上,与之前我在我在船上遇见过的那一次不同,她居然穿了一件军装!军装的样子很破旧,像是上世纪八路军的那种款式,见我进来,梁若兰不自觉的整了整衣领,桌子上,则摊着一份报纸,我瞄了一眼,正是王汉英被判刑的那个页面。
“原来你当过兵啊,怪不得秦玉通他们一口吃不掉你。”我首先开场。梁若兰指了指眼前的凳子,道:“朝平,你去外面看着,今天我一律不见客。”朝平点点头,无声的退开了。陈嘉瑜则自己找了个角落默默地坐下。
“你对现在的社会怎么看?”梁若兰突然冒出一个问题。我挠挠头:“你这冷不丁的问这么大的问题我不好回答啊!再说了,我这次来只是想知道有关杨鼎天的事,是听众。”
梁若兰看了一会儿我:“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不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见梁若兰这么坚持,略思考一番道:“就我个人而言,挺好的。这社会变得如何说实话跟我没太大关系,只要不影响我吃喝玩乐就行了,是不是很颓废啊?”
梁若兰好像不是很满意我的回答,一直没有接话。我等了一会儿只好又道:“社会的好坏不是我一句话就能改变的,你干嘛非要我说呢?”又是一阵沉默。
“妈的!”我小声嘀咕一句,“好了,这社会差不多就快玩完了可以了吧!法律只会约束我们老百姓,人民监督也只是狗屁!硕鼠大又肥啊!”
“杀死杨鼎天夫妻的,是老铁拳!”梁若兰缓缓道。“妈的!”我终于骂了出来,“是你思想太先进还是我腐朽啊!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跟不上你的跳跃性思维啊!一会儿社会,一会儿杨鼎天的。”
梁若兰没有露出不快的表情,只是有点同情的望着我:“我是怕你接受不了。”我“噌”的站起来:“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杨鼎天被老铁拳的人杀死,你不说我也心中明了,我想要知道的是过程!”
“我的话还没讲完。”梁若兰把视线移向外面粼粼的水波,“是侯森亲自动的手!”嗡,我脑子一下子懵了,双腿一软,跌坐回凳子上:我爷爷动的手?“你有没有看清楚啊,侯森虽然可恶,但他只是一介书生啊,手无缚鸡之力……”
“我亲眼见到的,秦玉通、王汉英、虞克雷当时都在场。”梁若兰缓缓的陈述把我原本就脆弱的辩驳打了个粉碎。“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我满脑子想的是回去如何跟杨曦交代,说了之后,杨曦会怎么处理我跟她之间的关系?我的爷爷居然亲手杀了她的爸妈!
“看来你现在不适合继续跟我对话,杨鼎天的事只是我把你约来的幌子,根本不重要,后面的事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一小时后再继续吧。”梁若兰的声音若即若离的在我的耳边响起。我只是无主见的配合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