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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夜疑

静谧的夜晚,虫鸣阵阵,明亮的月光从木窗前照了进来,让人睡意全无,我在床榻上转辗反侧,无论怎样就是不能入睡,脑海中回荡的全是慎夫人和那老宫娥的对话。

我望了一眼隔壁床榻的云裳,月光中她睡的香甜。

既然睡不着,索性就不睡了。我蹑手蹑脚的从床榻上起身,穿好了衣服,悄步走出了这小小的屋舍。

许是受到我的惊吓,星光下的虫鸣声瞬间静了下来,苍穹之下,一片死寂。

远处汉宫宫殿的的轮廓在月光中清晰可见,夜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像是一直冷到了心底,我不由的哆嗦了一下,拉紧了身上的宫裙。

这么晚了,能去哪里呢?

抬头望向夜空,星光璀璨,偶有几颗流星划过,也只是一闪而逝。

一股莫名的念头从我心头化过,如霜的月光中,我掉转过头,轻步朝李美人宫殿所在的方向走去,不知为何,我心里总对这个以我命运有千丝万缕的美人有着某种的情愫。

想起以宫外的一门之隔,周将军的戛然而到,环环相扣,若不是这一幕幕的偶然,我也不至于此了……

很快,李美人荒凉的宫殿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两根巨大的黑柱还是和往日一样,随意的斜靠着,柱子下面已经长满了杂草,不止是柱子下,这一片空旷的废墟之中都疯一般长满了杂草。

月光下,一片凄凉。

我轻轻叹息了一声,望着这足有半人高的杂草,四个月前这里还是一片繁华,如今唯一的色彩也只是这杂草堆中一些不知名的野花了。

望着这般景色,我心中不由的浮起一阵同情,往前走了几步,找到了李美人灵堂所在的位置,朝那边盈盈拜了下去,轻轻磕了几个头,虽然不响,却是诚意十足。怕是李美人身前,也不曾享过如此心诚的跪拜吧……

一阵夜风吹过,吹着杂草嗖嗖作响,像是有什么人在注视着这一切,若是换做往日,我定会吓的起身而逃吧,只是今夜,心无杂念的我静静地跪在这一片杂草之中,享受着这难得的恬静。

几片野花花瓣轻轻飘起,从我脸颊旁轻轻地抚过,偶尔从草丛中传出几声虫鸣声,似也在这远离了宫殿繁华废墟之处,悄悄添上了几分凄凉。

我静静地望着那飘远的花瓣,默然无声。

“哇,好漂亮的花啊!”一声轻呼声在这深沉的月色中响起,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我心中一惊,赶紧隐没在了杂草堆中。

只见月色之中,王兒赫然出现在了这宫殿之前,惊喜的望着那飘远的花瓣。

我又惊又喜,想要出来以她相见,只是心中好奇王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废墟之中,想起这些日子来王兒突然的变化,心中满是疑惑,不只是我,娘亲也同样发现了王兒的变化,我便索性躲在这草丛之中,静静地观察着王兒。

只见王兒手上拿了一个罗盘,从那飘远的花瓣收回了目光后,眼睛就一直盯着手上的罗盘,不时的抬头望着夜空,又低头喃喃的看着手中的罗盘,诡异至极。

见王兒这般,,我更不敢发出响声来,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看着王兒的一举一动。

只见王兒目光一直盯着手中的罗盘,脚上不由的换动着方位,折腾了我一顿后终于停下了脚步,望着天空,赫然便是北斗七星正对着的方向!

只听王兒面色突然沉重起来,对着北斗七星轻声念着一些艰深难懂的咒语,节奏时而缓时而急,我从未听过这般咒语……

见王兒这般举动,我又惊又疑,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这下我更加不敢出来了。

夜空下,随着王兒咒语声的渐渐加大,草丛中的虫鸣声也渐渐小了下来,最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王兒怪异的咒语之声……

我听着心中发毛,不寒而栗。

随着王兒的阵阵咒语声,月色渐渐隐没在了云雾背后,整个世界,瞬间黑了下来,凭借着点点星光,还能勉强看见王兒瘦弱的轮廓,西风咧咧响起,怪异的咒语声中又多出了草丛抖动的声音。

“哎!”突然一声深深的叹息声在夜空中响起,咒语声戛然而止。

我和王兒都是一惊,没想到这深夜之中还有别人。

“谁!”只听王兒惊疑的喊了一声。

一片寂静,只有夜风中凄凄的杂草声,仿佛那声叹息声不曾出现过一般。

难道是我听错了?

我蹙眉望着四周,并未见到其他人的身影,而且王兒也清楚的听见了那声叹息声,所以不可能是我听错了!

“谁!快出来,别在本姑娘面前装神弄鬼的!”王兒拿着罗盘,在夜空中转了一圈,却同我一样,没有发现别人的身影。

王兒紧紧皱起了眉头,满脸的恨意,呢喃道:“这大阵眼看要将成,看来又不知要等多久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自己的朝代中去呢!哎,陛下,你可要等我啊!”

云雾散去,王兒也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独留下我怔怔的呆在原处,心中满是惊疑的望着那早已消失不见的背影。

心中笼罩着无数的忧郁,王兒是怎么了?

为何心中这么痛,我又是怎么了?

自己的朝代,那是哪里?陛下,那又是谁?

心中烦闷无比,刚来的一点睡意顿时又全然消失。

深夜冗长,黎明终于在众人祈盼中悄然到来,宫外的人们开始了新的一天生活,宫内的人们又再次重复着那些琐事……

我眼睛中布满了红丝,在云裳的再三催促中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云裳疑惑的打量着我:“姝儿姐姐,你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我勉强的冲云裳笑了笑,缓缓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只是全身乏力,没有一丝精神。

云裳担心的望着我:“姝儿姐姐,你是怎么了,要不你今天就别去服侍娘娘了吧,我去和娘娘说一声。”云裳说着就要朝屋外跑去,我一把拉住了她,冲她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没事的,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还是别惊扰了觅儿姐姐。”

云裳凝视着我:“你真的没事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率先朝屋外走去,清晨,太阳还不算刺眼,温暖的阳光照在我身上,我也清醒了几分,云裳洗漱完毕后便服侍着觅儿吃了些东西。

觅儿擦了擦手,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脸上也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开口道:“怎么,昨晚没睡好?”

我一愣,忙打起精神来:“回姐姐,姝儿睡得的香甜着呢!”

觅儿俊秀的脸上却是写着一脸的不相信,语重心长的道:“姝儿妹妹,我知道你还在为昨晚我的那一番话担心,我是不会害别的嫔妃的,也不会因为你有这个想法而嫌弃你,因为觅儿知道,你是为我好所以才会大胆说这些的!”

我心中一暖,朝觅儿又行了个礼。

“好了,现下你可要打起精神来了,我们马上就要去皇后娘娘那边晨醒了……”觅儿站了起来。

“觅儿姐姐,太后最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想起这些日子,至从那次太后让我想办法让觅儿怀上子嗣后,便再也没听到太后的消息了,我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觅儿回答道:“外祖母早就去上林苑清修去了,现在也不知有多么清闲着呢……”

我恍然大悟,太后娘娘本就是一生贫苦,过惯了清苦人家的生活,在代国的时候就一直住在破败的宫殿之中,来到了长安,这繁华的建章宫是住不习惯了,宫中嫔妃的奢侈也是看不惯,所以皇上就在上林苑简单的修建了个屋舍,太后娘娘也就时不时的去那里住上一阵子了。

“外祖母她老人家倒是懂得生活。”觅儿又呢喃了几句。

我淡淡一笑搀扶着觅儿走下了大殿,云裳在身后跟了下来:“太后娘娘怕也是受不了这宫中的明争暗斗吧。”

薄觅儿嘟了嘟嘴:“外祖母她要是看不惯这宫中的明争暗斗的话,就不会把我拉了进来了!”

我一时哑然。

也是,这人就是这么奇怪,有了些权力,谁又不想继续巩固呢?皇上是这样,大臣们也是这样,即便是后宫中的众嫔妃也是这样。

“其实有些时候我也想过,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明争暗斗,大家和平相处不是很好吗?”薄觅儿转头满是疑惑的看着我。

“和平相处自然是好,只是却是不可能的,宫外民间的人们也都为了各自的利益争斗不休,况且是在这深宫之中……”

愿望永远是美好的,薄觅儿不在做声。

椒房殿,由于当今皇上独宠的人只有慎夫人和皇后娘娘,所有皇上的其它嫔妃没有几个,因此这椒房殿中人数极少,很前朝相比显得倒是有些清静。

我扶着薄觅儿徐徐挪步走进这大殿之中,朝端坐在芙蓉长榻上的皇后娘娘行大礼拜倒。

今日的皇后穿的十分简朴,青布粗衣,脚底处并无裙摆。

皇后娘娘挥了挥手,示意我们起身。

我扶着薄觅儿来到了皇后娘娘的左手处的位置,静静地坐了下来。

皇后环视了一下大殿下仅有的两名妃子,开口道:“慎夫人怎么没来?”

其中一个和慎夫人走的颇近的妃子开口回话道:“回娘娘,慎夫人的孩子小梁王生了病, 夫人正在宫中照料着,所以今日就没有过来。”

皇后点了点头:“王子生病的确是大事,皇上子嗣不多,诸位妹妹也要像慎夫人学习学习多帮圣上繁衍子嗣才是。”

底下的两名嫔妃连忙低头称是。

“你们也散去吧,今日也没什么事。”皇后起身朝那两名嫔妃挥了挥手,转头看向薄觅儿,开口道:“觅儿你留下。”

我刚想扶起薄觅儿退下后,听到皇后的话后又停了下来,退到了一旁。

沉默了一阵后,皇后从刻凤芙蓉长榻上站起身来,望向薄觅儿,薄觅儿连忙站起了施礼,皇后轻轻摇了摇手:“不必了。”

薄觅儿愣了一下,怔怔的坐在原处。

皇后静静的望着薄觅儿,良久才开口道:“觅儿,启儿对你还好吗?”

“太子哥哥他待觅儿很好。”薄觅儿款款回答道。

皇后目光中一丝精光闪过,又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薄觅儿,缓缓的道:“是吗,只是为何本宫听说启儿现在和一个宫娥打的火热?”

薄觅儿显然没料到皇后也知道这事情,傻傻的愣在那,不说话了。

皇后等了良久,见薄觅儿不说话了,继续道:“你和启儿是本宫看着长大的,自然也知道你们之间的那层关系……”

皇后徐徐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我心中也是一惊,原来皇后早就知道了刘启和薄觅儿那层复杂的关系,可是既然知道了,皇后又为何那般残忍,将薄觅儿许配给刘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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